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合集團的前身一個建築公司,承建了武江市內包括周邊地級市的許多商圈、醫院、甚至政府辦公大樓,跟武江本地的地產企業更是合作甚密。


    後來隨著房地產風的興起,三合集團也慢慢涉足地產業,三合建築公司慢慢變成了三合集團,旗下有三合建築、三合地產、三合影視等,還有一個專門用來做公益活動的三合公益基金會。


    張邊橋是三合集團元老級人物,九十年代末跟著大老板李永合靠著暴力拆遷起家,後來逐漸被李永合賞識,如今獨攬三合建築公司的大權。


    張總今天心情不錯,去三合影視辦事的時候看到了一個舞蹈學院畢業過來應聘的應屆生,張總不著痕跡留下了女孩的資料,打算列為近期的下一個目標。


    紅山區的蘭亭水榭是一個高檔社區,一層兩戶,全是大平層,整個小區依山而建,所以每一棟高低各有不同,各棟之間也離得很遠。


    小區內的植被是按照蘇州園林的設計,超過十五種稀有樹木散落在蘭亭水榭各處,大麵積的紅葉石楠被修成了各種各樣的形狀,錯落有致,高貴而典雅。


    張邊橋從停車場走出來,按了電梯,一想到哪個舞蹈生應聘時扭來扭去的曼妙身姿,張邊橋隔著褲子悄悄扶了一下微微翹起的槍。


    正琢磨著明天應該製造個怎樣的偶遇,之後去哪家餐廳,然後去哪個酒店的時候,樓梯間的門突然打開。


    江濤穿著黑色帽衫,手揣在兜裏,頭上帶著寬沿的鴨舌帽,低著頭,腳步不緊不慢的向張邊橋走來。


    張邊橋早年就是混子出身,跟了李永合之後,身邊更是無時無刻跟著一群小弟,平常去哪裏都是一大幫子人,但隨著逐漸邁入法製社會,張邊橋也逐漸適應了紙醉金迷的文明生活,對於前唿後擁打打殺殺那一套也是嗤之以鼻,此時看著眼前走過來的陌生男子,張邊橋並未多想,直到被人摟住了脖子。


    江濤摟住了張邊橋不怎麽顯眼的脖子,另一隻手依然揣在兜裏,有意無意頂住張邊橋的後腰:“我說我有槍,你信不信啊張總。”


    張邊橋抬眼一看,眼神中閃過一絲驚恐:“你是江濤!”


    江濤倒是顯得十分冷靜,把手裏的東西使勁頂了頂張邊橋的後腰,說道:“張總,我知道身後單元門口有監控,電梯裏也有監控,現在電梯下到9樓了,到達負一差不多十幾秒的時間,電梯門開,我暴露,你死,如果不想死,那就跟我走樓梯。”


    電梯緩緩下降,藍色的顯示屏上不斷跳躍著樓層數,像是死亡倒計時。


    張邊橋沒有過多猶豫,主動往樓梯間走去,江濤依舊摟著他所剩不多的脖子,一起邁入黑暗的樓道。


    負一樓的樓梯間有一個通往地麵的應急逃生通道,平時大門都是不鎖的,應急通道口堆滿了清潔工具,看來是被當作清潔工人的臨時庫房。


    江濤推著張邊橋走進應急通道,這個地方沒有監控,隻有不怎麽亮的一盞應急燈,張邊橋不急不緩的轉過身,臉上絲毫不見慌張,仿佛他才是真正掌控節奏的人。


    “江濤,我跟你說過很多次,你父親...”


    “張總,我這次來找你,不是跟你討論對錯的,也不是要來要你的命,你老老實實跟我走,到了地方之後,通知你的家屬送來一百萬不連號的現金,或者等值的金條,我就放你走,我在武江混不下去了,離開武江之前找你借點錢,不過分吧張總?”


    張邊橋一聽是圖財,心裏安穩了不少,況且一百萬對於自己來說也不算是傷筋動骨,鄉巴佬就是鄉巴佬,毛都沒長齊還學人家綁架,連贖金都不敢多要,暗自嗤笑一聲,便不再過多言語。


    江濤抽出隨身帶的尼龍繩,把張邊橋的雙手背在身後綁了個死結,因為事先已經摸清了蘭亭水榭的監控盲區,接下來就是順著提前規劃的路線,帶著張邊橋穿過叢叢灌木,來到蘭亭水榭的後山。


    由於後山不通車,最近的一條馬路也要徒步走上十幾分鍾,所以邊緣隻用綠色的鐵絲網圍了起來,主要目的是為了防止野生動物入侵或者遊客誤入。


    江濤從後腰拽出一個液壓鉗,不到一分鍾就把鐵絲網剪出一個口子,帶著張邊橋鑽了出去,隨後還把鐵絲網盡可能的複位,從始至終都沒摘下手上的丁腈橡膠手套。


    一路踩著落葉來到高處,張邊橋像一隻死豬一樣往地上一躺,嘴裏嚷嚷著:“實在走不動了,不行還是斃了我吧。”多年奢侈糜爛的生活,張總早已被酒色掏空。


    江濤抬頭看向天空,月明星稀,此時已經過了十二點,隨即蹲下身子,從張邊橋兜裏摸出手機,說道:“張總,順便麻煩你個事情,我知道你跟孫連鵬孫區長私人關係很好,我不管你用什麽理由,約他到臨江水閘旁邊的活魚鍋貼農家樂碰頭。”


