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世家公子們如何想,不管林卿歌願不願意,這選秀大典還是如期舉辦了。


    因為喪禮剛剛結束,這次的選秀不像往年那麽隆重,時間也頗為匆忙,但意義卻非同小可。


    選秀選的不隻是侍君,還有貴君和鳳君!


    一旦成為鳳君,那可是光宗耀祖的大事!


    所以,就算當今陛下風評不好,花名在外,也仍是有許多世家公子過來參加選秀。好妻主難尋,能嫁給天下第一尊貴的人,為家族效力,又何嚐不是一種選擇?


    各位世家公子和朝中官員的子弟首先被帶到禦花園中等候,稍後會按名單順序一一請女皇陛下過目選定。


    謝驚鴻到的時候,發現洛江白還沒來。


    他還是穿了常穿的月牙色長袍,隻是袖口處的花紋更精致了些,腰間也佩上了玉佩。


    來之前母親嫌這身太過素淨,讓他去換身亮眼一點的,被他一句話給堵了迴去。


    他說:“矯飾過多反落了下乘,也許陛下偏愛這素雅純淨之風呢?”


    謝薇覺得有理,也知道自家兒子就是清冷如月這一掛的,過於打扮反而不好,便也由了他去。


    事實上,謝驚鴻說得確實有道理,盡管他那番話的本意是怕麻煩。


    可看這一眾公子的臉色就知道,他有多出彩。


    男子長發如瀑,以一蓮紋玉冠半束發,碎發挽起,露出光潔飽滿的額頭,美人尖分外出彩,墨眉濃淡相宜,眼神清冷,殷紅唇瓣緊抿,一身素色長袍就把在場的人都襯成了庸脂俗粉,可不招人恨?


    眾公子都默默離他遠了些。


    京城第一公子謝驚鴻,果然名不虛傳。


    看來這鳳君之位非他莫屬了。


    謝驚鴻不在乎別人的看法,隻是獨自找了個角落站著,盯著眼前的月季花出神。


    眾人三五成群竊竊私語,一些不入流的話直往他耳朵裏鑽,擋都擋不住。


    “依我看啊,還是落選的好,誰不知道咱們這位陛下是何許人物?說不定沒幾天就被人拉下來了。”那人聲音不大,可足夠讓身邊的人聽見。


    如今林卿歌剛進京,沒有根基,在外麵的名聲又不好,就算即將登基,看不上她的人也有很多。


    “我覺得也是,裕王殿下早有草包之名在外,我就算要嫁,也必是要嫁文武雙全的女子!”


    “你們快小點聲吧!咱們可是在人家的地盤上,不要命了嗎?”


    “就是,在場的有幾個願意的?你看謝驚鴻不是都一直冷著臉?”


    “嗬嗬,那我倒寧願他選上,伺候那個草包去吧!”


    謝驚鴻臉色越來越冷。


    就算他心裏不情願,現在那人也是女皇陛下,哪能讓人隨意侮辱?


    這些人說的話也忒難聽了!


    他正想過去阻止他們再說這些汙言穢語,就聽見了一道清朗熟悉的聲音。


    “各位眼高於頂的公子哥們積積德吧,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的樣子,就你們這樣,陛下還看不上呢!”


    “你們是吃了熊心豹子膽了?等我迴明陛下,讓她摘了你們的腦袋!”


    眾人齊齊望去,俱是眼前一亮。


    來人穿了一襲深紫色長袍,愈發襯得他皮膚白,袍子上繡了精致的銀色蓮花,高雅大氣不落俗套,卻又能一眼將人吸引住。


    他也是半束發,隻是墨發披散,頰邊還留了幾縷碎發,襯得那雙桃花眼更加靈動多情,臉部線條幹淨利落,唇紅齒白,打眼一看就是仔細打扮過的。


    剛剛那些竊竊私語的人不知是被他的美色鎮住了,還是被他那番話嚇到了,竟一個敢出聲反駁他的都沒有。


    洛江白的視線一個一個掃過他們,記住他們這幾張臉之後,走到謝驚鴻身邊,頗為無趣地說:“還以為他們是什麽能言善辯之輩呢,就這?”


    “……你之前從來不穿深色衣服。”謝驚鴻看著他這價值不菲的繁複袍子,不小心將心裏的話脫口而出。


    “哦,你說這個啊?”洛江白扯了扯衣角,也有些不自在。


    “母親連夜讓人幫我趕製的,畢竟這次場合隆重,也該穿得得體些。”


    事實上,他在家裏研究發型和配飾研究了好久,差點誤了時辰。


    至少,這次不會被謝驚鴻比下去了。


    “很好看。”


    謝驚鴻也不知道說什麽了,隻能象征性地誇讚一句,心裏有那麽一點點微妙的不爽感。


    他也不知道為什麽,明明他並不在乎這場選秀。


    一場鬧劇被暗處之人盡收眼底,林卿歌看著中間那兩個最打眼的男子,彎了彎唇。


    看來謝薇說得不錯,她的公子確實是個人物。


    不過……倒沒有旁邊那個紫色衣服的男子合她心意。


    “那個紫色衣服的是誰家的公子?”


    “迴陛下,是洛侍郎家的。”


    身旁跟著她的許女官迴道。


    “挺好的。”


    林卿歌轉身往迴走。


    她也是一時興起想過來看看,沒想到一來就聽見別人說她壞話,又看見洛江白出麵維護她。


    她很喜歡漂亮的人,尤其那個人還對她胃口,鄭重對待她,維護她,渴望得到她的喜歡。


    謝驚鴻自然不知道,僅僅是一次隨意,一次遲疑,他就錯失了接近她的最佳機會,以至於日後汲汲營營,求她多看他一眼。


    ……


    選秀正式開始。


    林卿歌穿著明黃色的龍袍,坐在皇位上,身邊是兩個女官和一眾侍從,下首是謝薇謝丞相和洛羽洛侍郎。


    本來臣子是不該出席選秀的,奈何她身邊沒有鳳君照看,上麵沒有父君掌眼,隻能讓她們這兩個外臣過來把關。


    公子們依照家中母親族人的官位和世家地位,依次入殿。


    第一批當然就是謝驚鴻和洛江白等人。


    他們低著頭走到殿中,站成一排,垂著眼,不敢窺視天顏。


    一眾公子中,隻有謝、洛二人最出彩。


    謝薇暗暗點頭。


    洛羽對自家兒子也很滿意。


    隻是提起的心還沒放下,就見她家那小子偷偷抬眼看陛下。


    “!”


    洛江白隻是想看看陛下到底是不是那天看見的那個樣子,自然不知道他娘老子心都提起來了。


    他在心裏暗暗發誓,隻悄悄抬眼看一眼,就看一眼。


    卻沒想到,一抬眼就撞進了一雙滿含笑意的眸子中,洛江白唿吸一滯,徹底愣在了原地。


    她比他想象的還要好看。


    驚鴻一瞥遠不及現在,她含笑看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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