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看,三十年前謝家權重勢大,朝廷之政,幾為其所壟斷。朝廷的指令到了地方推行不得,州縣官員還得拿著詔書去看一看謝家的臉色。”


    “你登基以後,我們母子二人久受世家之欺淩,十幾年的時間,我們才剝離世家之權,才破此局麵。”


    “這些你都忘了嗎?”郭太後聲淚俱下,“先帝的心願都在你手上實現了。”


    “我做得一切都是為了你,為了江山社稷,我問心無愧!”


    慶和帝扶著邱衝站起來,“母後既然對我問心無愧,又何必隱瞞這麽多年?你怕父皇知道,那等父皇走了,你怎麽也不說呢?哦,對了,你為了大啟的江山社稷顧不上這些小事。”


    “後宮培養勢力,挑撥皇子關係。”


    “私下聯係朝中大臣,攪亂調查線索。”


    慶和帝慢慢說著,“問心無愧這句話,將來下去你自己對著父皇說吧。”


    跪在地上的幾人都不敢抬頭,默默聽著這對母子互相傷害。


    郭太後顧不上儀表,緊緊抓著慶和帝的衣袖,“我兒,你不能這麽對我!”


    慶和帝不再說話,邱衝輕輕抓著郭太後的手腕,“太後,卑職冒犯了。”


    皇城司一幹人靜靜走進來,將郭太後帶走。


    慶和帝看著蘇黃哲道:“小匙,郭雲清的口供不用錄了。案子也不用再查了。把她送迴鬆江吧。”


    又對一旁的雲攀道:“你同高陽的婚事作廢。你也不用在刑部做八品錄事了。”


    雲攀跪下大拜,“謝陛下。”


    他最後看了看跪在角落的安影,說道:“安郎中,抬起頭來。”


    慶和帝看著安影,笑著道:“大啟第一個刑部女郎中,不錯。小匙的眼光不錯。”


    又對蘇黃哲道:“小匙,你案子查的不錯,就是膽子也大了些。”


    蘇黃哲跪在地上行禮,“臣知錯。”


    慶和帝咳嗽了兩聲,“知不知錯的,也隻有你心裏知道。行吧,所有案卷給交於邱衝。”


    馮能扶起慶和帝,尖著嗓子喊到:“迴宮!”


    曲終人散。


    安影拉著梁素道,“這事兒就這麽結束了?”


    梁素看著不遠處的老父親,“大概是吧。我們家的免死鐵券是不是都沒用上?”


    陳東看著雲攀道,“雲家小子,兩麵的細作,不要臉的東西!”


    雲攀拍了拍衣袖,“關你屁事!”


    又對蘇黃哲道,“小匙,不是我還有其他人,聖上怎麽放心你自己調查謝家的的事情。”


    蘇黃哲微笑,“知道。就此別過,怕是以後不好見麵了。”


    雲攀看了看安影和梁素道,“後會有期。”


    安影朝他拱了拱手,梁素也潦草行了個禮。


    剩下四人,麵麵相覷。


    蘇黃哲先開口道:“小安,死罪不會有。你大可放心。”


    “啊?還有活罪呢?”安影道:“我覺著聖上沒有不高興啊?他就是氣太後不早點告訴他吧?”


    “你說太後也真是的,早些說出來,早點治療多好。折騰出這麽多事情。”梁素鬆了鬆筋骨,跪了半天,全身做筋骨,真是有些累。


    梁素又道:“你說,先皇在的時候郭淑儀不說,那還有些理由。聖上登基後,太後還瞞著,她是真的覺得滿寅此毒沒事嗎?”


    陳東道:“你是不是活膩了?”


    “我不就問問麽?”梁素一攤手,“難道你們不懷疑嗎?聽聖上的意思,太後插手朝政......”


    蘇黃哲給他腦袋來了一下,“少說兩句。你家就一塊免死鐵券,怕你不夠用呢。”


    蘇黃哲一邊拉了安影起來,“聖上氣我呢。氣我逼太後動手,氣我和陳東沒把事情掩飾地恰到好處。”


    安影和梁素都詫異地看著他,“什麽意思?”


    陳東道:“聖上心裏不想直接麵對先皇和太後一起下毒之事。他想著是確定中毒,從而找到解毒方法。最好我們能把案子裏先皇和太後的作為都掩飾一番。”


    “可我們逼太後出來,她偏偏又動手射殺了林燁,加上這些年太後在朝廷的動作太多了,聖上就不能再忍下去。”


    “但事後他會惱怒我的不知好歹。”蘇黃哲輕輕笑道,“不過不要緊,他放過了今日所有在場的人,就說明他不會動我。”


    陳東轉身道:“你想替你娘討一個公道大約是沒法了。案卷交給皇城司,大概所有的資料都會被銷毀。你娘,謝皇後,永遠都是謀殺皇嗣的兇手。”


    蘇黃哲搖搖頭,“不一定。”


    他吹了下口哨,“你別忘了,還有閩王。”


    “他遲早都會知道的。”


    梁素道:“但是人證物證都沒有了,他知道了又如何?”


    “政治鬥爭不需要證據。”陳東看向蘇黃哲,“流言足矣。”


    幾人無言。


    陰沉了好幾天的雪終於下了下來。


    安影裹緊鬥篷,匆匆趕去刑部上值。


    馬上就要封印了,刑部忙成一團。


    吏部侍郎盧炎帶著過來。


    安影趕緊把人帶到花廳,“盧侍郎,真是對不住。我們刑部最近出了太多事情,確實忙不過來,吏部今年的考核材料,我過幾日給你送去。”


    “蘇侍郎最近身子不好都沒法見客,讓我代他來見您。”


    盧炎笑著道:“聽說你和蘇大人好事將近?”


    安影遞過一盞熱茶,“今年秋天辦婚禮。到時候盧侍郎一定過來吃盞薄酒。”


    盧炎連連點頭,“哎呀,那是一定。不過我現在手上有個文書,安郎中,你先看看。”


    安影接過一看,是一份告身文書,安影掃了一眼,驚得從椅子裏跳了起來,“盧侍郎,這不是在開玩笑吧?”


    盧炎挑起眉毛,“你看看這大印,我能拿這個開玩笑。你們蘇大人心裏有數呢。”


    又神神秘秘地說道:“過幾日就封印了,我們尚書趕著封印前做好了送來。你看,同中書門下平章事的簽字。這文書呢,你拿去可以先謄抄一份副本。”


    安影暈暈乎乎地接過,又晃到蘇黃哲的房內道:“蘇大人,你快看看,這到底是怎麽迴事?”


    蘇黃哲展開文書一看,笑著道:“小安,這是好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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