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漪聞言,那雙略顯黯淡的眼眸亮了一瞬,眸中驟然升起一絲淡淡的希望。


    雲時舒偏頭朝吳瑕看去,她的視線落在了掛著吳瑕脖頸上的塊狀物體,眸光微動,淡淡吩咐:“你用靈玉來輔助我。”


    吳瑕猛點頭,她握上了乳白色、月牙狀的靈玉,這靈玉是她出生之時不周山派來的使者賜予的,她身亡後就把靈玉給了雲大人,前不久雲大人才把靈玉還給了她。


    這也就是失去記憶的她為什麽會覺得靈玉眼熟的原因了。


    雲時舒一手握著槐木簪,簪尖輕輕一劃,劃破指尖,滲出點點鮮血。她另一隻手單手掐訣,鮮血點點凝聚,凝聚成了血珠,而後漂浮在空中,隨著雲時舒掐訣的動作,血珠猛然朝黑霧砸去。


    吳瑕雙手合掌,掌心中夾著的是靈玉,她口中念著咒文釋放了靈玉中的力量輔助雲時舒。


    雲時舒鬆開握住槐木簪的手,槐木簪動了動漂浮在她身前,靜靜地立著,簪尖朝下,她由單手掐訣改為雙手結印。


    一道黑色的陣盤隨著她結印的動作出現在了她的兩手之間,陣盤逐漸變大。


    陣盤形成的瞬間,雲時舒立掌一拍,拍向陣盤,陣盤帶著強勁的罡風朝黑霧砸去。


    陣盤與黑霧相觸的那一瞬間,發出陣陣滋滋聲,黑霧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迅速縮小。


    隨著時間的推移,黑霧最後被陣盤吞噬殆盡。


    存在了四千多年的黑霧在這一刻消失得一幹二淨。


    站在石台上滿心期待的薑漪隻感覺壓在她身上壓了四千多年的壓力驟然消失了,她頓覺心身舒暢,如獲新生。


    薑漪嚐試著走下石台,以前無數次阻擋她、不準她離開的屏障,此刻竟消失了,她暢通無阻地走下了石台,站在了石台之外的平地上。


    薑漪霎時就激動了起來,眼眸中迸發出各色光彩,她的胸口劇烈地起伏,唿吸微促,她又往前走了幾步,享受著這來之不易的自由。


    她真的走出石台了。


    她真的自由了!


    時隔四千多年,她終於自由了!!!


    薑漪迅速調整自己澎湃的情緒,盡力變成平和的心態,她朝雲時舒和吳瑕行禮致謝:“多謝雲大人,多謝無瑕,多謝你們救我,還我自由。”


    雲時舒抬手虛扶她起身,麵不改色,淡聲道:“不必客氣。”


    吳瑕在薑漪做出行禮的動作時腳步一移,快速躲開了,她笑著擺擺手:“前輩,您言重了,我怎麽擔得起您的禮。”


    薑漪直起身子,眼神堅定:“擔得起,若沒有你們,我根本不會恢複自由。”


    雲時舒抿了抿唇,岔開話題,側眸朝吳瑕道:“薑瀝在哪?”


    吳瑕正了正神色,迴複:“我這就帶你們去。”


    吳瑕說著又扭頭朝薑漪問道:“前輩,您是先離開古墓,還是跟我們一起?”


    薑漪沒有絲毫猶豫,她眼中劃過一絲狠戾:“我跟你們一起,我還有賬要跟薑瀝算。”


    無論付出什麽代價,她一定要弄死薑瀝,讓薑瀝死得不能再死,替以前的自己報仇。


    報仇雪恨後,她就是全新的薑漪了,她要去擁抱自由,要去看陽光雨露、星河璀璨!


    “那我們出發!”


    王胖子很激動,畢竟很快就能夠見到令他們一致厭惡的薑瀝了,還能夠見到“它”的本命武器魂玉。


    他們必須得把魂玉搞到手,削弱“它”的戰鬥力。


    吳瑕彎唇笑了笑,走在前麵帶路。


    一行人朝著薑瀝的所在地走去。


    走出墓室,沿著曲折迴旋的墓道一路往前走,走了十幾分鍾。


    眾人停在了一道緊閉的墓門前。


    吳瑕指著墓門道:“就在這裏,薑瀝就在這裏麵。”


