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笙、容嬤嬤四人在房間小聲商量了一個時辰,忍不住歡唿起來。


    容嬤嬤放心了,自己有養老的去處。


    昨天容嬤嬤迴了一趟家,待了半天時間就不習慣了。在家裏兒媳婦忙著帶孫子,指使容嬤嬤洗尿布、煮飯、打掃院子。


    容嬤嬤一休息,兒媳婦就說:“娘,家裏沒有錢,沒有粗使婆子、婢女幫忙。您看壯壯多壯實啊,以後壯壯長大了,會孝敬娘的。”


    容嬤嬤好久沒有這麽勞累了。入奢易,入儉難。


    在侯府,容嬤嬤指使紫萱、紫蓮,廚房到了時候送飯菜。容嬤嬤動動嘴,搭把手就行。


    夢姨娘對容嬤嬤很是尊敬,兩人處的像母女一樣。


    五天後,夢笙穿著喜服出嫁了。


    顧星眠租了一進的院子,臨時居住。喜宴在附近的酒樓。


    夢笙進了婚房,顧星眠在酒樓接受厲北辰、將士的敬酒。


    洞房花燭夜,紅燭燃了一夜。


    新婚第三天,顧星眠確定了南下的船隻,是一艘商船。


    春闈剛過,新任的縣令、外放的官員紛紛乘坐官船到上任地。本來有一艘順路的官船,但上船的人數已經滿了。


    水路比陸路要快上許多,節省十天時間。


    到了章州的南渡口,轉乘馬車,三日就到了章州府城江久。顧星眠需要先拜會章州刺史、知州,然後到駐地。


    駐地距離府城江久二十裏地,都督府建在陽陶鎮外的山陵地區。


    周圍是軍屯田。除了朝廷軍餉外,屯田的產出供養駐軍。


    到了新家——都督府。


    夢笙、容嬤嬤、紫萱、紫蓮組團逛宅子。


    宅子雖然偏僻,但是夠大。占了一整個山頭,亭台樓閣,小橋流水,囊括其中。


    在最高的登高亭眺望,遠處小山丘,附近的田地,盡收眼底。四時風光各不同。


    每天在都督府逛一圈,冬天也會出汗。


    夢笙的嘴角快笑爛了,沒想到我還有這樣的好日子。


    這裏比侯府自由多了。


    顧星眠來尋夫人,看到夢笙高興的模樣,也跟著高興。


    “夫人,可還滿意?”


    “滿意,非常滿意。夫君,我想在亭子附近種果樹,秋天就能吃樹上的新鮮果子,在亭中喝茶賞景了。”


    “好,夫人喜歡就種上。”


    顧星眠剛來,忙於公務。


    夢笙也沒閑著,在都督府隨手一指,“這裏種橘子,那裏種茶花……”


    管家和小廝用筆紙記下。


    過了一個月,都督府綠植增多了,多是低矮的果樹、花草。高大的樹全部修枝,保證一眼就能看穿,不能藏人。


    過了兩個月,夢笙覺得自己吃飯不香了。乳白色的鯽魚豆腐湯聞著覺得腥,肥瘦相間的五層紅燒肉聞著膩。


    容嬤嬤暗自算了一下夢笙的例假,“夫人,會不會是有喜了?”


    管家叫人請大夫過來,診脈後從大夫嘴裏得知是喜脈。


    “夫人有孕,每天采買的新鮮蔬菜肉食要好好檢查。”容嬤嬤在廚房威風凜凜的訓話。


    容嬤嬤現在的生活,比迴家帶孫子風光多了。


    十月懷胎,夢笙在容嬤嬤等人的照料下順利生產。


    第一胎是個兒子,哭聲嘹亮。


    顧星眠高興不已,賞了伺候的人、產婆銀錢。


    孩子出生後,喂奶有奶娘,照顧有容嬤嬤、紫萱等。夢笙隻用好好坐月子就行了。


    夢笙心中感歎:人上人就是好啊。


    也許是體質好,又或者容嬤嬤每天塗抹的藥油有用,夢笙出月子後恢複得很好,沒有妊娠紋。


    滿月禮那天,孩子顧修霖白白胖胖的出現在賓客麵前。


    “好壯實的孩子!”


    “一看就是顧都督的孩子,以後也是一員猛將。”


    “……”


    不管真心還是假意,全是誇讚之詞。


    顧修霖兩歲時,府裏上下每天有一個固定遊戲。


    “大公子,你在哪裏?”


