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燕兒恍然辨出,此怪物正是自己數日前於山洞口處,不經意間邂逅的“那團白色”怪物。


    燕兒心中一動,莫名升起一股勇氣,嚐試著與它搭話,試圖與它溝通。


    “你,可能講話?能否聽懂我之言?”


    那怪物聞言,微微頷首,仿佛似對燕兒所語之言的迴應。


    “那麽,可否請你講一句來讓我聽聽?”


    然而,那怪物卻緩緩搖頭。


    “你,不能人言?”


    那怪物再次微微點頭。


    見狀,燕兒心中明了。原來,此怪物能聽懂燕兒之言,卻無法與燕兒進行言語交流。


    那怪物黯然神傷,再次轉身退出了山洞。


    時光於寂靜中悄然流逝,仿佛連空氣中都彌漫著一種難以言喻的沉悶。


    不知過了多久,燕兒獨留於洞中,頗感無趣。


    於是,她漫無目的地嚐試著信步向幽深莫測的洞穴深處踱步而去。


    燕兒好奇地想一探究竟,不知這洞穴深處是否另有乾坤,是否亦如之前的那個山洞一般,蘊藏著寶藏或其其他奇異的秘密。


    終於,在山洞的最深處,燕兒遇到了一名武士裝扮之人。


    那人瞧見燕兒,麵上難以置信與驚奇交織,十分詫異地望向燕兒。


    燕兒心中自動將他歸入那怪物一般不能人言的行列,於是隨口嘀咕了一句:“你們將我擄來此地,卻不言意欲何為?”


    那武士人聞言,連忙澄清道:“不是我們,是他,與我無關。”


    突如其來的聲音,未有防備的燕兒被驚得跳了起來,眼中滿是震驚。


    “你…你能人言?”


    她驚訝地瞪大眼睛,脫口而出。


    那人啞然失笑:“我已講了四十年的人言了,怎地便突然不會講了呢?”


    燕兒更加詫異了:“你已於此洞中,生活了四十載?”


    武士糾正道:“我隻於此洞中生活了兩個月而已。”


    燕兒聽不明白了。


    “我乃兩個月前,方踏足此山巔之上的,唉…”武士似乎想到了什麽,歎了口氣,接著說道:


    “此前,我尚特意叮囑小二哥,言明我當晚必定返迴,請他為我預留房間,妥善保管我的行李包裹。亦不知過了這般許久了,我的那些物件是否仍安然無恙。”


    燕兒心中驀然一動,憶起於客棧之時,確曾無意間聽聞小二哥與客人閑談之時,提及過此事。


    原來,竟然是他!


    燕兒心想,兩月之久,想必此人已經對這裏情況了如指掌了。


    終於,尋獲了一個可以解答心中疑惑之人了。


    “你口中所言之他,是誰?是人還是那傳說中的怪物?叫什麽名字?為何將你擄來此處?”


    那人搖頭,神情中帶著幾分感激與敬畏道:“並非是他將我擄來此地,而是他將我救來此處。那日,我於山中凍僵,是他將我救迴,安置於此洞。”


    頓了一下,似是在迴憶那段經曆,然後才繼續道:“我亦不知他名為何,他口不能言,然,我可以斷定,他是人而非怪物,他之心地,比許多人都要善良。”


    燕兒的好奇心並未得到滿足,複又繼續追問:“那你為何不離開此地,迴到山下?你不怕他嗎?”


    那人微微一笑,眼神中流露出複雜的情感道:“起初,我心中確實充滿了恐懼,但日子久了,發覺他這個人很好的,天真、不諳世事,其本性不壞的,隻是…”


    那人略一思忖說道:“或許他居於洞中過久,不會與人溝通,不明白人心險惡,甚為可憐。


    我選擇留於此地,一是為陪伴與他,此處有吃有喝,又能躲避仇家追殺。


    二是我於此地,可以研習山洞中的武功秘籍,待有朝一日武功大成,再行出去之時,便不懼仇人追殺了,亦可於江湖武林之中揚名立萬,幹出一番轟轟烈烈的事業。”


    隨後,那人便沉浸於自己的世界中,開始了無限的遐想與憧憬,浮想聯翩。


    燕兒覺著無趣,任他自己於此地自言自語地暢想,自己則迴到原先所處的那個山洞外緣。


    返迴之時,發現那怪物已經靜靜地候在那裏,手裏尚捧一堆水果和肉幹。


    怪物默默地將這些吃食一股腦的堆於燕兒身側,仿佛在表達著某種無聲的關懷。


    燕兒不理會那些吃食,而是轉向怪物,好奇地問道:“你多大了?”


    知曉他口不能言,於是,燕兒嚐試以一種自問自答的方式與怪物交流:


    “如若我之言為對,你便點頭,若然我所講之言為否,你便搖頭。”


    “十五。”燕兒緩慢開口,目光緊緊盯著怪物,等待著他的反應。


    果然,怪物居然很配合地搖了搖頭。


    “十六。”


    怪物仍是搖頭。


    直至燕兒數到三十,怪物仍然在搖頭。


    燕兒猛然醒悟,問道:“你並不曉得自己的年歲?”


