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跑進酒店,暖意驅散了深秋的寒氣,溫懷星仍然瑟瑟不停。


    倘若她敢將裏麵的人引到外麵,讓楚歸梵陷入兩難境地,她百分之一百相信,傅行深絕對會讓她死無葬身之地。


    額頭不知什麽時候滲出一層細密冷汗,她的手仍在顫抖,酒杯隨手放到侍應生托盤上,她走到一處人少的角落,尋了沙發坐下。


    周遭一安靜,剛才的景象便不受控製的冒出來。


    傅行深居然有那麽溫柔的時刻...


    他吻楚歸梵的眉心眼睛和嘴唇,光她撞見就有兩次。


    在她不知道的時刻肯定有更多次,說不定連更親密的事情都做過了。


    傅行深對她呢?


    溫懷星看了眼自己的手背,上麵有一個褐色的燙痕,是他的煙灰燙的。


    她去求他幫忙,卻得到一個燙痕,和一句冷冰冰的‘滾吧’。


    眼睛閉上,眼淚落下。


    再睜開時,眼前一片模糊。


    她拿手背擦幹,現在不是傷春悲秋的時刻,姐姐處在人生最低穀,她若是不幫她,姐姐就完了。


    整理好情緒,溫懷星臉上換上一副笑顏,將所有情緒壓在心底最深處,分毫不露。


    從角落沙發出來,眼睛在酒店會堂一掃,她一怔,居然看見了顧洄。


    也對,不管他現在在傅氏處境如何,至少明麵上,顧洄依然是傅氏國際部cfo,以他的身份地位,拿到請帖是再簡單不過的事情。


    溫懷星心中一動,灰暗雙眸重新亮起一點光,在侍應生托盤上重新拿了一杯香檳,臨走時甚至好心情的衝他一笑。


    “顧總。”


    是熟悉的聲音,也是不想看見的人。


    顧洄自顧自喝酒,餘光都沒掃過來一下。


    “顧洄。”


    顧洄動作一頓,偏頭冷笑:“溫小姐陪了一圈的酒,喝醉了吧?”


    溫懷星臉上難堪之色一閃而過,原來他都看見了。


    看見了,但沒有顧及八年情分,隻作壁上觀。


    “顧總一個人坐在這裏喝悶酒,大概也醉了吧。”


    顧洄沒搭腔。


    溫懷星沒有被他的態度打擊到,接著說:“聽說楚歸梵已經斷了和你的往來,傅董事長也有意無意的疏遠了你。”


    “再加上傅氏多了一個傅行深,顧總這段時間很不好過吧?”


    顧洄笑笑,寒氣四溢:“這還不是拜你們姐妹倆所賜。”


    “不過我就算再不好過,也不是什麽東西都能奚落的。”


    他搖搖酒杯,“違約金的事情,我不會幫你。滾遠點。”


    “......”


    “我不是來找你幫忙的。”


    他仰頭喝酒,沒說話。


    “楚歸梵和你斷絕往來,其實和我姐姐沒有關係。”溫懷星說,“就算沒有那場綁架,你也得不到她。”


    顧洄盯著杯中猩紅的液體,沒有反駁。


    他知道,溫懷星說的是真的。


    在傅行深出現之前,他本來有很大的機會,三年陪伴,楚楚對他多少有一些朦朧好感,隻要他保持下去,遲早能徹底得到她的心。


    是他當斷不斷,和溫懷月糾纏不清,才讓傅行深鑽了空子,搶走了楚楚。


    “你到底想說什麽?”


    “楚歸梵不愛你,是因為她愛上了別人。”


    顧洄幽冷一笑,沒有理會她。


    溫懷眉頭一皺,“你不想知道是誰嗎?”


    “是誰?”顧洄眼尾暗藏諷刺,“說說看。”


    “你一定想不到的人。”


    溫懷星拿出手機,把上次跟蹤時用相機拍到的照片全部發給了他。


    “看看微信吧,不要太震驚。”


    顧洄手指在屏幕上輕滑,一張張看完,臉色冷得掉渣。


    溫懷星盯著他的側臉,心中一陣痛快。


    “顧總不覺得可笑嗎?你悉心照顧楚歸梵三年,甚至...”她聲音降下,“我姐姐流產的時候都陪在她身邊,安慰她,不離不棄。”


    溫懷星一邊說一邊替溫懷月感到不值,強忍怨氣繼續道:“可是你的三年,連傅行深的三個月都比不上。”


    “正如你為傅氏付出八年,傅行深一迴來,什麽好東西都成了他的。”女人聲音輕緩,“事業和感情接連敗給同一個人...”


    她盯住他,目露嘲諷:“你甘心嗎?”


    顧洄聽她說完,手中酒杯重重往桌上一放,玻璃底座甚至被那股巨力震出一道裂縫。


    溫懷星臉色發白,安靜下來。


    “你的激將法很低級。”


    “我在商場沉浮多年,你那點小伎倆就不要拿出來丟人現眼了。”


    “......”


    “嗬...”


    溫懷星脊背彎下,低低笑出聲。


    “你還愛我姐姐,對嗎?”


    顧洄臉色一僵,“胡說什麽?我跟她已經分開近一年,如果我愛她,怎麽可能和她分手。”


    “你不愛她,為什麽要和她上床?”溫懷星睜著眼睛,空空的凝視他,“還不止一次。別告訴我是我姐姐逼你的。”


    “......”


    一向巧言令色的男人難得被溫懷星一席話堵得啞口無言。


    “上次你們在西海岸餐廳吃完飯後,去了哪裏?”溫懷星問,“是不是開車去了我姐姐城郊的別墅?”


    顧洄閉上眼,牙關緊咬。


    “最後一次。溫懷月自己說的,那是最後一次。”顧洄麵如鐵削,“她答應我,那晚之後,拿到三千萬分手費,從此不會再來糾纏我。”


    “然後呢?不過又是一場騙局罷了。”


    甚至把他也拖下了水。


    溫懷星咬唇,“那還不是因為我姐姐愛你,八年時間,誰都沒辦法輕輕揭過。”


    顧洄輕諷一笑,懶得再和她說話,起身就要離開。


    身後,溫懷星仍不死心,看著他的背影道:“我知道你不可能幫我姐姐支付那筆違約金,我剛才也說了,不會找你幫忙。”


    “聽說顧總元旦之後就要去港城子公司當執行總裁了,明升暗降,連我這種局外人都看得出來。”


    溫懷星眼神含怨,腦海中滿是傅行深抱住楚歸梵接吻的畫麵,刺得她頭疼不止:


    “所以,那些照片,就當我送給顧總的‘升職’禮物了。”


    顧洄沒有迴頭,聽見這話腳步一頓,隨後大步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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