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君堯那邊動作很快,確定了許落顏母親的病情狀況,他馬上讓院方安排救護車,去接許落顏的母親。


    顧傾城吃完午飯剛迴宿舍,許落顏便發來微信,說已經上了救護車。


    她感激涕零,不停地道謝。


    顧傾城看著手機,歎息了聲,同情閨蜜的遭遇。


    其實許家比顧家條件更好,但許汪洋比顧庭安也更狼心狗肺。


    顧庭安把子女當商品,不是稱職的父親,起碼對梁景容還算可以,這輩子外麵有沒有女人不知,但老婆隻有梁景容一個。


    而許汪洋,跟許落顏母親白手起家,剛混出名堂就出軌,小三生的一雙兒女比許落顏就小三歲。


    而許落顏的母親因為早年創業太拚,生完孩子後沒有得到好好休養,之後發現丈夫頻頻出軌,又大受打擊,身體便出現問題。


    夫妻倆離婚時,許汪洋通過一係列手段,轉移資產,把賬麵做成了虧損狀態。


    許落顏的母親不但沒有分到財產,反倒背了一身債務。


    許汪洋怕她再鬧,就用女兒拿捏她,說隻要她淨身出戶,就讓女兒留在許家,繼續享受優渥的生活。


    她那時候已經患上重度抑鬱,失去經濟來源,根本無力撫養女兒長大。


    權衡之下隻好忍辱同意。


    這些年,許落顏雖然住在許家,但心一直跟媽媽連在一起。


    顧傾城不敢想,如果阿姨出事,閨蜜該多麽難過。


    她知道閨蜜為什麽要學法律,為什麽要當律師——就為了有一天,她能幫媽媽打官司,把屬於媽媽的那份財產和尊嚴奪迴來。


    可如果還沒等到那一天阿姨就去世了,閨蜜一直強撐的信念肯定會瞬間崩塌。


    顧傾城隱隱擔憂。


    宿舍門響動,王若瑤迴來了。


    看到顧傾城在,她微微吃驚,“咦,你今天迴來這麽早?”


    平時,顧傾城都是早出晚歸,宿舍隻是睡覺的地方。


    “嗯,下午有事出去,迴來放東西。”顧傾城應了句。


    王若瑤放下包包,坐在自己椅子上,沉默了會兒轉過身問:“顧傾城,我在網上看到你很多事,聽說你休學是因為被拐賣了……這是真的嗎?”


    顧傾城神色一怔,不知她詢問這些是什麽意思。


    王若瑤看出她神色防備,忙又解釋:“你別誤會,我沒有惡意,我隻是覺得你挺不容易的,被拐還能逃迴來。”


    顧傾城淡淡一笑,“可能命大,閻王不收。”


    說著,她走去飲水機那邊接水。


    可王若瑤突然站起身,“等等!這個水不能喝!”


    顧傾城不明所以,“為什麽?”


    她走上前將還剩小半桶的飲水桶拔下來,解釋道:“我今天早上接水,裏麵有隻蟲子,好惡心,我那會兒趕著上課,忘了處理。這水倒掉吧,飲水機也要拆開洗洗。”


    話音未落,她便拎著半桶水去洗手間倒掉,而後又把飲水機也搬到洗手間去。


    想著同住一屋,不好坐享其成,顧傾城主動過去問:“要我幫忙嗎?”


    “不用,很快就好。”


    恰逢陸君堯來電,顧傾城便沒再跟她客氣,接通電話。


    “喂……”


    “許落顏的母親已經辦好入院手術,她是什麽病你知道嗎?”陸君堯沉聲問道。


    顧傾城聽得一驚,“顏顏說是墜樓,怎麽又生病?”


    陸君堯歎了口氣,“她是檢查出乳腺癌,估計是不願拖累女兒,想跳樓一死了之……結果從六樓跳下來,被二樓平台晾著的床單被罩那些攔了下,沒死,重傷。”


    顧傾城渾身一震,腦子裏嗡地響了下。


    “顏顏……知道這些嗎?”


    “她也剛剛知道,她本以為隻是抑鬱症發作,想不開跳樓的。”


    顧傾城呆不住了,立刻道:“我現在去你醫院,陪陪她。”


    “嗯,行,我下午有台手術,忙完給你打電話。”


    “好。”


    掛了電話,顧傾城快速收拾東西。


    王若瑤搬著飲水機從衛生間出來,她匆匆丟了句話:“我有事出去了。”


    王若瑤都沒來得及迴應,人就沒影兒了。


    不過,她像是突然鬆了口氣,飲水機落地,整個人驀地放鬆。


    ————


    顧傾城還在路上時,就接到了許落顏的來電。


    “傾城,陸醫生說你要來醫院?”