    雲時舒點點頭盯著墓門看了一秒,抬手破開機關,墓門緩緩打開。


    墓門一打開就濺起了一層灰塵,足以證明這裏很多年沒有被打開過。


    不過也是,薑瀝被封印在這裏足足有四千多年了,這麽多年以來無人打開過這間墓門會有灰塵堆積很正常。


    雲時舒透過空氣中彌漫的那層薄薄的灰塵看到了墓室裏麵的薑瀝。


    薑瀝有些透明的靈魂被縛魂陣封印在陣法之中,四肢被魂釘緊緊地釘在刻滿了符文的石碑上,他雙目緊閉,皺起眉頭,一臉痛苦之色。


    一塊黑色的玉石漂浮在薑瀝身前,釋放著淡淡的黑霧保護薑瀝的靈魂。


    他時而變得透明,時而恢複正常,往往複複。


    而薑瀝的肉身則隨意地躺在靈魂旁邊,看起來跟以前一樣,千年不腐。


    薑漪一看到薑瀝眼神瞬間就變了,恨不得將薑瀝生撕活剝,她用力地握著手指,指尖掐進手心,疼痛感讓薑漪恢複神智,收斂澎湃的恨意。


    黑瞎子嫌棄地看了薑瀝一眼,嘖了一聲:“這薑瀝看起來不是很痛苦,真不爽啊!”


    吳瑕快速地告知:“放心,隻是看起來不痛苦而已,知道薑瀝為什麽會睜不開雙眼嗎?因為陣法讓他陷入了夢魘,夢魘每天都會更新一下,會換一個夢境,每個夢境各不相同。卻都折磨他的精神,摧毀他的心境,摧毀他內心的欲望。”


    “夢魘足足纏了他四千年,他這四千年來從未醒過,估計已經做了一百多萬個不同卻絕對淒慘痛苦的噩夢。”


    “他在噩夢裏沉浮、掙紮,不得擺脫,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王胖子原本還覺得薑瀝的懲罰不太重,吳瑕每說一句王胖子臉上的笑意就多一分。


    張起靈輕飄飄地看了一眼依舊沉浸在噩夢裏掙紮的薑瀝,聲音冷漠:“還不夠。”


    “的確還不夠。”雲時舒忽的笑了一下,唇角揚起的弧度愈發擴大,配合著那雙異瞳,有些陰森恐怖。


    她身上的死氣和殺戮之力翻滾,雲時舒步步朝著薑瀝走去。


    “薑漪,等我拿到魂玉,薑瀝就歸你了。”


    “好。”


    薑漪的眼神瞬間就興奮起來了,她強壓著躁起的血液,舔了舔唇瓣,抿唇,唇角瘋狂地往上揚。


    “雲大人,要我輔助你嗎?”


    吳瑕上前一步問道。


    “不必。”


    話音未落,雲時舒就用槐木簪破開一道口子,順利地走進了陣法之中,走到了薑瀝身前。


    雲時舒伸出右手,整隻手裹夾著靈力和殺戮之力,手快如影,她一把抓住了漂浮在薑瀝身前的魂玉。


    魂玉在雲時舒靠近的瞬間就躁動了起來,釋放出強大的力量,一大波黑霧噴湧而出,攻向雲時舒。


    唰地一聲,同塵劍出鞘,擋住了所有黑霧,不讓黑霧靠近雲時舒分毫。


    白光席卷雲時舒,一道虛影出現在雲時舒身後,虛影逐漸凝實,赫然是白澤,身高幾米、威武霸氣的白澤。


    這個白澤跟之前叫舒舒的白澤略微不同,它的眼中什麽也沒有,一片冰冷。


    吳邪看著熟悉的幻影,熟悉的白澤,喃喃自語:“白澤始祖……”


    他在青銅門裏見過四千年前的雲時舒召喚了白澤始祖對付那股能量。


    強大的神力從白澤始祖身上冒出灌入雲時舒體內。


    雲時舒握著魂玉的手握得更緊了,她咬牙對抗魂玉,另一隻空著的手掐訣,咬破舌尖,口中念念有詞。


    “吾以不周山眾神之名,封!”


    話音剛剛落下,一道金印快速地打在魂玉上,魂玉頓時更加躁動了。


    一人一玉僵持了幾分鍾,在白澤始祖快要消散前,魂玉終於落了下風,雲時舒占了上風。


    黑霧被盡數收迴,被封印在魂玉體內。


    白澤始祖快速地消失,沒入雲時舒體內。


    雲時舒握著冰涼的魂玉,眸光微肅,她拿出一個鐫刻著幾道符文、上麵還有金印的玉盒,將魂玉放到了玉盒裏麵。


    而後割破指尖,以指為筆,以血為墨,以玉盒為紙,開始畫符。


    停指的瞬間,符文泛起了淡淡的金光,隨即隱沒在玉盒表麵,連帶著血跡一同隱沒。


    一切完畢後,雲時舒收起玉盒,把玉盒放進了空間裏,同時握上同塵劍。


    “雲大人,成功了?”吳瑕站在陣法外喊道。


    雲時舒淡淡迴眸:“成功了。”


