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對頭你還關心她?推薦她來找我看病?”


    鍾老這把歲數,什麽看不透?


    雖然陸君堯沒明說,但把幾件事前後一串聯,就能清楚明了了。


    肯定是陸君堯給那姑娘推薦了自己的門診,他才會提前偷偷地跑過來貓著,等那姑娘來看診。


    陸君堯俊臉更不自在,辯解道:“我沒關心她,我隻是想求證她的身份,而她其實不知道我是誰。”


    “什麽意思?”鍾老被繞暈了,明明都見過麵,卻互相不認識?


    “就——”陸君堯正想著怎麽解釋,手機“滴滴”一響。


    他拿起一看,李夫人又給他發qq消息了。


    “鍾老,您先忙,我有事得走了,改天我登門拜訪您。”話落,不等鍾老迴應,他轉身要走。


    “等等!”鍾老叫住他,皺眉微微一思量,認真嚴肅地道,“那姑娘的身體毛病很多,她氣滯血瘀,寒邪入體,又有腺肌症,以後怕是很難受孕,每月月事也會劇痛難忍。你若真想跟那姑娘有未來,得花點心思好好給她調理身體,上次我教你的行針手法,你可以給她多做幾個療程,能緩解些症狀。”


    陸君堯轉過身,俊臉更加尷尬,“鍾老,您真的誤會了。”


    鍾老笑了笑,頗為自信地道:“我不會看錯。”


    “……”陸君堯無言以對,轉身從內室裏側的走廊離開了。


    “嗬!分明就是喜歡人家姑娘,還不承認。”


    鍾老了然一笑,想著向來無心情愛的外科聖手陸教授終於動了凡心,暗覺稀奇。


    進電梯後,陸君堯拿出手機,打開qq。


    李夫人:謝謝你白衣,我看完醫生了,你推薦的這位鍾老很厲害,他一把脈,把我身上所有毛病都診斷出來了。


    顯然,“無中生友”露餡兒後,“李夫人”變得格外坦誠,也不再掩飾自己滿是毛病的身子骨。


    陸君堯看著這話,不知該不該迴。


    誠如鍾老所言,他現在對顧傾城的關注已經超出正常範圍。


    其實李夫人是不是顧傾城,都跟他無關。


    他也不懂自己為什麽非要跑這一趟,非要求證這件事。


    證實了又如何?


    他不喜歡顧傾城這種女人,太衝了,比帶刺的玫瑰都難搞,簡直就是炮仗,一點就燃。


    哪怕現在知道她有才華,有金融頭腦,也抵消不了她之前留給自己的不良印象。


    聯想剛才她的約飯邀請,陸君堯察覺到對方對自己的態度有所變化。


    也許,人家把他的“舉手之勞”當成了某種暗示。


    這可不行!必須劃清界限。


    打定主意後,陸君堯坐上車,拿出手機簡短迴複:不客氣。


    就三個字,沒有多餘的詢問,更沒一個字的關心。


    迴歸了他以往給人的印象——沉默寡言,高冷倨傲,不易接近。


    顧傾城正排隊拿藥。


    手機響起,見是白衣迴複了,她連忙低頭看去。


    可心頭一涼,臉色也沉默下來。


    其實她故意發這條消息,就是想緩和之前主動約飯的尷尬。


    她想著對方若沒誤會,應該會跟往常一樣,象征性地問問醫生怎麽說,病情嚴不嚴重。


    但他沒有。


    就這麽高冷疏離的三個字。


    顧傾城放下手機,心情無端地低落。


    真是後悔,不應該發那條約線下見麵的消息。


    他肯定是誤會了,把她想成了那種女人,所以立刻跟她疏遠距離了。


    顧傾城鬱悶極了,卻又無法解釋,否則顯得欲蓋彌彰。


    這天,全員股神qq群一直在熱聊,但白衣男神沒再出現過。


    就連洲洲@他幾次,他都沒理會。


    大家都以為白衣是上班太忙了,可能又在跟死神搶人。


    但隻有顧傾城知道,白衣是因為排斥她,才徹底消失的。


    心情持續失落,好像失去了一段友誼,又像失去了一個戀人。


    但顧傾城很快清醒過來。


    這年頭,麵對麵的人都無法交心,隔著肚皮,何況是網友。


    斷就斷了唄,有什麽好惦記的。


    讓她欣喜的是,新開的藥效果顯著。


    她內服外用又泡藥浴,當晚瘙癢就舒緩不少,也終於能安然入睡了。


    ————


    翌日,顧傾城一早迴了顧家。


    這是她車禍後第一次迴來。


    家裏竟沒人。


    趙嬸說,老爺去上班了,太太跟少爺去了醫院。


    顧如意今天出院迴來。


    想著這段時間,顧如意老是奔波在醫院,顧傾城不由失笑。


    這就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吧。


    顧如意處心積慮地對付她,結果次次都反噬自己。


    等待他們迴來的空檔,顧傾城去保姆間把自己的東西全都打包,搬上車了。


    剛收拾完,庭院裏駛進來兩輛車。


    顧如意迴來了。


    除了顧家人陪同,還有陳雲墨。


    見陳雲墨小心翼翼地攙扶著顧如意進屋,又護著她在沙發上坐下,顧傾城越發困惑。


    她一直想不通陳雲墨到底喜歡顧如意哪點。


    難道就因為顧如意肯陪他睡?