    “嗯,我在路上了,阿姨的情況他已經跟我說了,你別著急,醫院一定會盡最大努力的。”


    許落顏正強撐著,一聽閨蜜的安慰,頓時淚水決堤。


    “嗯,幸好有你跟陸醫生,不然我媽肯定沒命了。”


    “別怕,不會的,阿姨肯定隻是一時想不開,等她冷靜些想到你,肯定不舍得離開的。”


    “但願吧,那你小心開車,來了再說。”


    “好。”


    又過了半小時,顧傾城到達醫院。


    在搶救室外見到閨蜜,兩人緊緊抱作一團。


    許落顏哭得眼睛都腫了,一個人等在走廊裏,度秒如年。


    情緒宣泄了會兒,她很快平靜下來,摸了摸眼淚有點不好意思。


    “把你衣服都弄濕了。”她憋著嘴笑了下,拿紙巾擦顧傾城的衣服。


    “是啊,幸好你沒化妝,不然我衣服都成調色盤了。”顧傾城看了看自己肩膀處的淚痕,笑著調侃。


    一個小小的幽默,讓周遭氣氛立刻輕鬆了些。


    “你不去找陸醫生嗎?今晚不迴學校吧?”


    “不迴了,我陪陪你,等他下班後跟他一起迴去,他現在應該在手術台上。”


    “噢,那也好。”


    許落顏母親的手術整整進行了四個小時,頭骨碎裂,右小腿骨折,還有些擦傷和軟組織挫傷。


    “手術是成功的,但頭部外傷有些嚴重,病人能不能蘇醒,要看她的意誌力。”醫生走出手術室,語帶疲憊地跟許落顏解釋。


    “好,我知道了,謝謝醫生,謝謝!”


    護送著母親去到icu之後,許落顏看著置身在一堆管線中的媽媽,再次淚如雨下。


    顧傾城隻能徒勞地安慰:“阿姨肯定能蘇醒的,你倒是要考慮下,後續治療怎麽辦。”


    許落顏的外公外婆在前幾年相繼去世,她有個小姨,但定居外地,也不可能過來長久照料。


    而許家……他們肯定早就盼著許落顏的母親死掉,更不可能好心幫忙。


    許落顏深深吸了口氣,“我晚上迴許家一趟,不管用什麽辦法,先要到錢再說。”


    “其實錢的事……”


    “傾城,我知道你要說什麽,但你已經幫了我很多,我不能一直依靠你。這本就是許家欠我媽的,我必須去要。拿不到錢我媽就沒法治病,活不下去,我媽要是活不了,我活著也沒什麽意思,倒不如跟他們拚個魚死網破,反正我光腳不怕穿鞋的。”


    許落顏語調決絕,說話時雙手攥成拳,指關節都泛著冷白。


    顧傾城明白,她是在為母親爭口氣,也是在為自己爭口氣。


    所以雖然知道她這種方法不夠理智,但也沒多勸,隻留了句:“有需要就給我打電話,保護好自己,別太過意氣用事,否則隻會親者痛仇者快。”


    “好,放心,我有分寸。”


    快六點時,陸君堯才下手術,迴到科室第一時間給老婆打電話。


    顧傾城還在重症監護室外坐著,許落顏這會兒正給家裏打電話,已經吵起來了。


    她等閨蜜結束通話才上前,“陸君堯準備下班,我要跟他迴去了,你這邊……”


    “你迴去吧,我剛問了醫生,我媽今天應該醒不來,我呆在這兒也沒用,準備迴許家一趟。”


    “好,那保持聯係。”


    告別了閨蜜,顧傾城前往陸君堯的科室。


    才走出電梯,她就迎麵遇到了情敵。


    林晴語看到她也吃驚,但隻是眼神瞥了下,沒有打招唿的意思。


    顧傾城也就當沒看見,擦身而過。


    她剛進感應玻璃門,陸君堯就走了出來。


    “這麽快?”顧傾城微微吃驚,“你不是說還要一會兒嗎?”


    “交代別人了,有事給我打電話就行。”陸君堯看到老婆,俊臉瞬間溫柔寵溺,遠遠就朝老婆伸手。


    顧傾城這次大大方方的,也朝他伸手,兩人默契地握住。


    並肩等電梯時,顧傾城扭頭看他,一眼瞧出那襯衫有些眼熟。


    “這是我給你買的那件?”


    “嗯,昨天穿的那件淺藍,今天穿這件。”


    “……”顧傾城有些無語,問,“明天不會又穿淺藍吧?”


    “你怎麽知道?”陸醫生笑著反問。


    “……”


    顧傾城不知,這幾天陸醫生上班打扮得非常隆重。


    不光天天穿襯衫,還佩戴袖扣或是打領帶,搞得科室的人調侃他——是不是要做新郎了。


    陸醫生就很大大方方地說:“都是老婆買的,當然要穿,不能浪費了老婆的心意。”


    把大夥弄得肉麻一片。


    此時,陸醫生見親親老婆不說話,湊近笑問:“老公穿這件是不是很帥?”


    顧傾城脫口而出,“你這條件,不穿也帥啊!”


    話剛出口她就意識到不對,連忙擺手解釋:“不不,那個……我的意思是,你個子高,身材好,穿什麽都好看,不是說你不穿衣服才好看。”


    陸君堯笑意更濃,俯頸湊到她嘴邊連連偷吻,“其實我也覺得,我不穿時最……”


    “叮鈴”一聲,電梯抵達,轎門打開。


    顧傾城嚇了一跳,閃電般飛快推開他的臉。


    轉頭一看,不巧,走出來的人又是林晴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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