樹洞外熒光藤蔓如活蛇般絞緊洞口,林宇的槍管抵在我下頜時,我看見他瞳孔裏遊動的黑色絲線正形成微型符號矩陣。趙菲舉著能量匕首貼牆移動,刀尖對準儀器屏裏白薇的影像:“她的虹膜編碼被刻在樹根神經節上……這片森林是她的神經網絡外延。”


    我們劈開藤繭衝入密林的瞬間,沼澤噴出硫磺氣柱。孢子雲在月光下炸開成萬千熒光水母,觸碰防護服的刹那竟發出嬰兒啼哭般的聲波。林宇突然調轉槍口轟碎半空中一團孢子集群,酸液濺在趙菲麵罩上蝕出蜂窩狀凹坑。


    “十一秒間隔!”我在彈雨中嘶吼。這些發光體每輪攻擊都精準卡在團隊陣型轉換的間隙,仿佛能預讀我們的戰術手勢。林宇第三次更換彈匣時突然僵住——他的護目鏡內側結滿黑色菌絲,正從瞳孔位置向四周擴散蛛網狀紋路。


    趙菲拽著他滾進半截腐木後方,刀尖挑開他的防毒麵具:“唿吸抑製藥劑!你已經被神經孢子寄……”話音未落,林宇的肘擊將她撞向三米外的沼澤泥潭。他的咆哮混著菌絲黏液從嘴角溢出:“你們才是被控製的傀儡!”


    腐木深處突然亮起密集紅光,六具身纏藤甲的屍體從淤泥中直立。它們胸腔開裂處伸出的發光神經索與森林脈絡相連,其中一具屍體的防護服上別著王銳的姓名牌。林宇的槍聲在泥漿飛濺中炸響,但射出的子彈竟在空中扭成u型軌跡,最終嵌入他左肩胛骨。


    “不要瞄準!”我撲倒顫抖的趙菲。那些屍體的眼球正以每秒鍾八次的頻率震顫,視網膜反射的光斑精準複現了符號矩陣的震蕩波形——它們在篡改攻擊者的空間感知。林宇跪倒在腐殖質中嘶吼,黑色菌絲已從脖頸爬上顴骨,像是皮下增殖的電路紋身。


    趙菲突然扯下頸鏈拋入屍群,鏈墜在接觸神經索的瞬間爆出電磁脈衝。二十米範圍內的藤蔓同時痙攣,我們拖著林宇衝進倒伏巨樹形成的天然甬道。菌絲在林宇傷口處增殖成的黑色薄膜,正將彈孔愈合如初。


    樹洞盡頭的金屬閘門掛著“xa區實驗室”鏽蝕標牌,門禁掃描器卻亮著新裝般的藍光。林宇的瞳孔對準虹膜驗證口的刹那,菌絲突然刺入電子元件,閘門在刺耳摩擦聲中裂開——裏麵是座長滿熒光苔蘚的環形大廳,中央立柱表麵嵌著三十七塊人類顱骨化石。


    “坐標點在顱頂骨縫處……”趙菲的鑷子剛觸到第七塊化石,林宇突然掐住她喉管按向立柱。他的聲帶發出雙重音調:“你們不該窺探記憶的墳場。”菌絲從化石縫隙湧出包裹住趙菲,卻在接觸她虹膜時觸電般彈開。


    我斬斷纏繞她的菌絲團,發現內部裹著一枚褪色軍牌——編號與暗河計劃殉難者名單中白薇的丈夫完全一致。立柱突然開始高頻振動,苔蘚在牆麵洇出血管狀紋路,逐漸拚合成白薇的全身掃描圖:她的脊柱被替換成某種晶體導管,正與林宇脖頸的菌絲網絡共振。


    林宇的右臂關節反折成非人角度,抓向趙菲手中的軍牌。我們在菌絲爆發的狂潮中撞破實驗室側窗,墜入下方湧動的黑色沼澤。腐臭黏液竟有玻璃般的質感,我的防護服在接觸液麵瞬間結晶化,而林宇正站在實驗室窗前俯視我們,瞳孔擴散成兩團符號矩陣的全息投影。


    掙紮著爬上岸時,倒計時提示突然在戰術目鏡強製彈出:防空洞坐標將在11小時23分後湮滅。趙菲從結晶化的衣袋摸出被菌絲包裹的軍牌,上麵的蝕刻數字正在跳動——那不是編號,是某種逆轉的量子鍾。


    “兩年前白薇提交過一份實驗預案。”趙菲用匕首劃開結晶層,露出軍牌背麵微型存儲器,“她試圖在人體植入逆熵量子錨,讓意識迴溯到災難發生前……”


    沼澤對岸傳來樹枝斷裂聲,我們轉身看見渾身菌絲的林宇立在枯木間。他的聲線重疊著白薇的電子音:“來不及了,維度坍縮已經吃掉十七分鍾。”


    黏稠黑暗突然從地底湧出,裹住我們朝漩渦中心拖拽。最後一瞥中,林宇背後的密林上空浮現龐大黑影——那是由億萬菌絲聚合成的巨型符號矩陣,正在吞食月輪。


    沼澤的腐臭氣息突然被無機質的冷冽取代,我的手背在黏液凝結的結晶層上看到雙重殘影——年輕時的傷疤正在皮膚下若隱若現。趙菲指向漩渦中心的幽藍光斑:“量子鍾在拉平時間軸……那是二十年前暗河基地的輻射圖譜!”


    林宇的菌絲網在此時刺入漩渦,本應虛無的光斑竟發出玻璃碎裂的脆響。我們墜落的方向突然湧現無數記憶碎片:年輕白薇在實驗室的晨會記錄、林宇入伍體檢的視網膜掃描圖,甚至有我從未見過的父親葬禮現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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