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工商管理聊到武江自貿區,眼瞧著這兩天二人的聊天記錄成幾何指數的增長,張總喜不自勝,便有些得意忘形,打字問:


    扶搖妹妹什麽時候迴武江呀?


    是今天迴武江嗎?


    哪個航班呀?


    邊橋哥哥去機場接你呀?


    扶搖妹妹在幹嘛呀?


    ……


    十幾分鍾過去了,手機界麵紋絲未動,安詳的如同壁紙。


    手機旁邊擺著茶杯,方才還冒著熱氣,現在早已涼透,正如張總的內心。


    可憐的張總隻模糊的知道藺扶搖馬上要迴武江,但不知道是今天還是明天,甚至不知道她從哪個城市迴武江,想要查航班都無從下手,總不可能現在就跑到出站口舉個牌子硬等吧?萬一不是今天...


    張總捧著碩大的頭顱望向窗外,眼中盡是頹色。


    叮!


    難道是係統!


    錯了,是主意。張總想到了一個他山之石的主意。


    ......


    深圳寶安機場候機廳。


    藺扶搖與盧薈、陳雨露坐在一排,三女正在互相交流探討這幾天各大商場逛完的心得感悟,和振亞大廈還有待提升和進一步完善的各方麵裝修細節。


    江濤從店員手裏接過四杯熱氣騰騰的咖啡,剛走出咖啡店,兜裏的電話響了起來。他不得不騰出一隻手,用來接起電話。


    “喂,張總。”


    “濤哥兒,在哪呢,一連好幾天沒見著你,怪想念的...”


    “藺總帶著我們設計部在外麵出差呢,主要是逛逛國內比較牛逼的商業綜合體,照葫蘆畫瓢...我說張總,就別跟我搞這一出了吧,怪瘮人的。”


    “哈哈,怪不得呢,我就說怎麽遲遲不見你們開工進場。”


    “裝修方案這東西可不就跟劇本一樣麽,得反複打磨,不過也快了,這幾天逛下來,方案已經基本定型,就等我迴去重新調整一下圖紙,這兩天就能開工了...什麽時候迴?...今天呀...你要來接我?這哪敢勞煩張總,義哥會過來接的...哦...主要是接藺總啊?”


    三女談笑間,藺扶搖耳尖傳來十幾步之外,江濤講電話的聲音,由遠及近,愈發真切。


    她抬頭看到江濤一隻手提著四杯咖啡,一隻手舉著電話正往自己這邊走來。


    起初她並未在意,正要轉頭繼續剛才的話題,卻聽到江濤講出了關鍵詞——張總?接藺總?


    她突然意識到不對,連忙伸手喊了一聲:“別————”


    “那好吧,我們下午四點到武....”江濤顯然是注意到了她的喊聲,立馬停住話頭,伸著脖子一臉疑惑。


    為時已晚,電話那頭的張總由於機場的嘈雜環境,並沒有聽到藺扶搖的喊聲,喜滋滋的對著電話說:“四點到武江是吧,到時候機場見。”


    江濤快步走上來,問道:“怎麽了藺總?”


    藺扶搖苦笑搖頭,“你們這個張總,真是無所不用其極。”


    聽到這個略顯八卦的開頭,前麵聊的話題立馬被眾人拋之腦後,煙消雲散。


    盧薈和陳雨露先後接過咖啡端在手裏,目不轉睛的看著藺扶搖,江濤也蹲坐在行李箱上。六隻眼睛眼巴巴的等待下文。


    藺扶搖聲淚俱下的給眾人講起張邊橋這段時間以來,油膩的、毫無章法的、持續不間斷的土味情話騷擾,還亮出了張邊橋旁敲側擊、花式詢問航班信息的聊天記錄,長達兩頁。


    沒有對話,全是獨白,沒有技巧,全是感情。


    江濤這才後知後覺的反應過來,張總為了套取藺扶搖的行程信息,拐彎抹角的來給自己打電話,碰巧剛才自己去買咖啡,還真被他成功套到了。


    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古人誠不欺我。


    江濤歎息一聲,說:“這可怎麽辦呀藺總,哎呀,怪我,我不該接這個電話的...”


    藺扶搖擺擺手,勉強笑道:“算啦算啦,他非要接就來接吧,也沒多大事,不知者不罪。”


    江濤表現出一副捶胸頓足、悔不當初的樣子,但足以糊弄藺扶搖。


    隻有盧薈和陳雨露這倆與他朝夕相處的人才能看得出他的演技有多拙劣,二人對視一眼,皆是忍著笑意搖頭不語。


    畢竟這種喜聞樂見的事情可不是天天都會發生的。


    ......


    翰林府邸小區。


    李世宇裹著阿財走之前留給他的軍大衣,身前空地上一堆瓜子殼,早已凍麻的雙腳比不上他更加寒冷的心。


    一個小時前,他給牛勢力打了電話,好聲好氣的問對方到哪了,牛勢力不慌不忙的說自己正在路上。


    半個小時前,他又給牛勢力打去電話,牙縫中已經開始冒火,牛勢力的電話照接不誤,依舊溫吞的迴複說,正在路上。


    如今距離第一次打電話已經過去了足足兩個半小時,寒風陣陣的樓道口像是被整個世界遺棄的角落,除了陣陣寒風。


    他的眼神從最開始的疑惑,變得暴躁,漸而轉變為迷茫。


    ‘名字是咱這位業主最不起眼,最不值得說道的一點’


    阿財臨走前的這句話在李世宇腦海中飄過,他才逐漸明白過來,這句話的真正涵義。


    李世宇咬著牙掏出電話,再次撥了出去。


    電話沒響幾聲就被接通,與前兩次如出一轍。


    李世宇破口大罵:“你他媽到底來不來,兩個半小時了,爬都爬到了吧?”


    “年輕人,別這麽激動,你怎麽不問問我是從哪來的。”


    讓對方這麽一說,李世宇突然愣住,自己也沒提前問問他是從哪過來,萬一人家是從市外開車往這邊趕,動輒兩三個小時也再正常不過。


    李世宇頓時氣消大半,捏著嗓子問:“那您從哪過來的呢?”


    “江夏啊。”


    江夏離惠安也就二三十公裏,哪怕從江夏最南邊的景區出發,到惠安最北邊的青山經濟開發區,滿打滿算也就四五十分鍾的車程,而且全程高架,大中午的也不存在堵車的說法。


    李世宇耐著性子問:“您,騎車來的啊?”


    “我開車啊。”


    李世宇深吸一口氣,按捺住升騰的血壓,問:“那您,現在到哪了?”


    “江夏啊。”


    李世宇仰頭唿出一口濁氣,咬著牙問:“合著您兩個半小時,動也沒動啊?”


    “不是啊,我正在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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