    張邊橋一邊喘著粗氣,一邊思考著江濤的這番話。


    先前因為官司,接觸過幾次,那個時候的江濤看起來弱不禁風,走路習慣性弓著腰,講話也是吞吞吐吐,性格有些怯懦,張邊橋從來都沒把這個看起來就很好欺負的大學生當迴事,難纏的始終是堅持讓自己坐牢的江濤母親。


    方才在電梯口再次見到江濤,神情、體態、講話時冷靜的語氣包括語言邏輯像是完全變了一個人,之所以不敢過多猶豫,並不完全是因為江濤揣在兜裏的武器,更多的是看到反差如此之大,腦子裏不由自主冒出的幾個字:狗急跳牆。


    知曉了對方隻是圖財之後,張總一路上已經想到了一百種秋後算賬的辦法,既然不是狗急跳牆要殺人,那就先讓這小子再蹦躂一會兒,現在讓自己打電話給孫連鵬,無非就是想多敲詐一筆。


    傳聞孫區長在省委還有一個副部級的親戚,如今惠安新區的建設如日中天,孫區長進市委那可是板上釘釘—沒跑了。


    這個時候拉上孫區長當墊背,也不用擔心被追責,畢竟自己現在正在受到‘生命威脅’,事後自己再主動請纓拿下江濤,就可以靠上孫連鵬背後的大樹,畢竟一個區長被勒索一百萬,這事兒可不太好聽。


    張邊橋思來想去,緊皺的眉頭徹底舒展,這對自己來說可是好事啊。


    “好,我打,你先把我手鬆開。”


    江濤站起身來,居高臨下的看著他:“張總,如果你不小心講錯了話,或者說服不了孫連鵬,那你可能就不是替他多掏一份錢那麽簡單了,機會隻有一次,理由你可以再潤潤色。”


    自認為已經看透了江濤的張邊橋聽到這種語氣,頓時有些惱怒,沉著臉說道:“你也不用嚇唬我,我敢打包票,你兜裏的一定不是真槍,真槍我玩過不少,揣在兜裏非常沉。”


    此時江濤雙手正在擺弄張邊橋的手機,以張邊橋的視角看過去,衛衣兜下墜幅度確實不太明顯,擺明了兜裏的家夥並不沉。


    江濤笑了笑,從帽衫兜裏掏出一把匕首,刀身部分套了個皮質刀鞘,刀柄部分是中空的圓柱體,戳在腰上的感覺確實有點像一把槍。


    “你們生意人確實很精明,沒錯,我兜裏這個不是槍。”江濤說完,把匕首扔到了張邊橋身邊,緊接著從後腰拽出一把有些斑駁的六四手槍,當著張邊橋的麵卸下彈夾,又啪的推上,插迴了後腰,似笑非笑的看著他:“我說了我有槍,但沒說揣在兜裏。”


    張邊橋表情錯愕,根本沒有意識到六四手槍意味著什麽,腦子裏的畫麵還停留在彈夾裏黃澄澄的子彈,在皎潔的月光下顯得格外刺眼。


    江濤用匕首割斷了尼龍繩,張邊橋這才緩過神,調整好狀態,撥通了孫區長的電話,拋開客套與廢話不談,張邊橋非常巧妙的用舞蹈係畢業的女學生作為借口,成功把孫區長釣了出來。


    張總跟著江濤沿著山路強行走了七八公裏,來到一條小路,路邊有一台用苫布罩住的車,江濤揭開苫布,摸出車鑰匙,讓張邊橋開車,自己則坐到了後排,帽沿壓的更低。


    順著江濤指的鄉間小路一直開到了臨江水閘,桑塔納緩緩停在土路的邊上,隨即兩人下車步行。


    臨江是長江的一個分支,說是叫臨江,實際上比一條河寬不了多少,尤其是到了臨江水閘這一帶,已經跟普通的護城河沒有什麽區別了。


    臨江水閘建於上個世紀七十年代,主要是起到泄洪的作用,如今已經荒廢了很久,下遊幾近枯竭,閘弄口堆滿了垃圾,水閘上遊的水庫倒是經常有人來釣魚,附近人煙稀少,有不少農家樂開在水閘旁邊,釣魚野炊不在話下。


    江濤帶著張邊橋步行來到活魚鍋貼,院子裏還亮著燈,堂屋裏一個人都沒有,張邊橋隨便找了個板凳,一屁股坐上去,唿哧帶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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