十月二十三,清晨。


    太陽剛從東麵升起,第一縷陽光灑落在梧縣的縣衙門口。


    趙塵一整夜都沒有睡,披著棉被,烤著炭火,等候著城外的消息。


    一旁的張寧著實心疼,勸慰道:“這裏有其他將士守著,厚德先去睡會。休息好了才有精力對付曹操。”


    趙塵搖了搖頭:“二弟三弟和眾位將士在外冒著寒冷深夜拚殺,我怎麽能獨自一人安心睡覺呢。”


    張寧看著眼神堅定的趙塵,再也沒多說一句話,而是選擇靜靜地陪著他。


    火盆中的炭,發出滋滋的聲音,微弱的火光帶來了暖暖的溫度。


    眼看日出,趙塵心中不免有些著急。


    若是此次攔截夏侯惇不成,彭城也就無法拿下,對於曹操大軍的狙擊也隻能到此為止了。


    他第一次不自主地在大堂上來迴踱步,不停地望向院子門外。


    終於,不遠處來了一串急促的腳步聲。


    斥候送來了第一條消息:趙雲和太史慈擊埋伏夏侯惇,破敵三千餘人。


    趙塵猛得一拍手,笑道:“好!”


    張寧看著歡喜的趙塵,心中倍感欣慰。


    她拿起披風,疾步走到趙塵身邊,緩緩給他披上。


    日剛出,氣溫尚未緩和過來。


    緊接著,斥候又送來了第二個消息:陸遜成功騙出曹洪。


    又過了半個時辰,徐盛艱苦鏖戰,成功攻入彭城的消息就呈在趙塵的桌案前。


    趙塵滿臉欣喜地看著三條捷報,終於放下了心。


    可僅僅過了片刻功夫,他的臉色再次嚴肅起來。


    張寧本想著消息既然來了,就勸說趙塵迴去休息。


    可如今看來,趙塵心中還有事。


    “如今計劃成功實施,彭城也拿下了,厚德還有什麽不放心的嗎?”


    趙塵雙眼緊緊盯著輿圖,絲毫沒有放鬆。


    他輕聲迴道:“寧兒先去休息吧,彭城苦戰這才剛剛開始。”


    “厚德未曾躺下,寧兒睡不踏實。”


    張寧順著趙塵的手指,看了一眼彭城,問道:“此戰雖然艱辛,但已經拿下,厚德為何說苦戰這才剛剛開始?”


    趙塵迴道:“拿下彭城隻是第一步,接下來的路才難走。”


    他指著輿圖,手指從彭城劃過沛國,落在了中原最大的郡汝南郡上。


    而後斬釘截鐵地說道:“若是此戰能穩住曹操,徐州今後便可勿憂。可南麵新取的揚州九江和廬江兩郡,孤立無援,被南北西三方注視。南麵的豫章郡,目前看來並不會隨意出兵,西麵的劉表已經馬失前蹄,想要再來恐怕也不容易,唯獨北麵的曹操。若是想要大軍安然北上,必須先拿下汝南郡,切斷後顧之憂,保障廬江和九江兩郡安然發展。”


    張寧聽了,莞爾一笑,說道:“厚德這是為皖城喬家考慮吧。”


    趙塵似乎被點破了一般,轉頭麵向張寧,伸手刮了一下她的鼻子,說道:“這是戰略,豈能兒戲。”


    雖然說的是重要的事,但也不否認張寧的話。


    張寧嘿嘿一笑,心中倒是略帶酸意。


    然後,趙塵一邊說一邊在輿圖上比劃著,張寧眼前一幅巨大的規劃圖緩緩展開。


    從北到南,鯨吞中原,而後向西進發,最後揮師南下,平定整個中原地帶。


    仿佛這一切正在一步步按照趙塵的計劃實施。


    張寧雙眼充滿了崇拜和敬佩。


    她迴過頭來問道:“可是,如今要解決的第一步是什麽?”


    趙塵指了指彭城,說:“守!”


    “守?守住彭城嗎?”


    “不錯,彭城雖然已經拿下,但夏侯惇和曹洪,以及未來的曹操都不會善罷甘休,這條唯一的退路豈能隨意想讓,定會領軍全力來攻。屆時能否守住,就看文向和伯言的了。”


    話到此處,他立刻修書四封,分別送到彭城、趙雲和太史慈、下邳城主公劉玄德、下相張郃手中。


    此刻的彭城中,徐盛和陸遜剛剛清點好尚有戰鬥力的人數,安置好了傷員。


    兩人卻對數百名的降兵犯起了愁,畢竟手中能戰者不足一千五百人,麵對近五百人的降兵,處理不當可就是一起重大的事故。


    恰好在此時,斥候來報,夏侯惇和曹洪大軍正領軍朝著彭城而來,估摸著有數千人。


    兩人大吃一驚。


    陸遜急忙猜測:“莫非子龍將軍和子義將軍未能將夏侯惇和曹洪大軍攔下?”


    話音剛落,趙塵的信使便將書信送到了跟前。


    徐盛接過書信,連忙打開。


    信中寫道:文向、伯言,彭城至關重要,曹軍定然不會善罷甘休。接下來,兩位定會麵臨更為嚴峻的考驗,而這第一波攻擊,便是今日的夏侯惇和曹洪大軍。兩位請務必記住,守住彭城三個月。過了今年冬季,明年開春之際,便是勝利之時。屆時兩位便是此戰首功。此外,儁乂將軍將領軍一萬,五日內到達彭城,請務必留意。


    合上書信,徐盛和陸遜二人麵麵相覷,兩人在趙塵帳下均屬年輕小將,曾經還都犯過錯誤。


    如今軍師又將如此重要的事交給了他們,這是重視,更是信任。


    可此刻城中隻有一千五百人,不僅要看守近五百俘虜,還要布置城防,人手根本不夠用。


    更重要的是,將士們已經一個夜未曾合眼,好不容易拿下彭城,正是需要休息之時。


    “管不了那麽多了,先把城守住再說,跟兄弟們說,隻要今日能守住,晚上便放開了吃。”


    徐盛心一橫,也管不了許多了。


    斥候再次來報,說夏侯惇與曹洪領軍一萬,已經距離彭城不足十裏地。


    徐盛看了一眼陸遜,頭也不迴領著大軍先衝了出去。


    陸遜急忙跟了上去。


    一千五百人,麵對一萬人的大軍,要守住諾達的彭城,幾乎是不可能的任務。


    兩人剛上城樓,兩邊的將士頂著疲憊的身軀,依靠在城牆上。


    徐盛見狀,立刻喊道:“兄弟們,這裏是彭城,是多少兄弟昨夜用命換來的。今日曹賊又想要從我們手中奪迴去,你們同不同意?”


    “不同意!”


    “我知道你們也已經很累了,此刻城外的曹軍跟你們一樣累,他們也一夜沒有休息。所以沒什麽好怕的,我們還有城可守,他們隻能在外麵。今日守好城,晚上我們吃大肉。”


    徐盛的三言兩語,不僅緩解了眾人的緊張不安,也鼓舞了氣勢。


    一時間城樓上眾將士雙眼炯炯有神地麵對著不遠處的塵埃,內心都十分堅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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