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月的京都入了冬,街邊的銀杏葉落在道路上,一地金黃,徒留幹枯的枝丫在寒風中瑟縮,偶有幾片殘葉,在枝頭搖搖欲墜。


    一陣風吹來,寒意肆意彌漫,透過衣服直往肌膚裏鑽。


    宋皙早早出現在小區門口等著。


    顧黎商的車準時準點出現在小區門口。


    今天是司機開的車。


    宋皙上了車,跟顧黎商並排坐著。


    車內一片安靜。


    顧黎商突然問了一句。


    “身份證帶了嗎?”


    “帶了。”


    簡短的對話大概就持續了兩三秒。


    誰領證會不帶身份證呢。


    宋皙抓著隨身小包包帶的手緊了緊。


    有一種說不上來的心情。


    有點緊張,但又可以做到假裝波瀾不驚。


    有點興奮,但又可以努力壓製住。


    有點無措,但又可以假裝什麽事都沒有。


    顧黎商瞥了一眼宋皙手中的白色小包,這是青源的款式。


    “你也喜歡青源的包?”


    宋皙低頭看了一眼小包。


    這是之前黃柳兒被認錯的時候拿顧黎商的錢買的,雖然後來黃柳兒被趕了出來,但顧黎商沒有向她討迴一分錢。


    黃柳兒說過,認錯人是他們的錯,在認錯人期間她花的錢當然得他們承擔了。


    然後就開始抱怨那個時候沒多花點錢,沒多享受一點生活。


    現在要是提起那些,她怕顧黎商想起來追查,所以也懶得解釋,點了點頭敷衍。


    “嗯。”


    “挺配你的。”


    “謝謝。”


    司機在這樣凝重的氛圍裏偷偷用反光鏡打量著後車座的兩個人。


    心想著,在如此凝重的氛圍中商爺還要主動找話題,真是難為商爺了。


    也就這個宋小姐敢這麽對待商爺了。


    -


    民政局。


    結婚的流程沒有宋皙想象中那麽複雜,不過半個小時便走完了所有流程。


    宋皙看著手中的紅本本,整個人還有些暈乎乎的。


    她進去的時候還是未婚,出來的時候就成已婚了?


    對此好像沒有非常真實的感覺。


    甚至懷疑自己是不是在做夢。


    顧黎商從她身後,伸手拿過她手中的結婚證。


    宋皙:!!!


    她趕緊伸手去搶。


    “這是我的!”


    “怕你收不好,所以暫時幫你收著。”


    “……”


    宋皙想,顧黎商是怕一年之後要離婚了,她會假裝找不到結婚證不肯離婚吧?


    她才不會呢。


    她昨天算是見識過了,這個圈子可不是誰想融入就能融入的,她也沒奢望自己能融入,甚至覺得有些煎熬。


    她現在唯一的想法便是,能趕緊熬過去吧。


    顧黎商已經走下民政局的台階,司機將車開到了民政局門口的馬路上,他打開車門看向宋皙。


    “我陪你一起迴去收拾行李。”


    “不用的,我自己迴去收拾就行。”


    “順路。”


    顧黎商不容置疑地將她拉上了車。


    宋皙發現,顧黎商好像很喜歡用順路,順道這一類的詞語。


    上哪裏都很順便的樣子。


    明明跟他要去的目的地差的十萬八千裏。


    這應該就是顧黎商嘴硬的表現形式吧。


    車上,依舊還是一片安靜。


    宋皙看著車窗外的風景,顧黎商則是拿著一個平板在處理一些公司事務。


    宋皙偶爾會偷偷瞥一眼身旁的男人。


    日光透過車窗輕柔地灑落在他的臉上,側顏的線條宛如精心雕琢的藝術品,從高挺傲人的鼻梁延伸至微微上揚的下頜,每一處轉折都恰到好處,帶著與生俱來的矜貴與優雅。


    這樣一個高高在上的男人現在竟然是她名正言順的老公?


    光是想想都覺得有些過於夢幻了。


    即使她口口聲聲的說著他們兩個人不適合,但更多的原因是基於自卑的想法。


    像她這樣沒爹沒娘的孤兒,沒有後台,自己還隻是個普通的大學生,甚至在事業上也還沒有起色,她憑什麽嫁給顧黎商這樣的男人?


    可有的時候命運好像就是


    她沒想到顧黎商的眼神會突然從平板移開看向她。


    四目相對。


    她迅速移開眼神,看向窗外。


    像是一個做了壞事被老師發現的小學生。


    顧黎商將平板遞給她看。


    “青源的代言人海選你沒報名?”


    “你還知道這個?”


    “我是老板,我能不知道?”


    “我的意思是,我還以為這些不歸你管呢。”


    “……”


    顧黎商不迴答。


    其實像這樣的小事的確不歸他管,但他還是要求對方把名單發到他的郵箱裏,他要親自查看。


    到底有多少人報名了,有誰報名,他都不關心。


    直到他在京都藝術學院的名單中沒有看到宋皙的名字,便讓他莫名的有些不悅。


    青源的海選,宋皙看不上?


    “所以你真的沒報?”


    “我報了呀。”


    “你們學校的名單已經交上來了,你自己看。”


    顧黎商將平板丟給了她。


    宋皙疑惑查看,這是一份京都藝術學院報名的表格,將每個係和年級都分開登記,清清楚楚地寫著每個人的身份信息。


    學校裏大多數的同學都報名了。


    宋皙在戲劇係裏,的確沒有找到自己的名字。


    她看了又看,查了又查。


    “不對啊……我報名了……”


    “是不是忘記交報名表了?”


    “不可能啊,我親手交的,不可能忘記的。”


    顧黎商眸色一凜,“有人故意不讓你報名?”


    宋皙腦海裏一下閃過淩宥雪收到她報名表時的神態表情,除了淩宥雪,她想不到還有誰能幹這麽惡心人的事。


    顧黎商:“今天就是海選報名的最後一天,晚上八點前你把報名表交給我就行,否則,我也幫不了你。”


    雖說他們之間的關係跟別人不一樣,但顧黎商依舊還是公事公辦的態度。


    “可我還是想通過學校的途徑發給主辦方。”


    “怕我給你走後門?”


    “不是。”宋皙搖了搖頭,“我倒是要看看她到底是怎麽把我報名表弄沒的。”


    “你準備怎麽辦?”


    “我自有辦法。”


    顧黎商唇角微勾,都有點想去看好戲了。


    他們的車已經到了小區門口,這一次沒有選擇停在門口而是往小區裏麵開,這樣也好裝行李。


    眼看著到了門衛,宋皙準備降下車窗跟門衛說一聲。


    車窗才降到一半,門衛竟然主動升起了杆子。


    宋皙:……


    這就是對有錢人的優待吧。


    一般人都對有錢人自帶濾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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