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妤尋聲轉過臉去,距離自己不到幾步之遙,有個男人雙手負背站在那邊。


    是他?


    那個電梯裏,周秘書說一直賊頭賊腦看自己的男人。


    ……


    當時就覺得,他看上去有點不太一樣,原來他是在這兒上班?


    不對,看著就應該是這家店的老板。


    這個中年男人的氣質,你實在是無法和所謂的打工者掛上鉤。


    溫妤迴過神來,趕緊上前:“你好,你是這家店的老板麽?”


    對方點了點頭。


    伸手抬了抬鏡框:“我記得你,電梯。”


    溫妤忍不住笑了笑,“對,我也記得你。”


    “你喜歡這個?”可能是因為有些晚了,進店的人很少,加上剛剛溫妤一進來,十分專注看著門口的雛菊。


    男人挑眉,“很多人進來都未必會注意到門口的這幅畫,雖然我放在了最顯眼的位置。”


    溫妤看向那副雛菊,黃色,綠色,白色,都是十分富有生命力的顏色。


    為什麽會不喜歡呢?


    她進來第一眼就已經是看到了這幅作品。


    大概是因為自己也喜歡畫畫,總可以在別人的作品之中找到一些共鳴。


    她好像是可以感受到,畫這幅畫的人,當年一定是很年輕氣盛,有著無數的夢想朝氣。


    每一朵雛菊都是那樣的栩栩如生,是那種對生命的憧憬,期待,甚至是對未來興致勃勃。


    “挺不錯的,我很喜歡。”溫妤言簡意賅。


    男人笑了笑,“參觀一下?”


    “好。”


    裏麵有不少的畫,男人一直都陪著溫妤往裏麵走,中間自然也有所介紹。


    溫妤看得出來,這些作品大部分應該都是屬於一個人的。


    這人絕對是個富有才情的畫家。


    而且這些作品,她看著就是有一種莫名的熟悉感。


    “這像畫展一樣,你這兒出售這些作品?”溫妤問男人。


    男人說:“看有緣人。”


    這意思就是隨緣賣?


    這麽大的店鋪,租金都得不少錢吧?


    他的這些作品還要隨緣賣,看得出來有錢任性,的確是很像心氣孤傲的藝術家會幹出來的事。


    溫妤問:“這些都是你的作品麽?”


    “大部分是。”


    “那你挺厲害的,癮是你的筆名?”


    男人看了她一眼,忽然笑了一聲:“姑娘,你是不是也喜歡畫畫?”


    “為什麽這麽問?”


    “因為很多人不會問這樣的問題,而且你看這些畫的時候,我發現你也和別人不太一樣。”


    溫妤也跟著笑了笑,“能進來這種地方的人,不都是喜歡畫畫的麽?不然的話,看也不一定能看得懂。”


    “你覺得很多有錢人家裏裝滿了書架,那些書他們都會看嗎?”


    溫妤一愣。


    “知道為什麽有藝術這種東西嗎?因為對於很多人來說,藝術其實是用來裝逼的。”


    溫妤好像是一瞬間從這個男人身上看到了很多厭世憤俗的念頭。


    但他好像也很矛盾。


    將充滿生命力的作品放在了門口最顯眼的位置。


    “書和畫,對有些人來說,的確是用來裝逼的,但也有人是可以真正理解這些作品中間的含義。”


    溫妤說:“我覺得你的這些作品讓我覺得特別熟悉,不知道是不是畫風,色彩的搭配,還是別的……”


    她的手機忽然響起來。


    打斷了溫妤後麵想要說的話。


    是顧周妄。


    溫妤看著時間是不早了,她說一句,自己接個電話,走遠了一些。


    “小魚,在哪?”


    “我在…”溫妤也不知道這是哪,索性說:“我馬上就迴酒店了。”


    “吃過了?”


    “嗯,我和周秘書在一起呢。”


    顧周妄說:“那我在酒店等你。”


    溫妤掛了電話,和老板告別,但臨走的時候,她問:“你覺得我是有緣人嗎?我想買你門口那副雛菊。”


    男人倒絲毫不意外的樣子,“你喜歡的話,給一塊錢就可以。”


    “啊?”


    “我說了,我隻出售給有緣人,但作品本身就是無價的,你喜歡的話,一塊錢。”


    溫妤是真覺得這男人十分怪異。


    可搞藝術的人,可能都是這樣。


    她笑出聲來,“那我肯定是占便宜了,不過我會好好珍藏的。”


    男人掏出手機來,“當然可以的話,我們加個聯係方式。”


    溫妤說:“當然可以。”


    互加了微信之後,溫妤發現,這男人的微信也是一幹二淨的,頭像就是那副雛菊,名字是空白的。


    背景圖,一片黑色。


    “夫人,這是您買的畫麽?”


    一出店門,周秘書就急忙迎上來,接過了溫妤手上的那幅畫。


    “哇,有點沉,夫人,我來拿就好。”


    溫妤點點頭,離開的時候,又扭頭看了一眼裏麵的男人。


    他蹲在一幅畫之前,看不清楚神色,但背影都是透出專注。


    好奇怪的一個人。


    不過如果他是本地的,在這兒開店的,怎麽還住酒店?


    迴到了酒店,周秘書知道,顧總已經是迴酒店了,所以就送到了門口,離開了。


    因為顧周妄現在就跟望妻石一樣,站在酒店門口等著溫妤。


    “這是什麽?”


    顧周妄將那那幅畫拿在手裏,已經是猜出來了,“畫?”


    溫妤點點頭,“顧總真聰明呀。”


    顧周妄寵溺笑了笑,“你喜歡畫畫,我知道。”


    頓了頓,忽然說:“小魚,你想繼續學習嗎?我看你的文具店,可以關門一段時間,如果你想繼續提升自己,我可以送你去任何你想要去的學校。”


    溫妤忽然想到了阮海流那次來找自己說的話。


    關於阮海流那時候,用柔然的話語,希望自己可以和她的兒子離婚。


    她半個字都沒跟顧周妄提過。


    但是此刻,溫妤小聲問:“你最近沒迴過家嗎?”


    顧周妄已經是帶她進了電梯,“嗯?”


    “上次我和你一起迴去過之後,你都沒迴去過麽?”


    “我比較忙,空的時間當然是要來陪你。”


    溫妤低聲說:“其實我覺得叔叔和阿姨應該也很想見到你的。”


    顧周妄微微蹙眉,“小魚,你叫他們什麽?”


    溫妤這才反應過來,想了想,說:“我也很少見他們這段時間,所以我一時還沒有改口。”


    可顧周妄哪是那麽好糊弄的人。


    事實上,他就是在引導著溫妤可以說出來。


    那天在醫院,小易已經是告訴過自己了。


    阮海流找過她。


    “我媽找過你,是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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