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人頭挨著頭吃完了一整個蛋糕,又吃完了一整盤排骨。


    “行了,吃完早點休息。”男人站起身,“桌上的東西不用收拾,明早會有阿姨過來。”


    “好。”


    二樓的空間很大,房間很多,有一股濃鬱的獨屬於單身男人的生活氣息,客廳沙發上有幾件疊好的襯衫,椅子上掛著領帶,桌上還放著幾本書,其中一本書頁被翻開,中間夾著書簽。


    楚歸梵好奇地瞟了眼,是法語原版的《窄門》。


    她現在有點相信他和顧洄是一個學校畢業的了。


    傅行深還在樓下,這麽大的地方隻有她一個人,楚歸梵整個人放鬆下來。


    方才吃飯的時候雖說氛圍不錯,倆人聊得還算和諧,但她神經一直都是緊繃著的,生怕惹他不高興掛臉。


    她還記著傅行深說過要找她清算總賬的事,可他現在什麽都沒提。


    萬一他狀似不經意在媽媽麵前隨意說了兩句,媽媽肯定會生氣,覺得她不尊重哥哥。


    身體鬆懈下來,原先被強行忽略的疼痛此刻變得更加清晰。


    楚歸梵走到浴室,開燈,明亮的燈光將她籠罩,鏡子裏映出一個髒兮兮的女孩。


    頭發早就被風吹亂了,裙子上滿是泥灰,腳踝已經不怎麽疼了,但尚未消腫,圓滾滾的樣子很滑稽。


    先前在醫院的時候,護士為她簡單處理了身上的傷口,除了腿上的擦傷,手臂上也有不少傷口,塗在傷口上的藥膏也不知道什麽成分,紅紅的,上完藥反而看起來更慘了。


    活像個小叫花子。


    怪不得傅行深今晚看她的目光總帶著一兩分嫌棄。


    她打開水龍頭,溫熱的水流衝刷過她的指縫,很舒服,如果能衝遍全身,那就更舒服了。


    這麽熱的天,她想洗個澡。


    但是有個很嚴重的問題——


    她沒帶換洗衣服。


    傅行深這裏連雙女人的拖鞋都沒有,更別提女人的睡衣。


    楚歸梵輕嘖一聲,抱怨地嘟囔了句:“二十好幾的人了,怎麽連個對象都不找,不會跟大哥一樣喜歡男人吧?”


    外麵的暴雨一直沒停,路上應該堵得很厲害,不然傅行深不會抄近路帶她迴他家。


    現在這個時間點去外麵買或者找人送也不太現實。


    楚歸梵頭疼的揉了揉額頭,想了會,然後打開浴室櫃子,裏麵整整齊齊疊著一疊浴巾,旁邊掛著幾件浴袍,她眼睛一亮,拿出浴袍在自己身上比了下。


    很長很大,穿在她身上肯定會拖到地上。


    不過,有總比沒有好。


    但是還有一個很嚴重的問題。


    洗了澡之後她肯定不能隻穿一件浴袍,裏麵什麽都不穿,萬一在外麵碰到傅行深,那場景...


    就算那是她哥哥也不可以!


    楚歸梵一想到那個畫麵尷尬的腳趾都縮起來了。


    何況她也不習慣裸睡...


    楚歸梵在浴室裏糾結半天,糾結到傅行深上樓都沒想出一個可行的辦法。


    “傻站著幹嘛?藥酒上了沒有?”


    傅行深一上樓,便看到浴室的門半開,裏頭站著一個清瘦小巧的身影,烏黑柔順的長發緞子似的披在腦後,側影纖薄,裙子下的兩條小腿遍布青紅痕印,看著好不可憐。


    耳邊忽然出現一道冷不丁的聲音,楚歸梵嚇了一跳。


    她怔怔望著他,條件反射搖頭。


    男人分外優越的骨相盡數暴露在明晰燈光下,他手扶著門,腦袋輕輕側著,濃黑睫毛在眼底投射出一道纖長的陰影,修眉朗目,漆黑雙眸映著光線,勾魂奪魄的一張臉。


    “過來,上藥。”


    說完,轉身就走。


    楚歸梵站著不動,傅行深沒聽到跟來的腳步聲,迴頭,微微挑眉,“怎麽?怕疼?”


    她搖頭,一雙眼睛清泠泠的,小聲喊他:“哥哥。”


    可憐巴巴的模樣,加上熟悉的語氣,下一秒應該要提條件了。


    傅行深好整以暇地望著她。


    楚歸梵一鼓作氣接著道:“我想先洗個澡。”


    果然,條件來了。


    “但是沒有換洗衣服,我能不能、能不能借你一件短袖穿?”


    他不說話,情緒很淡,卻散發著無形的壓迫感。


    楚歸梵急忙說:“我隻穿一個晚上,明天迴家的時候幫你洗好,不、不,我重新買一件一模一樣的還給你。”


    說完這句話,她停了兩秒,小心翼翼觀察男人的神色,沒有異樣,才問:“可以嗎?”


    傅行深依舊看著她不說話。


    每次他這副神情,楚歸梵都倍感壓力,頂著那道視線硬著頭皮說:“哥哥,現在是夏天,我今天在外麵玩了一下午,出了汗,後來又摔跤,渾身髒兮兮的,不洗澡的話會把你的床弄髒。”


    男人眉峰輕揚。


    楚歸梵心裏打著鼓,那股似曾相識,微微帶著嫌棄的感覺再次迴來。


    傅行深上下打量她,有點不可置信,他今晚居然允許這麽一個小叫花子和他在一張桌子上吃了一頓夜宵。


    看在那碟排骨的份上——


    “嗯。”他懶懶應了聲。


    楚歸梵眼神更加期待的望著他,傅行深手指指了個房間,“衣帽間裏自己挑一件。”


    “謝謝哥哥!”


    楚歸梵火速跑到衣帽間,那架勢生怕他反悔似的。


    傅行深的衣帽間很大,一年四季的衣物分門別類地掛好。


    大部分都是西裝外套,襯衫西褲一類。


    放眼望去,基本都是黑白灰的冷色調。


    這一點,和她二哥周驚寒很相似。


    她大哥周黎陽是服裝設計師,衣服五花八門,什麽款式都有,比這倆活潑大膽多了。


    楚歸梵睜大眼睛仔細尋找他的短袖,夏天短袖比較輕薄,可能沒掛起來。


    她隨手拉開抽屜,下一秒倒抽一口冷氣,麵紅耳赤飛快地推迴去。


    楚歸梵蹲在地上,雙手捂臉,半天沒動。


    如果沒看錯的話,剛剛那應該是她哥的內褲....


    傅行深洗完澡,出來的時候恰巧看見楚歸梵抱著他的短袖,紅著耳朵,鬼鬼祟祟溜進浴室。


    也不知道在裏頭幹了什麽見不得人的事情。


    男人唇角微不可察揚起,坐到沙發上,打開電視,守株待兔。


    靜靜等著小叫花子自己把自己洗幹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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