懸掛在做舊的紅磚牆上,複古的鍾搖擺著,提醒著咖啡廳裏的人們,此時已經是將近晚上十點鍾了。


    挑了二樓沒人注意的角落坐下,柳智敏撐著腦袋,手指撚著勺子,勻速而漫不經心地在馬克杯裏轉著。


    在等待夏星的過程中,她的思緒也迴到了今天下午時的對話。


    “我有女朋友了。”


    “那樣的話我就放心了。”


    “你到底想幹嘛?”


    “有件事需要讓你知道,和你家裏的人有關。”


    原本隻是抱著試一試的心態,沒想到當提到家人的時候,夏星果然答應了赴約。


    運動鞋踩在實木樓梯上,發出了輕微的聲響,柳智敏循著聲音望去,迎麵走來了的是一個年輕男人。


    寬鬆的白t外麵套了一件灰色衛衣,下身牛仔褲與板鞋的搭配,讓他看起來更像是個大學裏的帥氣學長,而不是那份檔案裏所說的財閥繼承人。


    與之形成鮮明反差的,是穿著一身黑色風衣,妝容精致的柳智敏。


    明明是一個年紀的人,但單從打扮來看,完全不是一個年齡的風格。


    “上次見你還是巴寶莉的風衣和襯衫,現在怎麽完全換了一個風格?”


    試圖用輕鬆的話題開場,柳智敏將目光重新聚焦到他那副略顯疲態的臉上。


    “女朋友幫忙搭配的,”夏星隨手從包裏取出紙筆,端坐在了柳智敏的對麵:“有什麽問題嗎?”


    柳智敏莞爾一笑,點頭誇讚道:“她的衣品不錯,應該也是個很漂亮的女孩吧?”


    “嗯,但我們見麵的目的,並不是為了聊她吧?”他看著柳智敏推來的馬克杯,接著搖了搖手:“我不喝咖啡。”


    “我以為你隻是不喜歡喝便利店裏的速溶咖啡,沒想到是對咖啡這一品類不感冒。”


    “咖啡很苦,而且我不喜歡需要喝咖啡的那種狀態。”


    夏星攤了攤手,既然柳智敏想要先扯些閑篇,他也索性陪她嘮一嘮。


    和申賀麗結束了短程出差,匆匆趕迴首爾市區的他此時真是最疲勞的時候,現在趁著閑聊的功夫,也好恢複一下狀態。


    “是因為從小不需要依靠咖啡來維持精力嗎?江南區這邊好多高中生,還有一些備考公務員的考生,甚至都已經到了需要靠藥物維持專注力的程度了。”


    對柳智敏提的這件事,夏星以前倒還真的有所研究過。


    因為類似紅牛的提神飲料以前也是半島食品的一個重要盈利來源,但隨著韓國人對藥物的濫用,這些原本需要被提醒是保健用途的飲料,反倒成了劑量最小的普通飲品。


    很多韓國人為了瘦身,將體脂控製在很低的一個程度,甚至會專門去診所裏開苯二甲嗎啉等具有抑製食欲的興奮劑藥物,但代價,則是很難戒掉這些成癮性巨大的處方藥。


    而韓國一些診所的醫生,因為給患者開這些藥有著巨大的利益,而且當對方上癮後,這會變成一個長期而穩定的生意,所以寧願冒著被處罰甚至吊銷從醫執照的風險,也要給患者開這些藥物。


    最離譜的是,呱甲酯作為一種主要用於治療注意缺陷和多動障礙症的藥物,在服用後能夠通過提高多巴胺的分泌水平來暫時提高注意力,也因此一度在學生中廣為流傳,被認為“聰明藥”。


    為了幫助小孩提高考試成績,有不少的家長主動去找藥販子幫忙開藥。


    作為龍山國際學校的學生,也是三星集團小公主李元珠的直係學長,從小生活在優渥環境中的他自然沒必要吃這樣的苦。


    夏星無奈地笑了笑:“現在還有韓國人是為了提神喝咖啡嗎?他們不是有著更瘋狂的手段嗎?”


    “說的也是,不過現在這個社會,當個正常人也太難了。”柳智敏學著他的表情苦笑了一下,接著將自己的那杯咖啡一飲而盡:“既然你不喜歡喝咖啡,那我們就出去走走吧,待會聊的事情可能比較抑鬱。”


    直到柳智敏也打算開始聊正事了,夏星也沒多說什麽,收拾好東西,跟著她一同向外走去。


    因為她挑的這個地方依舊離漢江公園不遠,兩人走著走著,也自然而然地迴到了漢江公園。


    還真是具有傳奇色彩的漢江公園,他已經在這裏經曆了不少的事情了。


    “說說吧,為什麽會有那種感慨?”


    夏星稍稍落了她一步,走在了柳智敏的後頭,他觀察著柳智敏走路的神態,比起昨天晚上那副謹慎到有些過度敏感的狀態,如今她倒是相當大方地在公園裏走著,甚至在遇到坑窪處,還會輕輕地從上麵跳過去。


    不過說來也奇怪,今天的公園裏,好像的確比昨天少了些人。


    “就是覺得,隻要是作為這個社會的一份子,就會有一種身不由己的感覺。像我,就得配合公司去炒作緋聞。”


    “你這種富家公子哥可能感覺不明顯,但也不至於沒有吧?”


    身不由己的感覺,夏星可是感受得太多了。


    於是他搖了搖頭:“恰恰相反,雖然和那些為了分數和工作而苦苦掙紮的人相比確實是無病呻吟,但他們也有很多我羨慕的東西。”


    “例如家族對你的限製?”


    像是觸發了遊戲裏的關鍵劇情那樣,當柳智敏迴過頭去看夏星時,這才注意到他和先前比已經完全是另一幅狀態了。


    在某個瞬間,她感受到了夏星身上的一些陰鬱氣質。


    雖說她知道人都是複雜且矛盾的,但柳智敏從來沒想過,夏星可能有時也是個有著很深城府的人。


    也許……隻是兩人的接觸還太淺了吧?


    夏星雖然也已經預感到柳智敏了解了一些自己的身世,也很好奇她到底是通過什麽渠道了解的。


    但他還抱著柳智敏隻是從他的衣著打扮去猜測的想法,總以為她隻是隨口說說。


    沒想到,看來了解的相當不少了。


    “你別誤會啊,我不是那種窺探別人隱私的變態。相反,我也是受害者。”


    “知道dispatch嗎?就那個d社,昨天還拍到我和李宰旭的照片了,裏麵稍稍……拍到了一點你。”


    “但是d社還是把你的信息都給扒出來了。你就不好奇,他們是怎麽扒出來的嗎?”


    “其實,我們已經被捆綁在一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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