    這次,那怪物點頭了。


    看著那怪物懵懂無知的模樣,燕兒心中湧起了一股憐惜之情,她不由自主地伸出手,嚐試觸摸他的衣襟。


    怪物身體微微一顫,卻未敢有任何動作,生怕驚擾了燕兒。


    燕兒見狀,心中鼓起一股莫名的勇氣,遂又大著膽子嚐試輕撫他髒亂的發絲。


    這次,那怪物仍是未有任何拒絕之相。


    感受到怪物的縱容,燕兒心中好奇與憐憫愈發強烈。


    她小心翼翼地再次嚐試著觸摸那怪物的手…嚐試著扒拉開遮擋於怪物麵上的發絲。


    燕兒想瞧瞧怪物的真容。


    然而,就在她的指尖碰觸到怪物臉頰的瞬間,那怪物似是被驚到了一般,猛地飛身躍起,逃離了燕兒視線。


    他,他居然被燕兒嚇逃了?!


    洞中一直亮如白晝,時間仿佛於此失去了意義。


    不知過了多久,亦不知那怪物來了幾次。


    燕兒在與怪物的一次次接觸之中,漸漸熟絡起來。


    燕兒漸漸地同他攀談,企圖說服他放自己離開。


    “你為何要帶我來此處?你放了我好不好?”


    那怪物搖頭。


    “不想放我?”


    那怪物搖頭,又點頭。


    燕兒納悶:“那就是想放我嘍?”


    那怪物點頭,又搖頭。


    既不想放,也不想不放,此乃何意?


    燕兒思索了片刻,突然靈光一閃,嚐試著問道:“那,你是想留我一段時間後,再行放我離去?”


    這次,那怪物明確地點了點頭。


    燕兒見狀,甚為開心,溫聲說道:“你是否因為自己一個人太過孤單,所以希望我能陪你度過一段時光。”


    那怪物又點了點頭。


    問詢至此,燕兒已經大致明了那怪物的心意。


    燕兒心想,既然如此,他也怪可憐的,那便全心全意地陪伴怪物一段時間吧。


    於是,燕兒開始定下心來,與怪物共度每一個日夜。


    為他講述外麵的世界與趣聞,為他梳頭,幫他擦手,給他洗臉,賦予他母親般的關懷與照顧。


    那怪物似乎對燕兒情有獨鍾,日漸地同她親密無間,甚至有時將自己的臉依偎於燕兒的手心之中,親昵地貼貼。


    此時,那武士自內洞踱步出來。


    目睹此景,不禁感慨道:“此人雖不壞,但性格古怪,不願與人親近。我來此數月,他同我始終保持距離,不冷不熱。 未料想,你竟有這般魔力,能令他如此服帖依戀。”


    那武士言罷,放聲哈哈大笑道:“哈哈哈,姑娘這般本領,如是行走於江湖,可與當今武林盟主相媲美,哈哈哈。”


    燕兒聞他談及哥哥,當下順勢問道:“你很仰慕當今的武林盟主嗎?”


    武士正色道:“當今武林盟主,武藝超群,才思敏捷,且人品端正,運籌帷幄,指點江山。我們武林中人,又有幾個不對他心生敬仰呢。”


    燕兒聽罷武士所言,心中對其好感度陡增,亦為哥哥於武林中的名望而感到開心。


    武士向燕兒透露,起初這怪物以生肉為食。


    武士初來乍到之時,怪物常將一些動物的生肉擲予他吃。


    初始之時,武士亦是驚恐萬分,不敢接受。


    但後來慢慢地品悟到,此乃怪物表達善意的方式,這是將東西分享與他。


    武士嚐試著燃火烤肉至熟,誘人的肉香,撲鼻四溢。


    怪物嗅到這熟悉而又陌生的香味,偷偷在遠處窺探觀望。


    武士慷慨地將肉扔與那怪物一塊,怪物食用之後甚覺美味,臉上露出滿足與驚喜的表情。


    如此一來二往,兩人之間的關係,也開始發生了微妙的變化。


    燕兒心中暗自揣測,那怪物贈予她的肉幹,或許亦他於洞外費盡心思烤製而熟的。


    這份細心與周到,令燕兒心中湧起一股暖流。


    燕兒心中突然生出一絲想要為怪物做些什麽的情愫,於是她對怪物溫聲言道:“若是你有生肉或是其他未經烹飪的生食,我可以嚐試著幫你將它們變成美味佳肴。”


    雖然燕兒的廚藝並不出眾,但她亦曾跟隨福伯學過一段時間的烹飪之道,自然會比怪物那不知道怎麽弄熟的食物更加美味可口。


    如此,怪物終於再次品嚐到了人間煙火之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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