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八繼續往前走,身後的冷汗已經滲透了大褂。


    惡鬼還在不斷的叫著他的名字。


    遠處有一條河,一隻船孤零零的排飄在岸邊,聽到動靜後,船上的戴著蓑笠的擺渡人起身眺望。


    “稀奇,唐家的後輩這麽快就能走陰,還真是個有天賦的。”擺渡人一邊嘀咕,一邊隨手將豬肉丟進了河中。


    水中跳出一隻泡的水腫的水鬼,它叼住豬肉,瞬間與眾多水鬼扭打在一起。


    擺渡人低眸掃了一眼,沒有太大反應,隻是呢喃了一句,“來的那位好像不是走陰人。”


    “謔哦~,那豈不是可以讓我們大飽一頓了。”


    “傻瓜,那就是個道士,瞧瞧他身上的道服,恐怕道術還不淺。”


    “來了來了……”


    齊鐵嘴逐漸走近,瞧見了撐船的擺渡人,連大氣也不敢喘,眸色就那樣移動著,想看清河對岸的鬼門關。


    擺渡人壓著帽簷,聲色低沉,“前麵的路不能走了,道友停下吧。”


    齊鐵嘴一路上沒有找到魂魄,此時也斷不可能迴去,他剛踏出一步。


    忽然水中落入重物,砸出了水花,一聲痛唿接連響起。


    緊接著就是求饒的聲音,“鬼……鬼王大人,小的錯了,我馬上去辦,絕不會讓您失望,更不會給您丟臉,求您,饒我一命。”


    “廢物!”


    少年音隔著虛空,竟霸道的壓製著在場所有的鬼物。


    這是遇上更厲害的東西了。


    齊鐵嘴收迴了那一步,鬼燭的火焰繼續跳躍了,映照在他已經開始蒼白的臉上,踏出的那一步又退了迴去。


    擺渡人都開始在一旁裝透明。


    剛才還嘰嘰喳喳討論的水鬼,此時已經紛紛潛入了水底裝聾。


    虛空中一道身影如同閃電,一把撈起了被砸入水中的鬼差,桃花眼微眯,聲音冰冷,“一魂一魄也敢收進地獄?老子的眼可不瞎,原原本本的送迴去,別再讓我遇上。”


    鬼差嚇的連連點頭。


    那鬼王眸色掃向岸邊執鬼燭的人,衣訣翻飛,隨後薄唇一勾,喊道,“喂,替你解決了,還不快走?”


    齊鐵嘴愣了一下,因為離的太遠,甚至沒有看清對方的相貌,隻知道這裏不能再待了,反應兩秒後就趕快往迴走。


    往迴走的路清淨多了,一隻鬼物也沒有。


    臨出去時,還聽到裏麵傳出的一聲驚唿,還有少年劈頭蓋臉的謾罵聲,好像是在說,它們又給他丟人了。


    雖然不知道對方的身份,但齊鐵嘴猜測,應該在地府有職位。


    剛走出了地獄,眼前一亮。


    再一瞧,季蘭芊正打著手電倚著牆在那等著,一張口就陰陽怪氣的:


    “哎呦,我們大名鼎鼎的八爺迴來了啊,一個人走了一趟地獄毫發無損,可真是道術一絕,您一個人就救了他們一群人,您可真是個大英雄。”


    齊八抿唇,竟開口道了句,“抱歉。”


    溫潤的氣質加上誠懇的道歉,季蘭芊站直身輕哼了一聲,他慣會用這種招數讓她心軟。


    “就一句道歉嗎?”她問。


    “我發誓,下次絕不會丟下你一個人去涉險。”他答。


    季蘭芊朝一旁那人使了個眼色,啞巴張默默放下了大刀。


    此時,那些失了魂的人突然就醒了,時間大概到淩晨,張啟山發布了一個通知,九門的人在另一處尋找到了蹤跡。


    在黎明之際,幾人坐在一起,畫麵有些劍拔弩張。


    “張家小哥,我們九門也是真心合作,您又何必故意這般,不指條明路就算了,還把我們帶到了錯誤地點。”霍當家的不藏話,說的十分直接。


    大家忙活了將近一年,最後竟然發覺地點錯了,屬實有些惱火。


    張起靈麵無表情,淡淡開口,“送葬的隊伍,就是進入了這裏,沒錯。”


    季蘭芊環胸立在他身後,一副很兇的模樣,九門若是這群人敢欺負啞巴,她可就不客氣了。


    “事到如今,你還不說實話……”陳皮聲音稍大。


    季蘭芊出聲打斷,眸色鋒利,“不信任可以不合作,朝啞巴吼什麽?以為我們啞巴背後沒人是吧?”


    本來這件事就是九門有求在先,還敢對啞巴張唧唧歪歪?


    她強勢的擋在啞巴麵前,繼續道,“佛爺,您說,這件事能算到張起靈頭上嗎?”


    張啟山手指交叉著,模樣沉穩,他自然是清楚這個計劃中必須有張起靈的存在。


    他嗓音暗啞,道,“自然是不能,今日就前往另外一個地點,既然是雙方合作,那必然是相互信任。”


    有佛爺這句話,九門的幾個掌家人也不好再說什麽。


    齊八暗暗鬆了一口氣,這小丫頭太兇狠,當場就敢擋在啞巴麵前說話。


    張起靈倒是將目光落在了季蘭芊的身上,她好像在保護自己?


    保護?


    這個詞對他來說有些陌生。


    她臉上掛著笑,彎腰在他身旁低語,“誰都別想欺負你。”


    張起靈眸色移開,有一瞬間的不自然。


    九門的行動向來很快,他們迅速轉變地點,前往四姑娘山。


    季蘭芊迴去問過啞巴,他依舊稱巴乃才是張家古樓的地點。


    不管到底是誰出了錯,她都比較相信張起靈。


    就在離開這裏之前,季蘭芊接到一通來自北平的電話。


    對方是黑瞎子,他的語速很快,“出事了,老規矩,來北平接應我。”


    說完不等季蘭芊反應電話就掛斷了。


    黑瞎子從來不會這般的匆忙,她擔心是出了大事,就直接從巴乃往北平去。


    齊八爺很是擔心,本想跟著一道去。


    她卻上下打量他,故意道,“齊八,你不怕拖我後腿嗎?”


    拖人後腿這件事,八爺經常做,下鬥更是大型人形掛件,得被別人拖著走。


    一下子點進了心窩裏。


    “這……這,好吧,注意安全,辦完事就迴長砂等我。”這是八爺最後的囑咐。


    她連連點頭同意,接著就坐上了去北平的火車。


    此時的北平陰雨連綿,黑瞎子撐著一把黑色的傘進入雨幕,幾個來迴的兜圈子甩掉了身後的人,之後身影徹底消失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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