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天氣快入夏,白天的溫度十分高,他們蒙著麵行程很是緩慢。


    黑瞎子與季蘭芊並排,聲音壓低,“太陽落山之前,得找個合適的地方休息。”


    季蘭芊抬手遮住豔陽,眯著眸子往前看,入眼全是沙丘,完全沒有方向可言。


    “好。”她唇瓣有些幹,隻簡單迴應了一個字。


    黑爺加快了速度跟上領頭的巴吐爾,讓他辨別方向,日落之前一定要找個背風坡紮帳篷。


    巴吐爾的皮膚很粗糙,眸子不似老人的渾濁,而是格外的亮,他扭頭看了一眼隊伍中的季蘭芊,仿佛知道,這個隊伍裏的主導者,就是她。


    隨後巴吐爾迴眸,給黑爺指了指前麵,“這裏不能停的,你知道前麵那片區域叫什麽嗎?”


    “叫什麽?”


    黑爺抬眼看過去,此時他們位於沙丘之上,視野廣闊,遠方出現了風蝕地貌。


    巴吐爾咽咽唾沫,“那可是鬼城,我們得加快腳步,在天黑之前,從這裏走出去,不然到了晚上,肯定是要死人的。”


    “哎,老頭你可別嚇唬我們,什麽鬼城不鬼城的,現在太陽馬上就要下山,這片區域這麽大,我們根本走不過去,幹脆在附近停下算了。”江鶴拿著望遠鏡看了半晌,前麵的那些風蝕柱太多了,裏麵像是一個迷宮。


    這若是走進去,可真不一定能走出來。


    季蘭芊在後方拿著羅盤,嘴角微壓,磁場還真亂了。


    這裏確實有點邪性。


    “不能停。”古月突然張口,“老大,天黑之前,必須得走過去。”


    江鶴一聽忽而就改變了自己的想法:


    “那我們聽古月的。”


    聽這個小丫頭的?


    黑瞎子瞥了一眼季蘭芊,她神色如常,暗示他可以按照他們的話繼續走。


    既然不能休息,黑爺幹脆翻身下來給季蘭芊牽著駱駝。


    他們二人走在隊伍的最後。


    此時的太陽已經逐漸下山。


    “這江鶴帶的小丫頭什麽來頭?”黑瞎子隨口問了一句,畢竟小丫頭一句話,就讓江鶴聽從。


    季蘭芊壓低聲音,“老天爺賞飯吃,天生陰陽眼。”


    黑瞎子這才注意到,古月這丫頭很奇怪,自從下車之後,她就遮著全部的麵容,特別是眼睛,她巴不得是個什麽都看不到的瞎子。


    而且,她很擅長將自己的存在感降低,幾乎不會有人將注意力放在她身上。


    “你觀察的挺仔細啊。”黑爺不吝誇獎。


    “昨晚我睡不著,出去轉了一圈,路過古月房間時聽到了動靜,我身上的小紙人進去探查了一番。”她說著,手指微動。


    一個小紙人從袖口探出了頭,這就是當年在豫州齊八爺送的那個,以血為引,就能驅動它。


    前麵的古月好似感覺到了他們的目光,身子僵了一下,微微側身迴頭看。


    隊伍最後的黑爺朝她招手一笑,笑的格外燦爛。


    古月皺眉,這個戴墨鏡的在搞什麽?


    黑爺心底暗想,天生的陰陽眼,不就是能看到鬼嗎,真邪門。


    隊伍很快就進入的鬼城,這片區域太大,不能繞過去,隻能從裏麵走出去。


    裏麵的風蝕柱密密麻麻,因為地貌原因,更像是一個迷宮。


    眼看著太陽正在逐漸消失,遠處的天色隻剩下夕陽的亮度。


    這鬼城中央並沒有太遠的路程,按照時間算應該是可以走出去,但他們卻怎麽也走不出這片區域。


    再有一刻鍾,夕陽也逐漸消散,天色還是暗了下來。


    領頭的巴吐爾神色慌張:


    “快,快,加快速度,我們不能待在這裏麵。”


    駱駝已經跑了一天了,這會兒也像是和他們作對一樣,都原地臥下了,不願再走一步。


    動物都有靈性,它們像是預知到危險一般。


    “老大,前麵好像有東西。”石羌抽出一把大砍刀,試圖往前去探查。


    江鶴一眯眼,前麵黃沙席卷,哪裏有什麽東西?


    “都別動!”季蘭芊一聲嗬斥,眸色極其認真。


    沒過幾秒,突然響起了類似於笛子的聲音,音調都有幾分淒涼。


    外麵起風了。


    “這大沙漠的,誰在作曲啊?”黑爺抿唇,側耳傾聽。


    “鬼...鬼...”


    古月臉色微變,嘴裏反複念叨著鬼。


    季蘭芊想當年也是和齊八爺學過的,她早就沒了當初的慌亂,取而代之的隻是從容不迫。


    她拿出一根毛筆,低頭寫了幾張符,隨手往天空一拋。


    符紙和黃紙從半空散落,場麵更加詭異。


    “把駱駝舍棄,帶上裝備,我們先走出去。”季蘭芊很冷靜的吩咐,她背上包,拿著羅盤,走在了最前麵。


    黑瞎子從後方看著她的背影,薄唇輕勾,有種把大小姐養成的成就感,那個十幾歲的小女孩終究是,可以獨當一麵了。


    在這種壓抑的環境下,人總會自亂陣腳,有恐懼很正常。


    季蘭芊完全壓製著自己的恐懼,她作為領頭人絕不能怕一分。


    哪怕前方真的有鬼。


    黃沙沒有吹進鬼城,但是那若有若無的曲子音一直在。


    古月手腳冰涼,寬大的帽子遮住了她的煞白的臉,她不敢出聲,甚至不敢再抬頭。


    就在風蝕柱之上,攀附著鬼魅,那些血紅的眼睛正在盯著他們所有人。


    還好,他們都看不見這些髒東西......


    古月想錯了,那個領頭的大小姐,看的那是一個一清二楚。


    天生孤煞的命格,讓季蘭芊從小就見過鬼魅,不過是習慣罷了,她點燃了手中的一根蠟燭,一隻手擋住了風。


    蠟燭燃燒之後,一股子刺鼻的味道的蔓延開來。


    巴吐爾一個踉蹌,老骨頭差點交代到這,“你...你。”


    經常殺人的朋友的都知道,那刺鼻的味道是死人味。


    黑爺一把拎住巴吐爾的衣領子,讓老人家站好,“那是屍油燈,我們被鬼打牆了,得靠這個東西從這裏走出去。”


    巴吐爾腿都有些發軟。


    他們到底都是些什麽人啊?


    江鶴早就見怪不怪的,齊八爺那也不少這種嚇人的東西,習慣就好。


    空氣突然陰冷起來,大家都默契的裹緊了衣物。


    季蘭芊絲毫沒有什麽反應,她目視的前方,唇瓣壓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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