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水河畔的酒樓都點起了燈,照得河水金燦燦,如同一條金色的緞帶蜿蜒在城市中。


    安影靠著窗沿,看著對麵的春風閣,說道:“聽說對麵的春風閣可是銷金窟呢。”


    一旁上菜的夥計笑著說道:“這位姑娘可是專程來我們這兒看春風閣,您這位置還是我們老板特意給你留的。”


    安影突然想到什麽,給了夥計幾個銅子兒說道:“小哥,你說還有人特意坐這兒看春風閣?”


    夥計笑嗬嗬地接過錢,說著:“當然了,姑娘不知道麽?您不是和我們老板認識麽。我們這位置是這條金水河最好的,正對著春風閣,你仔細聽聽,還能聽見對麵的絲竹聲。”


    安影又問道:“除了你們這裏,還有哪裏能看到春風閣?”


    夥計笑著說道,“便宜些的有旁邊的南北分茶店。”


    安影恍然大悟,原來如此。


    第二日一早,安影才到刑部就發現老郭已經到了,往常他都是掐點來。


    “郭大人,今兒這麽早。”


    郭熙重重地歎了口氣,“我昨夜都沒睡好。今日一早就來了,就等著小易,一起上山去看看。”


    安影理解郭熙的心情,說道:“丁柏說那山不好爬,你可得小心點。”


    郭熙點頭應著,又說道:“這案子還有太多問題,你和蘇大人一起理一理”


    蘇黃哲進來說道:“你們都來了,範獻龍下午過來,另外當年承辦此案的京城府衙的劉大人也過來。”


    郭熙放下正喝著的水,驚奇地說道:“哎,劉誌不是前段時間因為貢茶案的事情被調去柳州了。怎麽還在京城?”


    蘇黃哲拿筆一劃,道:“柳州的位置被人占了,這會兒等補缺呢。”


    郭熙神色凝重,“劉大人辦差勤懇,貢茶一案純屬被連累,如今下調的職位都被占了,仕途坎坷啊。蘇大人,我等下就和小易先去丁柏說的後山查看。”


    蘇黃哲點頭道:“對,當務之急先把山上的遺體先找到,確認是不是範希生。”


    安影留在刑部,她說道:“蘇大人,若是能找到遺體確定是範希生,其實還有幾個問題沒有解決。”


    蘇黃哲點頭道:“對,第一範希生的死因,第二勒索的人和原因。丁家兄弟的話不能全信,不排除他們提前貼好了紙條,擾亂我們的視線。”


    安影說道,“丁家兄弟應該還有隱瞞。隻是隔離五年,死因很難查。”


    “不過,蘇大人,我知道勒索者的紙條為何要選在這三個地方了。”


    蘇黃哲有些意外,“為何?”


    安影拿過紙筆刷刷一畫,蘇黃哲笑著說到:“你怎麽發現的?”


    安影有些不好意思,“昨晚我去九福記吃法了,聽那裏的夥計說的。”


    蘇黃哲看著安影局促的樣子,明白她不自在的點,笑笑說道“你和楊冶一起去的?你和他的事情可和家裏說了?”


    安影搖搖頭,她還沒來得及和爹爹說。


    蘇黃哲說道:“刑部女官做久的不多,一來不體麵,大家族出來的貴女來幾日就撐不住。二來升職的機會不多,不像翰林、各監造、戶部,都女官擅長的領域,位置也多。”


    安影不懂蘇黃哲為何要說這些,但她能感覺到蘇黃哲散發出來的善意。


    “你若是和楊冶走到一起,是件好事。我也樂見其成。”蘇黃哲突然話鋒一轉,“楊冶的家庭你了解過嗎?”


    安影笑著道,“啊,我知道,他父親是京城府衙的楊捕頭,他有個妹妹砸流亭園讀書,他母親就在家裏。”


    蘇黃哲不語,似乎想說什麽,這時候小易衝進來,大聲說道:“找著了,找著了。”


    郭熙也跟在後頭,滿頭大汗,喘著氣,他扶著門框,摘下官帽,“確定了,就是範希生。衣服鞋子都對上了。”


    沒多久,劉誌和範獻龍都來了刑部。


    範獻龍差不多五十三,已經滿頭白發。見到劉誌和郭熙,輕輕點了點頭,又朝蘇黃哲抱拳行了禮道:“蘇大人說案件有突破,叫我過來商討,不知道有什麽突破?”


    一旁的劉誌不由說道:“難道找到範希生了?”


    範獻龍頓時站了起來,幾步走到蘇黃哲麵前,“真的嗎?”


    蘇黃哲拍了拍他肩膀,“我們現在發現了一具男童遺體。待會兒你去看看,是不是當時範希生穿的衣裳。”


    範獻龍臉色迅速黯淡下去,慢慢退迴椅子裏,“這幾年,多少次有人來和說有線索,我就失望了多少次。給我一次希望,有滅我一次希望。”


    “如今你找著了,讓我去看,我倒是沒膽子了。”


    他苦笑一聲,坐在那裏一動不動。


    郭熙等人也歎了一口氣,他們理解範獻龍的退縮和痛苦。


    這時有人進來說道,“有位叫範獻虎的人在刑部門口。”


    蘇黃哲迴道:“讓他進來。”


    範獻龍聞聲抬起頭來,眯著眼睛看著走進來的人,喊了一句:“小虎。”


    範獻虎幾步走過來,一下停在範獻龍前麵,有些苦澀地說道:“聽說找著小春了?”


    範獻龍點點頭,“還沒去認人,你去吧,你和小春熟。你來告訴我。”


    沒多久,範獻虎和小易等人迴來。


    範獻龍猛地站起來看著他,範獻虎含著淚朝他點點頭。範獻龍雙手捂臉,無聲地痛哭起來。範獻虎也蹲在一旁哭著。


    許久,等範獻虎兄弟情緒穩定了。蘇黃哲才坐下說道:“如今案件有了新的突破,我們重新調查範希生的案件。我們先把之前調查的情況和你們溝通一下,看看你們這裏有沒有更多的線索可以補充。”


    安影接到蘇黃哲的眼神,站起來說道:“我先來講一講帖紙條的事情。”


    劉大人猛地站起來道:“你們查出如何帖的紙條?”


    安影點點頭,“劉大人,其實事情很簡單。紙條是在案發前很久就貼上的。”


    “什麽?”劉大人和範獻龍都喊了出來。


    劉大人驚道:“怎麽會這樣?難道他一開始就知道範家會報官?”


    安影搖頭道:“他不是知道範家會報官,而是這個要贖金的動作就是個幌子。”


    範獻龍有些不可置信,“什麽意思?”


    “意思就是綁匪沒打算要錢,也沒打算放人。”


    範獻龍頹然倒在椅子裏,“這麽說,這麽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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