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顧傾城跟陸君堯吃飯時,提到白天的事。


    “真是大開眼界,顧如意居然這麽快就入戲了,還有那個孫尚驍,居然挺大方的,我看顧如意手裏拎的那些東西,少說一二十萬。”


    顧傾城確實沒想到,顧如意男人緣這麽好,隨便撈個冤大頭就願意為她花錢。


    陸君堯笑著道:“孫家有錢,不在乎這點。也正是這個原因,即便孫尚驍臭名昭著,卻還是能結幾次婚,就因為他出手大方。”


    顧傾城道:“這麽說來,顧如意還占了不少便宜。”


    “怎麽,你心裏又不平衡了?”陸君堯給她夾菜,明白她的意思。


    “那倒不必,我現在過得比她好千倍萬倍。”顧傾城神色傲嬌,但沉吟片刻又說,“隻是想著要去三河村,就又記起我那三年遭受的罪,看她還在春風得意,未免覺得世道不公。”


    她真希望那現在被困在大山裏出不來的被拐婦女,是顧如意才好。


    而且讓她生生世世都困在裏麵,永遠出不來!


    “放心吧,她不會有好下場,而且她會比你當初受的罪多幾倍。”陸君堯語氣篤定,寬慰她。


    顧傾城隻以為他是口頭安慰安慰,沒多想。


    很久很久以後,她才知,這個男人的能量大到——可以左右別人的婚姻。


    吃完飯,陸君堯又要帶顧傾城迴去,被她拒絕了。


    “後天就出發,我這兩晚還是住家裏比較好,反正出去了肯定是要跟你在一起的,急什麽。”顧傾城臉皮薄,忍著兩頰的紅溫,低聲埋怨。


    陸君堯笑了笑,點點頭:“說的也是,那就讓你再逃避兩晚,順便做做心理準備。”


    “……”顧傾城睨他一眼,抿著唇不吭聲。


    她一直在給自己做心理建設,也很想早點走出陰影,但這種事越是克製,反倒記憶越深。


    這也是她想要再去三河村的原因之一。


    隻有直麵痛苦,才能真正地走出痛苦。


    那幅畫作《鎖》,讓她麵對的痛苦還不夠,所以無法釋懷。


    她希望這一趟三河村之旅,能將痛苦的傷疤完全撕開,在陽光下徹底晾曬消毒,重新愈合。


    ————


    出發前,陸君堯利用家裏的關係,提前通知了陸氏集團西南分公司的老總,讓那邊安排人手接機。


    所以當飛機落地西南國際機場時,停車場已經有三輛奔馳商務車等候。


    “三少您好,我叫杜晨,是陸氏西南分公司副總,陸總跟我們都交代過了,您跟三少夫人有什麽需要,隨時吩咐我。”帶頭一個青年男子,看著利落幹練,一見到陸君堯先上來自我介紹。


    陸君堯點點頭,“好,辛苦杜總。”


    “三少客氣了。”杜總恭敬地拉開車門,示意他們上車。


    但陸君堯卻很紳士體貼的,一手攬過顧傾城,讓她先上車。


    看著眼前一字排開的三輛奔馳商務車,顧傾城坐定後透過後車窗看了眼,低聲道:“你這是不是過於高調了?”


    “高調什麽?我們帶了這麽多人來,不給車坐,難道讓他們在地上跑著?”陸君堯笑著迴應,握住她的手安撫,“放心,不要覺得興師動眾,雇傭他們也是給他們提供工作,我又不白嫖。”


    “……”顧傾城瞥他一眼,神色不讚成,但又不得承認這話有道理。


    車隊駛向酒店的路上,顧傾城給王警官打了電話。


    由於這次行動牽扯麵廣,又高度保密,很多事情王警官也不能跟顧傾城講,隻是讓他們到了縣城後,先住下,等待通知再統一行動。


    顧傾城明白他們的工作性質,也不多問,掛了電話後就跟陸君堯道:“王警官讓我們今晚先在縣城酒店住下,等通知,應該是明天再進村。”


    陸君堯點點頭,抬腕看了看時間,“從這裏去縣城要三個多小時,等到酒店天都快黑了,今天先休息。”


    “嗯。”


    “你累不累?要不要靠在我懷裏睡會兒?”陸君堯怕她受不住旅途勞累,關心地問。


    顧傾城搖搖頭,“還好……”


