陰沉恐怖的底部盤根節錯的交織著一根根鎖鏈,像是一張大網。


    那些鎖鏈巨大無比,每一節鏈條都粗如樹幹,刻滿了奇特的符文,閃爍著幽光,沉重,堅固,牢不可破。


    而鐵鏈的下方躺著無數巨大而又猙獰醜陋的屍體,他們通體黢黑,形狀各異被一層黑甲覆蓋。


    青霄問:“這些屍體都是什麽人?”


    男人神色冷峻,吐出幾個字:“七十二魔神。”


    “他們誕生於混沌,被盤古殺死,由於屍體不腐不化所以幹脆被鎮壓在這裏成為了滋養世界的養料。”


    青霄表情困惑,眉頭微皺,眼神中帶著些探尋。


    男人譏笑一聲:“恐怕盤古萬萬想不到,魔神的怨氣和養料會慢慢將天道侵蝕,從根上腐爛著一切。”


    “我即是魔神也是天道。”


    青霄聽聞卻發現一些不對勁的地方。


    誠如男人所說,他是魔神們怨氣的集合,也是天道,為什麽還要故意將天破壞。


    難道他不想活了,打算和大家同歸於盡?


    不對,天道曾經說過,她是異世界的靈魂,不沾染此方世界的因果。


    而天道一直在引誘她去殺掉神佛,這裏麵一定有什麽關聯。


    她看著縱橫交錯的鐵鏈好像抓住了什麽線索,電光火石之間,她迴想起男人帶她離開時說過的一句話:“多虧了你,我才能出來,自由的感覺真好。”


    她問道:“你是不是出不去?”


    男人臉上的笑意逐漸落了下來:“你果然聰明。”


    話音剛落,他化為一攤黑色的液體,向著屍體的方向緩緩流去。


    液體接觸到屍體的一瞬間,屍體們突然扭動著向中間聚集在了一起。


    一陣白光閃過,男人的臉重新出現在了她麵前。


    他變得巨大無比,緊閉著雙眼,漂浮在半空中,鎖鏈穿壁而過緊緊將他纏繞,墨發隨風而動。


    在他的下方還有一根斷裂的鐵鏈隨意扔在地上,上麵的符文熄滅。


    他緩緩的睜開眼睛,那雙深紅巨眼和青霄在深淵頂端見過的一模一樣。


    男人一字一句的說:“這,是,我,的,本,體。”


    他聲音低沉而威嚴在偌大的深淵迴蕩。


    青霄做好了必死的決心,上前一步說出自己的推測:“你雖是天道,但本體被鎖鏈困住無法出去,為了重獲自由,你利用我做了一些事情。”


    她看了一眼地上那條斷裂的鐵鎖鏈繼續說:“從我見到你的那刻起,我便已經踩進了你的陷阱中,你故意破壞了天,告訴我世界即將毀滅,隻有兩條路可以走。”


    “第一是讓身為補天石的孫悟空去補天,另一路是用神佛的靈力填充。”


    “你知道我會毫不猶豫的選擇第二條路,卻沒告訴我靈力會隨著時間流逝逐漸消失,所以根本就是治標不治本。”


    “為了不讓孫悟空去補天,我借助取經的機會,殺了文殊菩薩,托塔李天王等人和大量的天兵天將,在大雷音寺中我還殺了十八羅漢,由於他們的死亡,束縛你身上的其中一條成功斷開,你的分身則可以短暫的離開此地。”


    “如果我猜的沒錯的話,天道成就了你,也束縛了你,你無法親自解決他們,所以才盯上了不沾染此方世界因果的我。”


    “所以補天不是最重要的,利用我殺遍滿天神佛放你自由才是你的最終目的。”


    男人仰起頭哈哈大笑了幾聲,說道:“看來你已經什麽都猜出來了。”


    “沒錯,我身上這些鎖鏈是那些神佛的命格,成神的越多,我身上的束縛就越多。”


    “世間就是這麽不公平,他們吸收著我提供的養料,卻將我束縛的越來越緊,你說他們是不是該死啊!”


    青霄控訴道:“可他們卻也因為你,變得麻木不仁,冷漠無情。”


    “那可怎麽辦!因為我就是這樣的人啊!他們吸收了我的養料變成這樣不是理所應當的嗎?”


    “我不會幫你助紂為虐。”


    男人的聲音變得低沉誘惑:“你現在已經成了眾生的敵人,是人人得而誅之的魔,你已經殺了這麽多神佛迴不了頭了。”


    暴虐的殺意在青霄胸口沸騰燃燒,她的理智在和本能對抗。


    “我死也不會幫你。”


    男人並沒有惱怒之色,他低笑了一陣,大手一揮,青霄便消失在了原地。


    他喃喃自語道:“感受一下我的痛苦吧,我相信你會成為我的同類的。”


    再次睜開眼睛後,她發現自己處在一片混沌不分的世界裏,還來不及反應過來,她的便被一把斧頭當胸穿過。


    在極致的痛苦中,她的屍體被一股大力扔下深淵。


    再睜開眼,依舊是一陣劇烈的疼痛,斧子劈在胸前開出了一朵鮮豔的紅花。


    她死了又複活,複活後再次死去,整整死了七十二次以後,深淵下的屍體已經堆成了一座小山。


    鐵鏈將這座小山困在地下。


    七十二道聲音在她耳邊同時哀嚎:為什麽要這樣對我!


    我做錯了什麽!


    在長達萬萬年的囚禁時光裏,魔神們慘叫聲日複一日的折磨著她的神誌。


    太吵了,真是太吵了!


    她突然爆發將所有的魔神的屍體全部吞噬。


    黑氣不斷向外侵蝕,整個天地混濁一片,她最終汙染了天道,成為了天道。


    綁在鎖鏈中的變成了她。


    此時此刻的她把一切都忘掉了,腦中全是對自由的渴望,和毀天滅地的破壞欲。


    男人突然出現在她身後,聲音蠱惑:“你看,換作是你,你也會和我做出一樣的選擇。”


    聽到男人的聲音,她的神誌清明了一瞬,掙紮反抗道:“不,我不是你。”


    男人眼神暗了一下,突然幻化出了一麵鏡子。


    鏡子的那頭映著孫悟空和紫衣抱在了一起,而旁邊的唐僧和豬八戒等人一臉笑容的恭喜他們。


    “你在幻境裏度過了痛苦的萬萬年,人間卻隻過了三天,孫悟空得知你入魔後,果斷放棄了你和紫衣走在了一起。”


    “你看沒有人會愛你,你隻能跟我一起在這無邊地獄中永遠沉淪。”


    青霄的理智被徹底擊潰,她眼神空洞重複了最後四個字:“永,遠,沉,淪。”


    男人笑道:“想要出去,想要自由,隻能殺了他們。”


    青霄眼也不眨的看了男人好半天,跟著他一起笑了:“殺了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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