    顧修霖和照顧的下人開始了躲貓貓。


    有時候,顧修霖躲在花叢中,有時躲在亭子的欄杆下。


    夢笙很頭疼,每天吃完早飯幹幹淨淨的孩子,一到晚上就灰撲撲的,手腳全是泥。


    這費衣裳啊!


    買布匹不是錢?請繡娘不是錢?


    夢笙掌管家中賬本,看到多一筆支出就心痛。


    這可以買兩個青瓷了。


    附近的陽陶鎮盛產瓷器。有一處是官窯,專做貢品。


    夢笙隔一段時間就會去逛一逛,順便定製一些瓷器,擺放在家中。有時能撿到官窯的殘次品。


    一天,夢笙、容嬤嬤等人從陽陶鎮迴來,帶迴了一個美人瓶。


    夜裏,夢笙說:“夫君,有沒有能按照描述就畫出人像的畫師,我想定製十三金釵美人瓶。但是,我畫工不好,畫不出神韻。”


    顧星眠聽到後,請江久有名的畫師來府中,畫了五天,畫成了十三金釵美人圖。


    成品送到都督府,夢笙驚喜萬分。


    “霖兒,這是娘親最喜歡的美人瓶,不能撞倒了。”夢笙給顧修霖講了無數遍。


    收起來放在庫房,夢笙覺得有些可惜,不能時時欣賞。


    顧修霖因為不小心打碎瓷器,被夢笙揍了好幾頓,長了記性。


    他連連點頭說道:“娘,霖兒可乖了,霖兒最聽娘的話了。”


    顧修霖四歲的時候,京城變了天。


    當今皇上竟然是假的,腳底的北鬥七星痣少了一顆。


    先帝的真太子在長安侯厲北辰、時敬之子時幸川、先帝守陵太監等人的擁護下,順利登基。


    太後病死的真相,花家和時家的清白得以公諸天下。


    雪梨在其中獻了一份力。是雪梨告訴厲北辰,真假太子的事情。


    距離太遠,夢笙和雪梨自京城一別後就沒有聯係,不知道其中的具體細節。


    顧星眠收到厲北辰的密信,得知真相後,鎮壓了當地舉大旗意圖謀反的陳氏士族。


    新帝登基後,大赦天下,廣開言路,改革科舉;開啟航海之路,帶迴了高產的馬鈴薯、紅薯、玉米;開闊領土,占領海外小島;鼓勵發明創造,水泥、蒸汽機……


    一係列舉措,大賀國庫充盈,百姓能吃飽飯。


    夢笙的生活因為新帝帶來的變化,更加舒坦了。


    顧修霖六歲上學的時候,對著夢笙說:“娘,我想要和李二一樣,有一個大姐姐。大姐姐要會做好吃的糕點,會繡好看的老虎荷包……”


    夢笙說:“霖兒,姐姐是不可能的。你是爹娘的第一個孩子,以後生出來的孩子是你的弟弟妹妹。”


    “也行吧。我要不哭不鬧的妹妹。”顧修霖皺了一下臉,勉強說道。


    之後,夢笙生了兩子一女。


    都督府每天吵個不行。


    “娘,你要給我做主啊!哥哥搶我吃的。”


    “娘,妹妹不聽話……”


    顧星眠去營地練兵的時間變多了,家裏孩子多了,耳朵隆隆的。


    孩子年紀太小了,還不能丟進軍營操練。


    夢笙去陽陶鎮的時間變多了,熊孩子管不了。不如給我的好姐妹燒一個美人瓶,不如去看茶杯。


    隻要不出都督府,不損壞我的收藏,家裏隨便他們玩。


    白天精力消耗後,晚上睡覺不用哄。


    管家心道:我就沒見過這麽不負責任的爹娘。可憐我的耳朵,好像出現幻聽了。


    夢笙六十歲那年,過了大壽。子孫滿堂,一起給夢笙賀壽。


    又過了一年,夢笙身體不好了,大限到了。


    “夫君,我的收藏要全部放到墓裏麵,一直陪著我……”


    “夫人,放心,我已經叮囑霖兒了。孩子知道你最愛瓷器,不會忘記的。”


    夢笙死後,顧星眠思念亡妻,不久後也跟著去世了。


    他們的孫子將祖父母的愛情故事寫成了話本子,編成戲折子,在各地流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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