    她神色淡淡,人也沒什麽精神,在飛機上也沒怎麽吃東西。


    陸君堯知道,她心裏還是有顧慮的,縱然這麽多人陪同,那種心裏恐懼也還是無法完全退卻。


    他也知道,再多安慰都是徒勞的,於是隻默默握住她的手,另一手攬住她的肩,讓她靠在臂彎裏,“就算睡不著,也可以眯著眼休息下。”


    顧傾城沒拒絕,靠在他懷裏慢慢放鬆身體,雙眸怔怔地盯著外麵陌生的一切。


    天色將晚時,他們一行人抵達三河村所屬的縣城。


    “三少,這家酒店是縣城最好最新的酒店了,但跟京城那邊肯定還是沒法比,我讓人把房間裏所有物品都重新換了新的,您跟三少夫人將就住著。”杜總很會做事,連這些細節都想到了。


    顧傾城心裏暗驚。


    陸君堯點點頭,“辛苦杜總,你考慮得很周到。”


    進了酒店房間,果然裏麵一切都是新的,連床上用品也都換了,不是酒店通用的白床單,而是淡藍色很素雅的四件套。


    顧傾城也算出身富貴了,但還沒講究到這個地步。


    原來真正的豪門有錢人,是住酒店之前,會把房間所有東西都換掉,不跟其它人共用。


    “這一趟,可真是興師動眾了。”她在嶄新的沙發椅上坐下,吐出這話時,心情頗為感慨。


    陸君堯說:“小地方,酒店消毒不過關,這樣安全點。”


    顧傾城點點頭,表示理解。


    她現在也更加確定,這家夥肯定沒有那方麵經驗。


    他的潔癖,應該是中重度,絕對不可能接受亂七八糟的男女關係。


    可他卻能接受自己——一個外人眼中看來,早已不幹淨的女人。


    顧傾城又想不通了。


    他到底看上自己什麽?


    “怎麽了?心情還是不好?”見她進屋來就怔怔發呆,陸君堯跟杜總交代完事情後,轉身過來問道。


    顧傾城迴過神,對他微微一笑,“沒有,我隻是覺得……跟你在一起,感受到另一重世界。”


    “什麽意思?”


    陸君堯走過來,將她拉起,自己坐下後,又把她困在懷裏。


    顧傾城無語了,“又不是沒沙發,你坐那邊不行嗎?”


    “不行,就喜歡跟你擠著坐。”他近乎無賴地說道,握著她的手細細把玩。


    顧傾城剛迴來時,瘦骨嶙峋,皮膚蠟黃,還有不少皸裂粗糙的紋路,那雙手伸出來跟老太太的手差不多。


    經過幾個月的養護,又經曆了玫瑰糠疹痊愈後全身數次脫皮,現在渾身皮膚都一樣白皙嬌嫩,宛若新生。


    陸君堯捏著她的手,像握著一塊極品璞玉似的,端詳賞鑒,越看越喜歡。


    見房間沒人了,顧傾城垂眸問他:“那位杜總迴去了?”


    “沒有,他們也在酒店住。很巧,那位杜總在跳槽去陸氏集團前,就在這邊縣城工作,對這裏也算比較熟,所以這幾天他都會在這邊陪著。”


    顧傾城點點頭,原來如此。


    “他現在去安排晚餐了,我看你有些累,我們等會兒就在房間簡單吃點,今晚早些休息。”


    顧傾城還是點點頭。


    反正有陸君堯在,她什麽都不用管,完全像個傻白甜一樣。


    自己獨立強撐了許久,突然有這樣寧靜愜意的日子,她很享受。


    但享受的同時,又有一種危機感。


    陸君堯對她太寵了,時間長了,她習慣於這種飯來張口衣來伸手的頹廢日子,可怎麽辦?


    沒有誰是能依靠一輩子的。


    所以顧傾城在心裏暗暗告誡自己,就這幾天……就這幾天,暫時沉淪下。


    等迴去後,她還是要做迴以前那個顧傾城。


    杜總很快安排了晚餐送來,很殷勤地介紹說:“三少,這些都是本縣的特色美食,還不錯,您跟三少奶奶都品嚐下,看喜不喜歡。”


    “好,看起來還不錯。”


    “那你們慢慢用餐,我先出去了。”杜總離開。


    顧傾城拿起筷子,看著那些美食,自嘲地道:“我在這裏三年,還從未聽說過這邊有什麽特色菜。”


