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沉沉,如水的月色灑在侯府的琉璃瓦上,將整座府邸暈染出幾分清冷的色調。


    荀飛揚腳步匆匆,徑直朝著陳氏所居的院子走去。


    踏入院子,屋內燭火搖曳,陳氏正坐在榻上暗自神傷,見兒子進來,眼中瞬間有了光亮。


    荀飛揚快走幾步,撩起衣擺,直直跪在地上,


    “母親。”


    陳氏驚得立刻起身,眼眶瞬間泛紅,她疾步上前,雙手用力將兒子扶起來,嘴裏念叨著:“兒啊,快起來!”


    “兒子明日就要出發,今日拜別母親!”


    “我隻盼著我兒能平安迴來。”


    荀飛揚又陪著陳氏絮絮叨叨說了好一陣子貼心話。


    眼見夜色漸濃,陳氏瞧了瞧窗外天色,輕聲勸道:“你明日還要早早出發,別誤了時辰,現下早些歇著吧。”


    “是!”荀飛揚站起身向母親抱了抱拳,但他並未走,話中帶著遲疑:“隻是……”


    “兒啊,你我母子之間,有什麽話不能敞開了說?”陳氏察覺到兒子的異樣,出言問道。


    荀飛揚即刻斂眉垂目,朝著母親深深躬身,禮數周全,言辭懇切:“承歡她性子柔弱,兒子走後,還請母親多照看她一些。”


    “你——”


    “都到這個時候了,你還不忘那個賤婢。”


    陳氏一聽這話,頓時氣得胸脯劇烈起伏,“好不容易讓你不提薛執玉了,這又來個曲承歡迷惑了你。等你迴來,我定要仔仔細細,給你挑個門當戶對的名門貴女,好好收收你的心。”


    陳氏現在有些後悔,把曲承歡送到兒子身邊。


    “兒子出征的聖旨下來,母親匆匆去了嚴家下聘,那嚴家不是拒絕了母親嗎。”


    “你是如何得知?”陳氏疑惑,她怕兒子知道傷心,下令不讓人多言。


    “母親,兒子知道的其實不比母親少,隻是母親一直把兒子當孩子。”


    陳氏趕忙出言撫慰,“你莫要傷心,好姑娘多的是。”


    “母親,薛執玉也好,嚴家小姐也罷,兒子著實沒瞧上眼。其實她們拒絕嫁給自己,站在她們的立場上並沒有什麽錯,隻是不合兒子心意罷了。”荀飛揚坦然說道。


    其實那個嚴小姐也不是什麽性子柔和的,他怕娶來之人磋磨承歡,早就私下打聽過了,這個嚴小姐經常打罵下人,能是什麽良善之輩。


    承歡那柔弱性子,指定要受不少委屈。


    就算沒有出征這事,他也定不會娶那個嚴小姐。


    “就你那個通房合你心意是不是?”陳氏沒好氣道。


    “母親,兒子隻有一個心願,那就是母親和承歡一切安好。”


    “看來在你心裏,你那個通房和你的母親是同等位置。”陳氏有些醋意。


    母子二人又爭執了一會,陳氏也不想讓兒子出征前有心思,隻好先應下他。


    “夫人,您同意了?”衛媽媽看著荀飛揚遠去的背影,不解的問陳氏。


    剛才世子爺竟然要將曲承歡抬成如夫人,不娶正妻。


    那這樣和正妻有什麽區別。


    “我還能有什麽法子?” 陳氏輕輕歎了口氣,麵上滿是疲憊與無奈,“如今飛揚出征在即,還是先穩住他吧,以後的事誰說得準呢。”


    荀飛揚得了母親的允準,心裏別提多開心了,嘴角抑製不住地上揚,腳下步伐愈發輕快,一路小跑著往自己院子奔去。


    此刻,他滿心滿眼都是即將見到承歡的期待,他們的相處時間,隻剩下到天亮這麽一點點了。


    “承歡。”


    荀飛揚還沒進門就叫人,聲音帶著按捺不住的期待和欣喜。


    曲承歡正在清理他的甲胄,聽到他叫她,放下手裏的活迎了上去,直直撞入一個寬闊的懷抱。


    荀飛揚把人抱的緊緊的,


    還是先不要告訴她,等迴來定娶她進門,到時候給她一個大大的驚喜。


    “爺!”曲承歡拍了拍他的肩膀。


    荀飛揚鬆開了人,但依舊把人圈在懷裏,壓著聲音問:“備水了嗎?”


    曲承歡點點頭:“嗯。”


    荀飛揚抬手一揮,鄭奇心領神會,帶著玉芸阿慧出了屋子,帶上了房門。


    他彎腰把人抱起:“我明日就要走了,像上次那樣再服侍我一次好不好。”


    曲承歡知道他說的是哪次,紅了臉,把頭埋進他胸前,嬌羞的點點頭。


    荀飛揚抱著人徑直走入浴房。


    男人如狼,女人如兔,


    吃幹抹淨!


    二人從浴室到床上,


    完事後,荀飛揚摟著曲承歡躺下。


    “唿——”


    他唿了一口長氣,還停留在剛才的情欲當中。


    “承歡,乖乖等我迴來。”


    娶你。


    曲承歡沒有應他,把他外側的那隻手拉過來,覆到自己小腹上,然後自己的手在放到他的手背上。


    這種動作就像平日裏荀飛揚抱著她的動作一樣,


    隻是荀飛揚的手這次在她的小腹上。


    荀飛揚隻當是她喜歡自己抱著她,舍不得他,寵溺一笑。


    “爺,您開心嗎?”


    “自然是開心的。”


    “開心就好。”


    曲承歡來迴撫摸她小腹上他的手。


    荀飛揚,你兒子在這裏,你感受到了嗎?


    自從知道荀飛揚出發去戰場不會迴來,她心裏不知道為何會難過,這兩個月自己盡量順著他,讓他開心。


    隻當是為他編織了一個甜蜜的夢。


    “我跟母親說好了,往後她不會為難你。”


    “你不必過去給母親請安,隻在這院子裏過好你的日子便是。”


    “爺的私房在哪你是清楚的,隨你取用。”


    “可能出門有些困難,想買什麽就指使小廝去買,我院子裏的人我都敲打過,都聽你指使。”


    荀飛揚緊接著道:“承歡,我真舍不得你。”


    “不去了行不行?”說出這句話之後,曲承歡自己也慌了,她有些後悔。


    她說出這句話荀飛揚是開心的,她在乎他,不願意離開他。


    荀飛揚把手從她小腹上拿開,撫摸上她的臉龐:“承歡,你就這麽喜歡我嗎?”


    “討厭。”


    曲承歡翻過身去,臉上的情緒被夜色覆蓋。


    荀飛揚把鬧情緒的人圈進懷中,慢慢睡去。


    天色拂曉,鄭奇就在外頭喚世子起床。


    曲承歡早早起來,為荀飛揚穿衣披甲。


    昨晚她那麽累,荀飛揚本想憐惜她,不讓她起來,


    可夫妻之間不就是這樣嗎,丈夫出征,妻子定要送行。


    “鄭奇,跟著爺出征,在外更要仔細些。”


    “甲葉子要一片一片數,傷藥要隨時帶在身上。”


    “爺愛幹淨,有條件多給爺擦洗。”


    ……


    “還有,你也要多注意安全。”


    她一遍一遍交代著,鄭奇一句一句應著。


    荀飛揚看著她忙忙碌碌,心中甜蜜極了。


    她愛我。


    曲承歡:不,我隻是,隻是傷懷你要英年早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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