    她不禁邪惡地想,顧如意是不是很擅長床笫之事,憑借著妖嬈勾魂的手段,把陳雲墨迷得神魂顛倒,欲罷不能?


    見大女兒迴來,梁景容神色複雜,遲疑了下才開口:“傾城,你真要搬出去了?”


    顧傾城眼神冰冷:“這不是你們逼的嗎?”


    梁景容:“……”


    顧柏川臉色不佳,“媽,你還跟她廢什麽話,她一日不走,這個家一日不得安寧。”


    顧傾城看過去,平靜淡淡地道:“哥,我再叫你最後一聲哥,以後我們再見麵,就沒任何關係了。”


    顧柏川冷著臉,橫橫地撇開視線。


    顧傾城接著說:“我記得以前,你對我百依百順,無論我怎麽鬧脾氣,耍小性,你都耐心地哄著,從沒對我有過一絲不耐煩,而現在……”


    她涼涼一笑,“你像變了個人。”


    顧柏川迴頭看向她,爭論道:“是我變了嗎?從前的傾城,知書達理,落落大方,偶爾鬧脾氣耍小性都是明媚可愛的,讓人想要疼愛嗬護。


    “可現在呢?你從迴家第一天,就對我們所有人充滿了敵意!


    “你哪句話不是在冷嘲熱諷?哪句話不是在攻擊我們!是,你是受了傷害,受了委屈——


    “可這三年我們好過嗎?我們花費了多少人力物力財力去找你,媽為了你眼睛都要哭瞎了!你迴來後沒有半句心疼我們之意,反倒全是責怪和埋怨!”


    顧傾城知道,今天迴來決裂免不了一場大戰。


    隻是沒想到不是自己先爆發,反倒是他們。


    他們還覺得憤怒、委屈了!


    顧傾城心裏的火也被帶起,她笑容變冷,不甘示弱地還擊:“從我迴來的那一刻,你們看著我的眼神就充滿了排斥和陌生,仿佛我不該活著,不該出現——試問麵對家人的這種態度,是你你會怎麽辦?我不信你沒有半點怨恨,半點哀怒。”


    她話鋒一轉,視線突然看向顧如意,“尤其是看著你們對一個蛇蠍心腸的養女百般寵愛,還隆重地慶祝她跟我的男朋友訂婚——嗬!”


    顧傾城哂笑著,身子一抖,眸光突然鋒銳,“是個人都不會無動於衷。”


    顧如意腦袋包著白紗,又套著醫用網罩,一副楚楚可憐的樣子依偎在陳雲墨懷裏。


    見自己突然被點名,引入戰火,她猝然一抖,連忙道:“我沒有……你一直汙蔑我!”


    “顧如意,你演技再好也不可能捂一輩子!等那些人販子被抓住,你在法庭上演給法官看吧!”


    “還有你買通人破壞我的車,害我出車禍差點殞命,我也會找到證據!你那孤兒院的發小逃往外地了是吧?除非他死了,否則一定會被找到!”


    顧傾城字字句句鏗鏘有力。


    顧如意心弦一緊,臉色露出慌亂。


    顧家人看著她的反應,眉心緊皺,“如意……那事,真是你買通人幹的?”


    “沒有……”顧如意哭著否認,嚷嚷著,“姐都是胡編濫造的,我哪有孤兒院的發小,我五歲多就被您收養了,跟孤兒院的人早就斷了來往……而且那時候我懷著身孕,就算為了給孩子積德,我也不會做那種事啊!”


    “所以啊,你沒積德,你的孩子就沒了,他不要你這麽狠毒絕情的媽。”顧傾城輕飄飄地接話。


    “才不是!我孩子沒了是被你害的!要不是你養的那條蛇,我怎麽可能滾下樓梯流產!”


    說起這事,無疑是又戳中了顧如意的痛處,她哭得更大聲了。


    就在這時,顧庭安從公司趕迴。


    他快步進門,看著眼前的架勢,咬著後槽牙隱忍:“吵什麽,這個家是一天都不能安寧嗎?”


    顧傾城迴頭看了眼父親,哼哧一笑,“放心,很快就安寧了。”


    梁景容上前,跟丈夫輕聲耳語了幾句。


    顧庭安聽完,看向大女兒道:“既然你決定搬出去,那我們也不阻攔,但有一點,你搬出去後不許亂說,不許壞我顧家名聲!”


    顧傾城一聽這話就笑了,滿滿的譏笑。


    “顧家還有名聲嗎?妹妹搶姐姐的男朋友,兒子追求準妹夫的暗戀者,親生的女兒要趕出門,領養的野丫頭寵成寶——還有您……據我所知,前幾天您在一場飯局上,身邊帶著個妖豔……”


    顧傾城說的這件事,其實是她親眼所見。


    那晚她跟許落顏出去吃飯,選了家挺高檔的飯店,無意看到一群男男女女踏入飯店,其中就有顧庭安。


    他身邊挽著個妖豔年輕的女人,兩人有說有笑,一看就關係不一般。


    隻是顧傾城還沒把話說完,顧庭安臉色一狠,抬手就是重重一巴掌,“胡說八道!”


    “啪”的一聲巨響,顧傾城都被打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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