    她被困的那三年,從沒吃飽過飯,更別說嚐到特色美食。


    大山裏的村子,都很貧窮,否則也不會沒有姑娘願意嫁過來,淪落到花錢買媳婦。


    而二傻那一家,因為二傻母親常年患病,又被家暴毒打,根本無法正常勞作掙錢。


    二傻父親靠著養羊養豬,一年賣的錢也就夠他酗酒,維持最基本的溫飽。


    而她因為是被拐來的,一開始就被刻意餓著,怕有力氣了就要逃跑。


    後來發現她性子剛烈,無法馴服,二傻父親惱火憤怒,更是不給她正常的吃食。


    有時候端過來的東西,跟豬槽裏倒的豬食沒有兩樣。


    想到這些,顧傾城握著筷子的手便止不住顫抖起來。


    如今迴想,她也不知自己是怎麽撐著活下來的。


    陸君堯聽她說那話,就明白她的意思。


    還沒想好該怎麽安慰,便發現她怔怔地盯著麵前的飯菜,眼眶莫名地泛起淚意,像是要哭。


    陸君堯嚇壞,“怎麽了?好端端的哭起來,是不是不喜歡這些?”


    他話沒說完,就又要把杜總叫來,想換些菜式。


    顧傾城連忙阻止,“不用,這飯菜挺好的,我就是想到過去一些事,沒忍住……”


    她抬手抹了抹眼淚,很快鎮定平複下來,“吃飯吧,我沒事。”


    可陸君堯怎麽相信她沒事。


    他盯著顧傾城看了會兒,很輕聲地勸:“傾城,如果你接受不了那個地方,我們就不去了,我去跟警方解釋,他們會理解的。”


    顧傾城搖搖頭,心意已決,“我可以的,都已經來了,無論如何要試試。”


    而且,她還要去看看二傻。


    話音落下,她怕陸君堯再勸,隻好趕緊拿起筷子吃菜,還連聲催促他:“你快吃吧,今天你也辛苦了,飛機上都沒吃什麽東西,這特色菜還不錯。”


    陸君堯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沒再說什麽,先吃飯。


    確實是餓了一天,晚上這頓飯,兩人都吃撐了。


    吃完起身收拾飯盒時,陸君堯手機響起。


    他拿出看了眼,沒有避開顧傾城,直接接通:“喂,媽。”


    “君堯,聽說你去西南了,陪顧傾城一起去那邊處理什麽事?”電話裏,陸夫人開門見山地問。


    “是的。”陸君堯淡聲迴應。


    這件事他沒跟家裏講,隻跟陸戰廷說過,因為要通過陸戰廷知會西南這邊分公司的人,幫忙安排相關事宜。


    想必是陸戰廷迴家,無意間提起,家裏人就都知道了。


    陸夫人語氣透著不讚成:“我就說顧家麻煩事多,你非不信,這才結婚,都還沒正式領迴家拜訪過我們,你就拋下工作陪著她跑那麽遠。”


    陸君堯輕描淡寫,“一點小事,過幾天就迴去了。”


    “怎麽可能是一點小事,你親自陪著去的,肯定是大事!你別想忽悠我,我還沒老糊塗!”


    “……”陸君堯沒說話。


    陸夫人繼續道:“我打電話就是要提醒你,不管怎麽樣,你人生安全最重要。你要是出什麽事,我肯定怪在顧傾城頭上。”


    顧傾城就在旁邊,這話聽得清清楚楚。


    陸君堯怕她不高興,扭頭看了她一眼,伸出手握著她的手腕,把人拉到懷裏來坐著,“媽,不會有事的,等我們迴去,我就帶傾城迴家。”


    “等你們迴來再說。”陸夫人還是不高興,丟下這話就掛了。


    陸君堯落下手機,故意避重就輕:“我媽怪我沒帶你迴去,看樣子……老太太是接受你這個小兒媳了。”


    顧傾城沒被他轉移話題,盯著他直言問道:“你出來這趟,沒跟你父母說?”


    “我一個成年人,去哪裏還要跟他們報備嗎?沒必要。”


    “你是不敢說吧,知道他們不會答應。”


    “不是,我就覺得沒必要。”陸君堯否認。


    顧傾城沒跟他糾結這個話題,但臉色沉默了會兒,突然說:“陸君堯,你跟我在一起,除了單方麵的付出,我無法給你任何迴報——甚至,我都無法給你一個健全的家庭。”


    陸君堯眉心一皺,“你又在胡說什麽?”


    她看向男人的眼,坦誠道:“我的身體狀況,你很清楚,我基本是沒有生育能力的。”


    而不能生育,可不就是無法給他一個健全的家庭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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