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燕兒急的放狠話道:“韓詭,我恨死你了。”焦急之中口不擇言。


    盼望韓詭能夠迴心轉意引自己迴去,重返哥哥身邊。


    韓詭似是對這句話頗為介懷,腳下微頓。


    恍惚的愣神之際,一張巨網自天而降,瞬間將二人籠罩其下,裹挾其中,劍光已無法穿透其隙。


    韓詭反應迅捷,一個翻身,與燕兒一同翻滾於塵土之間。


    韓詭以自己的身軀為墊,使燕兒安然俯臥於自己胸膛肚皮之上。


    與此同時,他手中劍光如電,劃破長空,斬向燕兒身後那逼近的巨網。


    大網應聲裂開一道口,韓詭趁機翻身騰起,帶著燕兒再度縱出大網的束縛。


    在韓詭的全力保護下,燕兒未受絲毫傷害。


    然而,命運之光再度暗淡,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就在二人終於擺脫層層疊疊的大網之困時,燕兒不慎失足,跌入深不見底的陷阱之中。


    “啊~哥哥,好黑,燕兒怕。”


    懼黑的燕兒於陷阱中,幾乎歇斯底裏地哭喊著哥哥,她一遍遍地唿喊著哥哥,聲音中帶著無盡的恐懼與無助。


    可惜,遠在數裏之外的楚龍飛,根本無法聽到。


    彼時,天色已晚,陷阱內一片漆黑,難以辨清狀況。


    但自燕兒那空曠而顫抖的迴音中,隱約可以判斷出陷阱的深度令人心悸。


    燕兒掉入之後,韓詭便毫不猶豫地自行跳入陷阱。


    燕兒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驚得連連後退,眼中滿是驚恐。


    韓詭迅速抓住燕兒手腕,試圖穩定她的情緒。


    但燕兒已被恐懼籠罩,渾身顫抖,拚命後躲,仿佛遇上了什麽可怕的惡魔。


    “啊~~~”她嘴唇顫抖著,說不出話來,隻能發出驚恐的唿聲。


    “是我。”韓詭的聲音自黑暗中響起,沉穩而有力。


    習武之人,視線極佳,他瞧出燕兒的顫栗與恐懼。


    於是開口,令她心安。


    果然,燕兒聽到是韓詭聲音,瞬間安靜。


    韓詭緊隨燕兒其後跳下來之時,頭頂石門隨之轟然閉合,將他們與世隔絕。


    月光如細絲雨透過石縫灑落進來,隻映下星星點點的幾個亮圈,宛如夜空中閃爍的北鬥七星,為這幽閉的空間增添了幾分神秘與遐想。


    夜已深沉,韓詭深諳此中危險,生怕觸動陷阱中的機關暗器,傷及燕兒。


    因此,他未敢輕舉妄動,隻好小心翼翼地抱緊燕兒,原地靜坐,不敢絲毫移動。


    燕兒素來懼黑,此刻已被無盡的恐懼所吞噬,驚得全身顫抖不止。


    她緊緊攬住韓詭的脖頸,將頭深深埋於韓詭的懷中,仿佛這是她此刻唯一的救贖與依靠。


    她如同抓住一根救命稻草一般,未敢有絲毫的鬆懈與怠慢,雙手愈發用力摟緊,愈來愈緊…


    似是要將韓詭融進自己的身體裏,以此來驅散內心的恐懼與不安。


    他們身處的這個空間,既深邃又空曠,不像是一個簡單的陷阱,倒像一處深不見底的地洞。


    就這樣,燕兒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嚇的不敢出聲,委屈而又惶恐地輕輕啜泣。


    她心中著實唯恐韓詭會拋下自己來獨自麵對這無盡的黑暗。


    於是拚命地摟緊韓詭的脖頸,瞪大眼睛,不敢有絲毫的鬆懈,更不敢輕易入睡。


    “燕兒,睡覺。”


    韓詭本意乃欲表達:燕兒乖乖休息,自有韓詭保護燕兒,大可高枕無憂地放鬆緊繃的神經,安然入眠。


    然則,韓詭不善言辭,未知如何闡述。


    他的話語,生硬得如同命令一般,令燕兒無法感受其中之溫柔與關愛。


    燕兒聞聲抬頭,望向那片漆黑,眼中滿是迷茫與無助,卻什麽也看不到。


    “燕兒,不然你先放開我,我身上有火折子。”


    這句話,對於向來沉默寡言的韓詭來說,簡直耗盡了他所有的力氣,才終於完整地表達出本意。


    燕兒哪裏肯,絕不放手!


    哥哥不在,隻好倚賴韓詭。


    哥哥不在的這段日子裏,燕兒隻能將全部的希望與依戀,寄托於韓詭之身。


    她害怕孤獨,害怕黑暗,更害怕被拋棄,那種恐懼與絕望,令她無法唿吸。


    因此,她緊緊依附著韓詭,猶如握住她生命中唯一的光亮。


    萬萬不能允許有絲毫的間隙,令他有機會將自己一個人孤零零地遺落於無邊的黑暗之中,太恐怖了。


    沒辦法,燕兒不肯放開自己,又不忍心強迫她放手,韓詭隻能放棄查探地洞的想法,原地休息。


    燕兒依然保持著死死摟著韓詭脖頸的動作,那份依賴與恐懼,讓韓詭心生憐惜。


    隨著時間的推移,燕兒於漸漸的疲倦之中,手臂緩緩鬆開,滑落。


    韓詭輕啟雙眸,透過星星點點的月光,他看清了燕兒那梨花帶雨般的嬌顏。


    他所祈求的自己傾心守護之人,此刻正安靜地依偎於自己懷中,是那般的依戀自己。


    雖處於困境,韓詭卻無比滿足。


    世間萬千唯有你,萬千世間不及你。


    作為身經百戰的殺手,韓詭早已習慣了麵臨各種考驗。


    而這種困境,對於韓詭來說,如數家珍,韓詭並未放在心上,不甚在意。


    * * *


    郊外林中。


    “稟報盟主,崆峒未有損失。”