    語畢,她就握劍,劍光一閃,劍尖極速刺向薑瀝的眉心,在薑漪驚訝的目光中,劍尖停了下來,停在了薑瀝眉前一寸的位置。


    沒了魂玉的保護,薑瀝麵色變得更差了,痛苦之色盡數顯露,額頭甚至還暴起了青筋。


    雲時舒借用同塵劍快速地搜薑瀝的魂,讀取他的記憶,發現他跟那股能量共處的記憶變得很模糊,甚至可以說是沒有。


    雲時舒心中冷哼一聲。


    還真是謹慎,連這都想到了,生怕有人會搜魂讀取記憶。


    見沒有得到自己想要的,雲時舒興致缺缺地收迴劍。


    她也沒有什麽耐心等薑瀝開口告知,沒有必要,畢竟連記憶都被封印了,言語告知百分百被限製了。


    雲時舒想了一下,為了讓薑漪更好地報複折磨,她抬手釋放靈力讓薑瀝的靈魂和肉體暫時融合,可以擁有五感。


    做完她就走出陣法,抬眸,視線淡淡地落在薑漪身上:“去吧,他歸你了。”


    薑漪一直壓著的興奮頓時就盡數顯露了,她彎唇朝雲時舒行了一禮:“多謝,雲大人。”


    “不必言謝。”雲時舒淡淡迴複,她走至張起靈身邊,牽上了他的手,而後朝眾人道:“我們休息一下。”


    “行!”解雨臣輕輕點頭迴道。


    眾人席地而坐。


    雲時舒要講究一點,她拉著張起靈坐在了從空間裏拿出的凳子,而且她還多拿了幾個,剛好夠所有人坐。


    解雨臣見狀,直接坐在了凳子上。


    吳瑕高興地翻乾坤袋,翻出了不少好吃的,有飲料,有燒烤,有炸雞……


    吳邪見狀默默地朝吳瑕豎起大拇指。


    “好家夥,吳瑕,你這是來旅遊呢?”王胖子邊朝燒烤伸手,邊調侃。


    吳瑕喝了一大口可樂,撇撇嘴:“切,胖子,你還說我,你之前不也在墓裏泡麵吃?”


    雲時舒從空間裏翻出青椒肉絲炒飯遞給黑瞎子,把沒有青椒的青椒肉絲炒飯遞給解雨臣。


    黑瞎子一看到青椒肉絲炒飯,瞬間就眉開眼笑了起來:“還是我雲姐好!”


    雲時舒翻了一個優雅的白眼:“吃你的。”


    解雨臣接過沒有青椒的青椒肉絲炒飯,道了一聲謝就吃了起來。


    幾人其樂融融地吃飯休息,走進陣法之中的薑漪眸中恨意翻滾,仿佛下一秒就會溢出眼眶。


    薑漪走到薑瀝身前,粗魯地掰開薑瀝的嘴,一股腦地喂了不少蠱蟲,恨極的她甚至就地取材,扒拉了不少灰土塞進薑瀝嘴裏。


    吳瑕貼心地遞來了一瓶她收集的血水,是從萬人坑裏舀的血水。


    薑漪擰開裝滿了血水的礦泉水瓶蓋,瓶口對準薑瀝的嘴,扼製住薑瀝的下巴,猛灌,足足灌了一大半才停下來。


    不少血水順著嘴角滑落至下巴,再沿著下巴滴落在身上地上。


    霎時,腥臭味在這裏蔓延開來。


    惡也要惡心死薑瀝!


    薑漪擰好瓶蓋,拿出吳瑕給的匕首,一刀又一刀地刺進薑瀝身上,每一刀都刺在了不致命、卻很痛的位置上。


    直到血浸染了衣服,薑漪才稍微滿意地停手了。


    她扇了薑瀝幾巴掌,同時破除夢魘。


    薑瀝剛從恐怖、痛苦的噩夢裏走出來,就感覺到了身上一片劇痛。


    他睜眼,眼睜睜地看著一個巴掌重重地朝他扇來,他頓時就懵了,張了張口,一股腥臭味撲鼻而來。


    薑漪看著醒來的薑瀝冷哼一聲:“呦,醒了啊,薑瀝!”


    薑瀝忍著劇痛,定了定神色,看著麵前的薑漪,他剛要開口,就又挨了薑漪毫不含糊的一巴掌。


    隨之而來的是拳打腳踢和刀子捅,血水灌嘴。


    這一番操作下來,薑瀝忍不住噴出一大口鮮血,薑漪快速地躲開了,沒讓自己被汙穢物沾染。


    她怒了一下,拿著吳瑕遞來的棍棒,加重力道,使勁地抽打薑瀝。


    薑瀝忍不住大聲嘶喊:“薑漪,你有病啊!”


    薑漪冷哼一聲,手上的動作一點也不停:“對,我就是有病,就是要折磨你,你死了,我的病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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