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麽不多相處一段時間?”把洗好的抹布放到一邊,孟擇言拿起母親洗好的碗往碗櫃裏放。


    相親認識不奇怪,為什麽不多相處一段時間呢?見兩三麵就決定結婚,是不是有些著急?


    知子莫若母,邢翠知道孟擇言在想什麽,往後仰仰身子,看向對麵唐歡房間。


    看見她房間門關著,右胳膊肘推推孟擇言手臂,指揮他,“去,把門關上。”


    孟擇言走過去關上門,迴來接著幫忙幹活。


    邢翠幹脆找了個凳子坐下,把活都交給孟擇言,她這兒子入得廚房出得廳堂,那個詞叫啥來著···對,文韜武略。


    孟擇言挽起袖子把剩下的碗放好,等著邢翠跟他說悄悄話。


    還特意關上門,可不是要說悄悄話嘛!


    “我知道擇語去世你心裏接受不了,爸媽跟你一樣也接受不了。”二兒子剛去世一個月,邢翠根本不敢提起,隻要稍微想起來這眼淚就開始往下滑,她忍不住又歎口氣,“但那事就是個意外,他是為救人才去世的。從擇語出事到現在,我就眼看著小歡活活瘦了一大圈兒,那孩子心裏苦著呢~”


    她才剛二十,人生路剛開頭,就成寡婦,這事不管放在誰身上誰也想不開呀!


    “唉~”邢翠這一個月來歎得氣比這一輩子都多,難過二兒子年紀輕輕就去世,難過兒媳婦結婚第二天就成了寡婦,難過自己老兩口白發人送黑發人。


    孟擇言幹著活,邢翠把唐歡跟孟擇語的事跟他說了說,唐歡她爸再婚,後媽不是個好玩意,想把唐歡跟她那個不入流的兒子湊一對。


    為了躲過後媽的算計,倆人才會剛見兩三麵就結婚,想著互不討厭婚後再慢慢培養感情。


    提起那糟心的親家,邢翠別提多膈應,氣唿唿的說:“也就是小歡他哥出門做生意不在家,不然那兩口子有的受的。”


    孟擇言一向不對別人家的事發表意見,隻是聽著,不做評價。


    邢翠知道他不愛聽人八卦,跟他說完唐歡家的情況就先走了。


    唐歡在屋裏睡了個午覺,醒來後雙目無神看著房頂發呆,幾十秒後眨眨眼才徹底清醒過來。


    這會兒是下午三點半,她下床換成數學課本去葡萄架下接著看。現在是八三年,考試也要分文理科。


    唐歡暫時沒有想到自己以後想幹的工作,所以是考文或是考理她還沒有決定。


    走到葡萄架下準備坐下忽然想起來一件事,吳嬸擠兌她的事被大伯哥迴來的事一打攪,忘了跟婆婆說。


    再過一會兒就是婆婆去買菜的時間,下午的時候市場上菜會降價,她就坐在這裏等著就行。


    唐歡拿著筆在書上做筆記,沒多久就聽到婆婆出門的腳步聲。


    “媽吳嬸上午又···”唐歡說著話抬起頭看過去,這一看發現出門的不止是婆婆一個人,她身後跟著大伯哥,剩下的話下意識咽了迴去。


    大伯哥看上去好像挺好相處的,但唐歡隱約覺得他不喜歡自己。


    邢翠一聽她這前半句話就懂了,火氣瞬間飆起來:“她又擠兌你是不是?等下媽就找她去,專挑軟柿子捏,她什麽玩意兒!”


    “···嗯。”這要是婆婆一個人,唐歡或許會爭論一下自己不算軟柿子。


    她雖然不會罵人,但是她會搖人。


    應該不算軟柿子。


    孟擇言的目光又落在唐歡跟前的課本上,上午的是語文,現在是數學,她還挺刻苦。


    邢翠生氣的提著買菜用的籃子往外走,孟擇言慢她一步跟在後邊。他很久沒迴來,邢翠同誌要拽著他出去長長臉。


    這個點正好是市場上菜減價的點,這一片的家戶幾乎都要去市場上轉一圈。


    隔壁吳嬸也不例外,邢翠正好想找她,沒想到剛出大門就碰到了!


    餘光瞟到邢翠身邊跟著那個軍官大兒子,吳嬸連頭都沒往他們這邊轉,目不斜視的往胡同外走。


    她又不傻,能給邢翠臭顯擺的機會嗎?


    “姓吳的你給我站那!”邢翠還真沒跟她顯擺的心思,她現在就是氣這老娘們幹不過她,就欺負唐歡。


    吳嬸不僅沒停下,腳底下倒騰的更快了,真能臭嘚瑟啊!她裝沒看見還想叫住她。


    邢翠把籃子往後邊一塞,小跑著追上去,一把薅住吳嬸的胳膊,把她拽的一個趔趄,“叫你站住聽不到是不是?幹了虧心事跑的倒是挺快。”


    孟擇言手裏拿著籃子往前走了幾步,但沒太靠近。距離大概保持在邢翠同誌幹不過他能及時出手保護,又不會妨礙她發揮。


    “我幹什麽虧心事了?邢翠你有病吧!”被她拽的嚇一跳,吳嬸使勁往下甩邢翠的手,嘴裏生氣的罵著,別以為有個軍官兒子她就害怕。


    邢翠收迴手,雙手叉腰冷笑:“你才有病呢!姓吳的我是不是警告過你別擠兌小歡,你當老娘跟你開玩笑呢?背地裏欺負人你個不要臉的老東西!


    我告訴你,以後再敢擠兌她,老娘把你家房頂掀了,信不信?”


    “我沒擠兌她。”瞥一眼站在邊上提著籃子的孟擇言,吳嬸冷哼一聲,“我以後見到她話都不說,行了吧?街上這麽多有兒媳婦的,就你家唐歡金貴,說句話都不行。”


    邢翠沒那麽多好心腸,管不著別人家兒媳婦,但是自己家的自己護,“別跟我扯那有的沒的,我就跟你說,再有下一迴你等著修屋頂吧!”


    說完不跟她再糾纏,邢翠接著往胡同外走,再晚點趕不上好菜了!


    孟擇言跟著往外走,路過吳嬸的時候,停下腳步勸了一句:“嬸子,別生氣,我媽嚇唬你呢!”


    吳嬸抬頭看了孟擇言一眼,瞅見他似笑非笑的眼神,挎著籃子著急忙慌往外走。


    跟邢翠針鋒相對這麽多年,她能不知道那母老虎有多虎嗎?


    還有孟擇言這小子打小就不是個好玩意兒,現在披上一層軍官的衣裳,裏子裏還跟以前一樣不是東西!


    麵上笑嗬嗬的,實際上一肚子壞心眼。


    他們到的時候市場上的菜才開始降價,擺攤的攤販聲音交錯喊著便宜賣,邢翠帶著孟擇言挑了買了幾樣便宜菜,又帶著他去賣魚的檔口。


    魚蝦可不便宜,這東西隻要不死,就不影響第二天接著賣。


    一條魚半斤蝦三塊兩毛錢,邢翠掏錢的時候麵不改色,半點不心疼。


    他們家不缺錢,該省的省該花的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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