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竹林下吹笛子的自然是洛江白。


    他換迴了常穿的淡青色長袍,又搖起了他的折扇。


    這地方是他特意尋的,陛下迴勤政殿必經之處,又有一小片竹林和一座涼亭,不至於太熱。


    他在這兒守株待兔守了好久,額上都沁出了一點汗珠,影響了他的形象風度了……也不知她喜不喜歡。


    他看見陛下抬手屏退左右,緩步走了過來。


    漂亮的眼睛彎起來,唇邊噙著笑意,踮起腳,拿手帕擦了擦他額上的汗。


    笛聲停了,她笑道:“這裏有陰涼,但也還是熱,你在此等了多久?”


    “也不是很久。”洛江白抽出腰間的折扇給她扇風,眼中全是狡黠:“機會都是留給有準備的人的,臣侍這不就等到陛下了嗎?”


    “你呀你,這麽折騰又是何必?”林卿歌碰了碰他的鼻尖,道:“朕記得小白,過幾天就去看小白,現在日頭大,快迴宮去吧。”


    她笑了笑,把手帕塞進他手裏,帶著侍從走了。


    洛江白站在原地,腦中都是那一句“小白”。


    ……


    晚上的時候,林卿歌還是去了謝驚鴻那裏。


    這個世界的男子是能懷孕的,她問過係統,因為她這個變故,女主從誰的肚子裏生出來還是未知。


    但能確定的是,她是一定要寵幸後宮的,既然如此,那第一個一定要是鳳君。


    林卿歌坐在床榻上,青絲披散,眼神比之往常多了一絲慵懶。


    宮中侍寢規矩多,她等謝驚鴻等了半天不見他出來,便揉了揉額角,斜倚在床上閉目養神。


    燭火搖曳,夜色安寧。


    謝驚鴻攥著絲滑柔軟的紅色袍子出來時,心裏本來是很緊張的。


    可他赤著腳,走進寢殿中時,卻看見床幃掩下,層層疊疊的紅色紗帳中,一女子正斜臥於榻上酣睡。


    室內靜得隻有他漸漸放緩的心跳聲,和女子平穩的唿吸聲。


    不知道為什麽,他突然沒有那麽緊張了。


    他緩緩拉開帷幔,爬上床,靜靜看了她一會兒,便主動去吻她的唇。


    女子睫毛顫了顫,睜開眼睛看他。


    謝驚鴻不自在地扯了扯衣擺。


    身上是一件紅色的絲綢褻衣,領口敞開,露出鎖骨,腰間鬆鬆垮垮地係著一條腰帶,顯出纖細腰肢的形狀,白皙修長的小腿也暴露在外。


    紅白相襯,衝擊感極強。


    林卿歌伸手將他垂落下來的黑發別到耳後。


    突然欺身而上,把他壓在身下,看著他。


    看著那張白皙的臉漸漸紅透,黑眸水潤,唇瓣殷紅。


    她這鳳君,倒也乖乖巧巧,可愛得很。


    她一下一下啄吻著他的鎖骨、唇、鼻、眼,耳鬢廝磨,氣溫逐漸升高,唿吸變得粗重,蝴蝶骨一顫一顫,如同展翅欲飛的蝶。


    紅色絲袍墜地,帷幔飄飛。


    雷霆雨露,皆是君恩。


    ……


    林卿歌第二天醒來時,謝驚鴻還在熟睡。


    她悄悄把他攬著她的手臂拿開,瞧著他漆黑的濃密睫毛和緋紅的臉蛋,忍不住想到了這張臉上布滿淚痕的樣子。


    他原來也會哭得那樣可憐。


    眼尾緋紅,唇瓣紅腫,卻還是滿含愛意地看著她,這反差感讓她有點把持不住。


    她可算是體會到了女尊世界的快樂,至少第二天下不來床的人不是她了。


    林卿歌吻了吻身邊男子的唇,替他掖好被角,又交代了宮人幾件事,便換了衣服去上朝了。


    謝驚鴻醒來後已是日上三竿。


    身邊的小侍扶起他為他更衣,還端上了熱粥,說這是皇上親自吩咐準備的。


    “陛下還說,讓您這幾天好好休息,不必為後宮的事太過操勞。”


    謝驚鴻聽著宮人的話,心裏泛上了絲絲甜意。


    鏡子中倒映出來的男子還是清朗俊秀,隻是唇瓣殷紅,眼尾也紅,倒是多了一些平常沒有的色氣。


    突然想到什麽似的,他問身邊的人:“陛下下朝後去了哪裏?”


    “迴鳳君,陛下去了竹雅軒。”


    竹雅軒,是洛江白的寢宮。


    仿若有一盆冷水兜頭澆下,謝驚鴻唇上的顏色淡了些。


    心中一時百味雜陳,讓他說不出話來。


    ……


    林卿歌本來是打算下朝後去看謝驚鴻的,可洛江白偏偏又守在路上等著她。


    她一邊感慨皇帝不好當,一邊忍不住跟著他去了他的寢宮。


    畢竟之前有言在先,而且他又是最對她胃口的一個。


    洛江白很有趣,會的也多,博古通今,是個真正的才子,連一些市井歌詞他也了解,這便與謝驚鴻不一樣了。


    “臣侍說雅俗共賞可不是誆陛下的。有些民間曲詞,雖粗俗了些,但也別有一番滋味呢。”


    他在茶樓酒樓待得多,除了平日裏吟詩作賦、喝酒彈琴外,什麽說書唱曲啊,他都聽過,隻是不太關注罷了。


    不過若是陛下喜歡,自另當別論。


    “說得不錯,想不到小白還有這樣的見解。”林卿歌握著手裏的一顆黑子,看著隱隱壓製住她的棋局,道:“朕還真是淘到寶了,想不到小白樣樣皆精。”


    “精通算不上,隻是略懂而已。”


    洛江白也很詫異,他明明並沒有讓著陛下,但陛下居然能跟他僵持這麽久。


    兩人談話間,你一子我一子,到最後,洛江白竟滿盤皆輸了。


    洛江白愣了一下,讚道:“陛下才是真人不露相,臣侍技不如人,心服口服。”


    林卿歌笑了笑,把原先約定好的賭注——自己的隨身玉佩給了他。


    “陛下……”


    “誒,朕還要麻煩你一件事呢。”林卿歌忙止住他的話,笑眯眯道:“小白的才能朕已經知道了,昔日風流公子困居宮中未免屈才……”


    “臣侍不覺得屈才!”


    洛江白還是忍不住打斷她。


    在他看來,能跟她在一起簡直是天底下最幸福的事,比跟那些閑人吟什麽詩要好得多。


    不知道多少人求都求不來伴她左右的機會。


    “朕不是那個意思,你在宮中也可寫寫詩,作作文章,或者整理一下外麵的曲集詞集話本之類,全憑興趣便好。尚書房有很多書,或者需要什麽,也可以讓人去宮外采購。”


    這樣一個寫文章的好苗子,也該利用起來才好啊,正好該抓文化了,她也該想想要如何整改科舉文化製度。


    洛江白一點就透,瞬間就明白了她的意思,自是應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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