    “稟報盟主,華山未有傷亡。”


    “稟報盟主,聚英堂安然無恙。”


    “稟報盟主,…”


    “…”


    一聲聲稟報,接踵而至,盡皆傳遞著無恙的消息。


    然而,楚龍飛的心,卻如墜冰窟,你們都無恙,可我的燕兒呐?!


    楚龍飛孤立於出事之地。


    他作為盟主,救下了所有人,卻唯獨失去燕兒的蹤跡。


    未知此番取舍,是否乃正確的抉擇。


    作為盟主,他盡了自己的義務,對得起武林盟。


    可是,誰能把燕兒還給他。


    他原本可以超脫盟主之位,淡泊名利,不為世俗所累。


    楚龍飛一心所向,唯願與燕兒共度恬淡歲月,安安靜靜地享受普通人的生活。


    此番為武林,為江湖,為百姓所付出的一切努力與犧牲,究竟是否值得,是否存在意義?


    “盟主,此地不宜久留,既已暴露,安全難保,盡快撤離方為上策。”有人急切地建議道。


    “燕兒尚未歸返!”


    楚龍飛冷冷地吐出六個字,


    眼神淩厲地掃視著前來請纓的門派。


    華山派華生挺身而出,仗義直言道:“我們的性命,皆乃盟主所救,即便此地不安全,至多亦為以命相報,方無愧於盟主之恩。”


    華山華生一直崇拜楚龍飛。


    亦是主動申請代華山派留於武林盟參加每日殿議的第一人。


    楚龍飛目光柔和地望向華生,微微點頭致意。


    華生日後能夠屹立於華山之巔,成為一代宗師,其間不乏楚龍飛的暗中協助之功。


    楚龍飛無需多言,自有知音之人替他傾訴那未語的心聲。


    * * *


    深邃幽暗的地洞。


    墜落之時,燕兒不慎摔傷了腳踝。


    韓詭心疼地輕輕幫她揉捏著,肌膚相親之間,韓詭的思緒忽地飄遠,憶起了蘇小鳳曾指派監視燕兒之人。


    正是這雙腳,曾被那人萬般寵溺地含於口中,反複親吻。


    突然,一股莫名的衝動湧上心頭,韓詭也想試試。


    此處乃處洞口下方,洞口石門甚為厚重,韓詭嚐試過,以其目前的功力,尚無法開啟。


    韓詭欲深入地洞,探尋是否尚有其他出口。


    燕兒腳踝扭傷,行走不便。韓詭負起燕兒,手持火折子,穩步而入。


    洞口處,僅有星星點點的光暈透入,再往深處探,恐怕便是無盡的黑暗,唯仗有限的火折之光取亮,故而必須節省珍惜,以備不時之需。


    燕兒安心地趴伏於韓詭的後背,兩團柔軟磨蹭著韓詭緊致寬厚的脊背。


    隨著步伐的起伏,於韓詭後背之處上下柔蹭,更增添了幾分曖昧。


    韓詭無法專心行走,心念飄忽,心馳神往,無限遐想。


    燕兒的注意力卻並未在此。


    兩隻小手搭於韓詭胸前,交疊而握,卡於韓詭的脖頸處。


    燕兒的皮膚,柔嫩而光滑,側臉不經意間蹭過韓詭的耳根。


    韓詭的耳根與臉頰,早已紅透。


    燕兒撫摸著寒鬼的胸膛,溫度自燕兒的手心,緩緩滲入韓詭的皮膚,燥動著韓詭的心又開始飄忽…


    “拿開!”一聲厲喝。


    燕兒被這突如其來的厲喝,嚇得趕緊抽迴手,瞪大眼睛不敢動,身體僵硬,滿臉的委屈。


    韓詭知道自己又嚇到她了,猶豫了一下,心有不忍。


    於是,他蹲下身,輕輕放下燕兒,轉身麵對她。


    燕兒此刻心中忐忑不安,未敢惹他。


    燕兒深知,未尋到哥哥之前,自己隻能依靠韓詭,故而不敢有絲毫違抗,隻能默默地承受韓詭的責備。


    他說什麽便是什麽吧。


    二人對視良久,韓詭終於長長地歎了一口氣。


    他緩緩伸出雙手,輕輕地攬著燕兒纖薄的後背,以一種近乎嗬護的狀態,將她帶迴自己的懷裏,緊緊相擁。


    燕兒如同一隻受驚的小喵咪,乖巧地依偎於韓詭的胸膛。


    韓鬼一臉無奈而又寵溺地輕歎了一口氣,言道:“你讓我把你怎麽樣呢?”


    這句話,沒有責備,隻有深深的包容與疼愛在流淌。


    燕兒凝神傾聽著他的語調,揣測韓詭許是不惱了,心中懸著的那塊唯恐被拋棄的大石頭終於落了地。


    隨之,一顆心亦漸漸地安穩了下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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