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後幾天,林卿歌真正感受到了這個世界的人們對信仰的瘋狂。


    雖然係統說因為神很久都沒有顯示神跡,這個世界對神的信仰已經減弱了,但從這幾天她受到的待遇來看……這一點有待懷疑。


    這一次神跡好像成了一個標誌性的事件,還是國家大事的那種。這一消息逐漸從光明城蔓延傳播到整個光明大陸,短短幾天,幾乎所有人都知道了神跡降臨的事,對神的降臨和神使的存在欣喜若狂,誠惶誠恐。


    帝國的皇室專門發布了告示,大概意思就是他們還是被神關照的,神還派來了神使,皇室會好好照顧神使之類的。


    就這幾天,林卿歌就見到了不下十位皇室中人,還有其他的大臣、公爵,甚至還有大陸上有名的魔法師和武士。


    每個人對她的態度都小心翼翼的,可是讓她體會了一把狐假虎威的感覺。


    皇室中人想把她接到皇宮裏去,林卿歌拒絕了,但教皇還是馬上給她安排了教堂內最大最好的寢殿,還安排了很多侍女照顧她,很多騎士保護她。


    神諭中說,神使不日將前往光明神殿,那就意味著,神跡可能會再次降臨!


    派人照顧神使是一方麵,但另一方麵,也是為了神跡降臨時他能第一時間知道。


    這一天,林卿歌拒絕了侍女端來的剝好的光明果,坐在桌子旁看了一眼身邊為她扇風的兩個侍女,心中無奈。


    “你們都下去吧。”


    “大人……”


    “下去吧。”


    侍女們噤聲,一個一個緩步退出寢殿,還貼心地關上了門。


    林卿歌一個人坐在桌邊托腮想事情。


    她正神遊,卻突然察覺到了什麽不對。


    站起身環顧四周,雖然並無異常,但她還是覺得……這裏多了另外一股陌生的氣息。


    很快,原本流動的空氣變得凝滯起來,她麵前緩緩凝聚出了一個人形。


    精致俊美的麵容,聖潔冷漠的氣質,一襲白袍,金發藍眸……是光明神!


    但是,和第一次見到他時,又有些不同。


    說不出哪裏不一樣,但林卿歌就是感覺到了。


    可能是他眼底的冷漠更濃了?


    林卿歌有些疑惑。


    神看著她,眼中卻並沒有她,他緩緩開口,聲音仿若千年不化的寒冰,裹挾著冷冽的寒刃。


    “跟我走。”


    他周身冷冽而富有威懾力的氣息讓林卿歌不得不服從他。


    她現在隻是個普通的人類,這些神啊魔啊,弄死她就像碾死一隻螞蟻一樣簡單。


    “是。”


    光明神帶著她一路走出教堂。


    那些侍女騎士就跟沒看到他們一樣,眼睜睜看著她跟神離開。


    她猜是神用了隱身術。


    可神為什麽要用隱身術一路帶著她走出教堂呢?


    若要帶她去光明神殿,直接去不就行了?


    走出教堂後,神一直走到一處無人的角落才止住腳步。


    他一揮手,林卿歌眼前天旋地轉,再睜開眼時,她就到了一個陌生的地方。


    眼前昏暗幽黑,遠處隱隱有鬼火閃爍,旁邊是一個黑色的池子,裏麵仿佛有人在哭嚎,森森白骨從池子中伸了出來,仿佛在求救。


    抬頭望去,看不見光,低頭看去,血紅色的地麵。


    少女轉身看向將她帶到這裏的神。


    一樣的精致臉龐,一樣的身形,一樣的服飾,一樣的瞳色發色……


    可是,光明神怎麽可能把她帶到這種地方呢?


    他不是光明神。


    **


    遠在魔亡大陸的黑暗神霍爾德爾感受到了兄長強烈的心緒波動。


    光明與黑暗相伴而生,他們本就是一對兄弟。


    光明神巴爾德爾與黑暗神霍爾德爾是一對孿生兄弟,心靈相通,但性格與境遇卻完全不同。


    光明神雖然有著神性的冷漠,但他性情溫和,一開始還會善良地拯救人類,萬物都愛他,他也愛萬物,所有人都被他如沐春風的笑打動,所有種族都敬仰光明神。


    這些年,巴爾德爾神力減弱,神格缺失,變得越來越冷漠,漸漸不再過問世事,但世界還是愛他。


    而黑暗神霍爾德爾,他與光明神有著完全一樣的外貌,境遇卻與他天差地別。


    他天生雙目失明,隻能與黑暗相伴相生,沒有人愛他。


    就算是魔族和亡靈,也都隻是畏懼他的實力,而不得不臣服於他。


    他孤寂、強大、陰鬱、冷漠、殘忍、自私,離開神界而在魔亡大陸自立為王,真正與黑暗共生,冷眼旁觀著諸神黃昏,和自己的隕落。


    他清楚地知道諸神黃昏是因為什麽,知道自己的隕落亦是必然,但他對世界沒有留戀,所以,一切都無所謂。


    可是最近,他居然感覺到自己神格缺失的兄長有了強烈的心緒波動?


    自從神格缺失以來,各種情緒都仿佛離他遠去,他已經很久很久沒有感受到這種強烈的心靈感應了。


    他倒是想看看,能讓他的“哥哥”那麽反常的,究竟是什麽。


    於是他追尋到了光明城內的光明教堂。


    忍受著令人厭惡的光明氣息,見到了影響光明神的小小人類。


    神居然會因為這樣一個毫無魔法和鬥氣的普通人類動容?


    他不能視物,隻能憑神力感應周圍的一切,麵前的小人類身上一點魔法元素都沒有,弱小得他碰一下就會死掉。


    可她見到神,竟然並不惶恐,也不害怕,隻是平靜地站在那兒,甚至……有點疑惑?


    難道還有人類能認出他不成?


    黑暗神心裏不屑,但卻抑製不住心中源源不斷往外冒的好奇和……親近之意。


    她身上有一種讓他很舒服的氣息。


    他本來是想直接帶這人類走的,可是,光明神竟然在她身上標了印記?這印記在光明教堂中與光明元素互相作用,他目前無法直接破解並帶走她。


    隻能哄著人出教堂,再帶到魔亡大陸。


    這人類倒是不吵不鬧,蠻乖巧的。


    他那“哥哥”知道會氣瘋了吧?


    **


    因為黑暗神見不到光,也不喜歡光,所以光沒有存在的必要。


    魔亡大陸的各處都是黑的。


    隻有鬼火和幽冥花,會散發出微弱的熒光,照亮這個被黑暗籠罩的大陸。


    那信奉虛偽的光明的小人類,見到這樣的地方,會被嚇哭了吧?


    會失望嗎?沒有去人人向往的光明神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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