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出了酒吧,進了電梯,隨著電梯門緩緩合上,喧囂聲戛然而止。


    電梯一直降到負一的地下停車場,期間沒有人主動開口說話。


    出了電梯,氣溫驟降,範可可遞來衝鋒衣,白正義迴頭看了看她的羽絨服,袖子與肩膀的接縫處被撕開一個大口子,一路走來還在不斷往外飄著鵝毛。


    白正義一聲不吭的拉開她的拉鏈,脫下羽絨服,把自己的衝鋒衣套在她身上,又撿起破爛的羽絨服,扔進了旁邊的垃圾桶。


    衝鋒衣外麵是防風麵料,裏麵還有一層羽絨內膽,單論保暖效果,比羽絨服要強的多。


    範可可看他隻穿了個薄薄的毛衣,有些擔心,但礙於場合,也沒有阻止。


    還是沒人說話,七個人站在停車場的路口,氣氛安靜的有些壓抑。


    江濤摸出龐蒂亞克的車鑰匙遞給白正義,一聲不吭的帶著江心和李世宇開帕薩特走了。


    還是沒人說話,四個人站在停車場的路口,氣氛從壓抑變得有些凝重。


    安娜仿佛根本就沒有意識到自己是這場衝突的罪魁禍首,若無其事的東張西望,連範長安的鼻子還有沒有出血都忘了關心。


    白正義歎了口氣,帶頭走到車旁,拉開龐蒂亞克的車門。


    安娜一臉驚喜的走過來,連稱唿都變了一個。


    “哎呀姐夫,你這個車也太帥了吧!”


    範可可走在她身後,聞言抬頭看了她一眼,眼神有些厭惡。


    範長安走在最後,也抬頭看了一眼,眼神有些複雜。


    白正義點點頭,笑得有些勉強。


    四人上了車,龐蒂亞克駛出停車場,往惠安市區的方向開去。


    一路上安娜很興奮,不停的誇姐夫真帥,姐夫真有品味,姐夫你不會是黑社會老大吧等等之類,白正義硬著頭皮偶爾應付兩句,範可可皺著眉頭,一聲不吭,範長安沉默地看向窗外,麵無表情。


    四人來到惠安新區的江心嶼酒店,白正義帶著範長安與安娜辦理了入住,本來江濤訂的是大床房,被安娜堅持換成了雙床,範長安從始至終沒說一句話。


    白正義讓二人早些休息,便告辭出了酒店大門。


    看到範可可抱著膀子靠在車門上,白正義問道:“你不是睡著了嗎?”


    透過落地玻璃,看到安娜抱著範長安的膀子進了電梯,範可可收迴視線,冷笑一聲:“我的好弟弟,可真會挑女朋友。”


    白正義點上一支煙,也靠在車門上,緊挨著範可可。


    “小孩子,年紀輕,愛玩也正常。”


    “後背貼著人家跳了十幾分鍾也叫正常?”


    “人家說什麽你都信,你親眼看見啦?”


    “我當然是親眼看見的呀,我看到她跟那個熒光背心扭在一起,我也想著年輕人愛玩,又是在這種場合,也正常,但是過了一會她還在跟那人扭,離得越來越近,我就拉著長安看,結果長安就上去推了那人一把。”


    白正義聞言縮了縮脖子,不知道該說什麽好。


    範可可依舊氣不過:“我知道現在的小孩子思想比較開放,玩的比我們開,但這個安娜哪裏是開放那麽簡單,簡直是...不行,我明天就要讓長安跟她分手!”


    “你快省省吧,範長安又不是傻子,讓他自己去做選擇,你橫插一腳算怎麽迴事。”


    範可可還想說話,轉頭看到白正義凍得鼻子通紅,一隻手不停的搓著膀子,趕緊拉開車門讓他上車。


    白正義扔掉煙頭坐上副駕駛,範可可一腳油門往海棠公寓駛去。


    ......


    大年初四這天中午,江北的天河看守所來了幾個年輕人。


    一般情況下,未決犯不允許探視,除了本案相關的律師,主要是為了防止串供、防止家屬或同案犯毀滅證據、轉移贓款贓物、或者威脅受害人,進而影響司法機關辦案。


    但大年初四這天派出所都還沒上班,唯一值班的小民警剛好是洪建平的粉絲,而且洪建平進來第一天就已經簽了認罪書,錄了完整的口供。


    既然一般情況下不允許,那小民警就在特殊情況那一欄打了個勾,還蓋了個公章。


    洪建平坐在會客室,手上戴著手銬,手銬被固定在桌板上,看到進來的幾個人,一臉驚訝。


    “你們怎麽過來了?”


    小民警把人帶進房間就退了出去。


    帶頭那人年紀稍稍大一些,走過來坐到洪建平對麵,笑著說:“我們幾個昨兒去你家,嫂子說你出門了,今天上午又去,嫂子才跟我們說了實話。”


    旁邊一小年輕從兜裏掏出煙,給洪建平遞了過去,皺著眉頭說道:“隊長,是不是遭了歹人陷害?”


    洪建平看著自己一幫老部下,眼眶有些泛紅,搖了搖頭:“不是陷害,確實是我失手打死了人,蹲的不冤。”


    大隊長平日裏脾氣確實暴躁了一些,但也僅限於日常消防演習和訓練中,對於偷懶的、耍滑頭的也頂多是踢兩腳,斷然不會下死手,更別提打死一名普通老百姓。


    洪大隊因為沒救成一隻狗被停職,被開除,眾人心裏十分氣憤,但大多是敢怒不敢言,也有替洪大隊伸冤鳴不平的,無一例外,都遭到了革職,還有幾個隻是私下裏說說,最終傳到了新來的大隊長耳朵裏,也都因為各種理由被踢出了消防隊伍。


    因為支持洪建平而被迫離開消防大隊的遠不止對麵坐著的六個人。


    年紀稍大那人捏著打火機替洪建平點上煙,問道:“什麽時候開庭?”


    洪建平的手被銬在桌板上,抽煙隻能低著頭彎著腰,姿勢很別扭。


    “正月十五之後吧,具體日期要等派出所上了班,跟法院那邊排時間。”


    陸榮生是六個人裏年紀最大的,‘救狗’事件之前剛剛準備提副,洪大隊被開除之後,陸榮生第一個衝到黨委副書記的辦公室,拍著桌子問為什麽,副書記說明天會給你一個交代,第二天的交代沒等到,等來的是停職檢查。


    陸榮生點點頭,沒說話。


    短暫沉默過後,洪建平開口問道:“你們...?”


    眾人悶頭抽煙,沒人搭話。


    又是一陣沉默。


    陸榮生使勁摁滅了煙頭,說道:“不止我們,六子他們也走了。”


    洪建平低頭嘬了一口煙,煙霧隨著一聲歎息被吐出。


    “是我連累了你們。”


    陸榮生又點上一支煙:“隊長,別說什麽連累不連累的話,哪怕你是正常調崗,我們兄弟幾個也待不牢,新來的大隊長整天溜須拍馬,不幹人事!”


    陸榮生說完猛嘬幾口,就把剛點上的煙摁在煙灰缸裏。


    “隊長,我們幾個等你出來,咱合夥幹點買賣,走了。”


    說完陸榮生站起身,帶頭往外走,幾個小夥子也都站起身。


    “走了隊長...”


    “隊長我們先走了...”


    “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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