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冷茫然地搖頭道:“這個月初八?我沒見著她呀。她去她城外的外祖家了。”


    安影笑了笑,對他說道,“你們是不是已經準備婚嫁了?怎麽沒和她父母見麵?”


    李冷有些不好意思地說道:“你們這都調查了啊?哎,我父母去世的早,家裏就我和我妹妹兩人,住的屋子也是賃的,這幾年才略存下些錢財。她說她家裏人可能不會同意。可她外祖母疼她,她打算先說服她外祖母,再帶著我去她家裏。我這幾天一直在等她口信呢。”


    他又抬起頭問道:“哎,你們怎麽老問我和秀兒的事情。我是來接我妹妹的。”


    梁素又想說話,安影又踩上一腳說道:“小易,你把那些東西拿來讓李秀才看一看。”


    李冷見著一堆黃家拿來的東西瞪大了眼睛道:“這,這些不都是我送秀兒的嗎?怎麽迴事?”


    安影迴頭對小易道,“小易,你帶他去看看黃秀真。”


    安影則和梁素蘇黃哲去了牢房。


    梁素邊走邊說道:“小安,你這問話都是坑啊,都是套話,我算是學習到了。”


    嗯,統統是套路,你也被套路了。安影笑笑不吭聲。


    “小暖。”安影蹲下說道:“你哥哥剛剛來刑部了。”


    李暖緊張地抓著木門,“我可以走了嗎?我哥哥是來接我了嗎?”


    “本來是可以,可惜他說初八那天他見著黃秀真穿著新拿到的粉色衣裙。現在成了兇殺案的嫌疑人,可能也要在刑部牢裏待上一段時間。”安影慢慢說道,一邊看著李暖的表情。


    她果然搖頭道:“不可能,我哥不可能見過黃秀真穿過那套裙子!”


    “怎麽不可能呢?”安影故意道:“她那天不是特意換了新衣裙去見你哥嗎?我們還愁找不到兇手,沒想到你哥自己說了。”


    李暖哭著道:“不可能!她來我家找我哥的時候,我哥不在。他們根本就沒見過麵。”


    梁素立刻說道:“這麽說你倒是見過她?”


    李暖目露兇狠,“是,你們放了我哥。我哥什麽都不知道!”


    安影蹲下身子說道:“這麽說起來,你現在是最後一個見過黃秀真的人?”


    李暖縮了縮身子,“後來她去她外祖家了,我就不知道了。”


    無論安影怎麽詢問,李暖都不說話。


    安影和梁素同蘇黃哲講了情況,“李暖的嫌疑最大,可她一句話也不說。”


    蘇黃哲問一邊的小易道:“李冷見了黃秀真的遺體什麽反應?”


    小易道:“撕心裂肺,嚎啕大哭,拉都拉不開。怎麽看也不像兇手。”


    蘇黃哲指了指桌上一些裝裱好的字畫道:“這是從季雍鋪子裏拿來的李暖送去的書畫。”


    “不是她哥的嗎?這有什麽問題?”梁素拿起一幅打開看了看,“哎,這字兒有些眼熟?”


    “李冷就是孫娘子茶鋪裏續詩的男人。”蘇黃哲道:“李氏兄妹有些蹊蹺。”


    安影思索道:“整理一下目前有疑問或者矛盾的地方。第一,為什麽黃秀真對她哥哥說相好的名字是白石?目前看來,白石確實與黃秀真無關。撒謊的意義在哪裏?”


    “第二,李冷為何要續詩?續詩和黃秀真被殺有沒有關係?”


    “第三,究竟誰是殺了黃秀真?李冷還是李暖?目前隻有這兩人有嫌疑,其中李暖的嫌疑更大一些。剛剛我與李暖說他哥哥因為見過黃秀真穿粉衣裙而成了兇案嫌疑人,她一點也不奇怪,而是喊著她哥哥沒見過。我們從沒和她說過黃秀真被殺的事情。”


    “第四,殺人動機是什麽?目前最有可能的是李冷和黃秀真感情破裂。但剛剛小易說李冷痛哭流涕,看著不像。”


    小易插話道:“若是演的,那我就真佩服了。他都可以去瓦子演雜劇了。”


    蘇黃哲輕輕敲著桌子道:“撒謊的人未必是黃秀真。”


    梁素道:“對,撒謊的人也可能是黃勇真。一開始我就覺得他說的不可靠。”


    安影思索道:“嗯,有道理。黃勇真的話確實有些問題。”


    “妹妹未婚失身,很難判斷是死前遭到歹人奸汙還是早與人暗通款曲。他卻一口咬定他妹妹的相好,一點也不懷疑是歹人奸汙。”


    “從李冷的描述來看,他和黃秀真的交往是瞞著黃家人。當然,有可能是黃勇真無意間看到了妹妹和男人在一起,然後妹妹就說了。但是發生關係這種事情,妹妹會和哥哥說嗎?不大可能吧。”


    蘇黃哲道:“李冷目前看來最好突破,趁著這會兒馬上提審他。”


    李冷被帶進大堂的時候還失魂落魄,他喃喃道:“怎麽會呢?怎麽會呢?”


    安影給他遞了一碗水,問道:“你和黃秀真怎麽認識的?”


    “秀兒常去孫娘子茶鋪吃茶,我妹妹在那裏做工。幾次我去接妹妹的時候,會遇到她,她喜歡詩詞,我們聊得來,一來二去就熟了。”


    “她家殷實,家裏給她相看了不少男子,都是開著鋪子或者有作坊,但她不喜歡。”李冷淚流滿麵,他也不擦,就這麽說著:“她同我說,願意等我三年。三年後若還湊不到五十兩的彩禮,她就聽父母的話嫁去城外開磨坊的人家。”


    “這三年,我不停地抄書,賣字,替人寫文,總算攢夠了五十兩。”他終於忍不住捂住頭說道:“就差這幾天了,等她從外祖家迴來,我就去提親了。”


    “七夕那天,你為何要去蘇娘子茶鋪的二樓題字?”安影問道。


    李冷愣住了,說道:“秀兒崇拜京城那幾個有名的昭文館女官。聽說七夕那天在孫娘子茶鋪相聚,特地找了小暖,夜裏偷偷進去看了牆上的題詩。”


    “其實我覺得她們寫得一般,隨手續了一句。秀兒覺得我寫得好多了。”李冷道“這與她的死有關嗎?”


    “暫且不知。”安影道:“你與黃秀真交往的事情,黃勇真是否知道?”


    李冷搖頭道:“應該不知道。她說她哥哥管得嚴,要是知道非要打斷她的腿不可。倒是她父母管得寬鬆。”


    “你與黃秀真有沒有肌膚之親?”安影盯著李冷問道。


    李冷有些局促,但還是迴答道:“有!我們確實發生過關係。情難自禁,我也打定主意要娶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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