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清點點頭:「忻州距此遠隔千裏,若是讓你帶著你家老爺的屍首迴去,隻怕不成,若是葬在漳州,又不能落葉歸根,本官倒是有個主意,卻要詢你的意思,就是把你家老爺的屍首燒了,用壇子裝了你家老爺的骨灰帶迴家鄉,葬入祖墳,也免得落在他鄉。」


    宋阿大:「老奴替我家老爺謝大老爺恩典,老奴臨出來的時候,我們家老夫人就交代了,若是勸不迴老爺,就讓老奴跟著老爺,等老爺百年之後,便化成了灰,也要把老爺帶迴家去。」


    潘清:「既然如此,就這麽辦吧。」說著讓淩霜拿了些銀錢遞給他:「這些權做本官的一點心意,你且收下,路上當個盤纏,跟你家夫人說,好好教你家少爺,當官不能忘本,富貴不能忘家。」


    宋阿大跪下磕了三個頭,起來去了。


    潘清方站起來,往後衙的上房去了,這一路奔波,到了地兒緊接著就是宋之謙的案子,澡沒洗,衣裳也沒換,實在邋遢的夠了。


    好在有個體貼的淩霜,早已叫人把水備好,潘清進了耳房,脫了衣裳,就泡進了浴桶,頓時通體舒泰。


    泡了個熱水澡出來,見淩霜手裏拿著個帖子,潘清接過來打開看了看,不禁笑道:「這位顧少爺還真是風雅之人,邀我明日去他府中賞梅,淩霜你說這位股少爺的眼光是不是有些差,竟然特意下帖子邀我這樣的大俗人過府賞梅。」


    淩霜拿了帕子給她攪頭發,聽了這話抿著嘴笑。


    潘清有些發愁:「人家顧少爺誠心相邀,若是不去隻怕不妥,若是去的話,空著手也說不過去,總得帶些伴手禮過去才像話,可送什麽伴手禮呢,貴的人家股少爺不稀罕,咱也送不起,便宜的又太寒酸。」


    淩霜卻指了指桌上的扇子,潘清眼睛一亮:「對啊,就送扇子唄,這些讀書人最喜歡扇子,無冬曆夏手裏都得舉著,好像不拿扇子就不是讀書人似的,簡直成了標配。」


    淩霜已經習慣了主子時不時就蹦出一兩句自己聽不懂的話,反正不管聽不聽得懂,隻要是主子的話就是對的。


    潘清伸手拿起桌上的扇子,展開看了看:「這把怎麽之前沒見過。」


    淩霜往屋子角的大箱子指了指,又比了個蘭花指,潘清就明白了,自己帶的行李本來不多,想著輕車簡從來上任就好,可到了碼頭卻見姚家的大管家等著呢,捎了玉蘭姐的話,少爺既不喜歡人送,便不來了,但這些箱子得帶著,不由分說就把兩個大箱子抬到了船上,隨著自己一路來了漳州,自己還真不知道這箱子裏裝的什麽東西。


    莫非是扇子?淩霜又指了指那邊兒的長案,潘清才發現長案上堆得滿滿當當都是盒子,潘清過去翻了翻,都是自己日常用的東西,或許應該說玉蘭姐以為自己日常用的東西,扇子,玉佩,荷包,還有衣裳,都是成套成套配好的。


    隻不過玉蘭姐忘了,自己來漳州不是走秀的而是當官的,天天都得穿官服,穿便服的機會少之又少,而且,說實話若是穿便服,自己更喜歡布坊姑娘們手工織出來的棉布,雖說不如絲綢華麗,可舒服啊,夏天吸汗,冬天保暖,還經濟實惠,比絲綢好多了。可惜自打自己成了姚府的義子,想穿棉布衣裳就成奢望,玉蘭姐很熱衷於裝扮自己這個假兄弟,在冀州的時候就如此,跟桃兒淩霜天天研究著給自己做衣裳,如今來了漳州,竟然還不死心。


    或許等玉蘭姐成了親,估摸注意力就不在自己身上了,想必許又安很喜歡接受,自己還是算了吧,不過,有這些扇子,倒不愁伴手禮了。


    想到此,從裏頭拿了一把扇子打開看了看,扇麵子上畫的是梅花,而顧赦請自己過府賞梅,這伴手禮送的豈不正應景,滿意的點點頭,就是它了。


    挑完了伴手禮,淩霜端了飯菜進來,除了在姚府潘清吃飯一向簡單,而且自打住進姚府,淩霜的廚藝也是突飛猛進,聽小桃說這丫頭沒事兒就往廚房跑啊,自己一度還懷疑這丫頭是不是立誌要當個廚子了,後來發現並無此意向才放了心。


    以前潘清最習慣有人伺候,可這丫頭溫柔體貼善解人意,還有一手好廚藝,把自己的衣食住行打理的妥妥帖帖,以至於如今自己都有些離不開這丫頭了。


    今兒的兩菜一湯好吃的潘清足足吃了兩碗飯,放下筷子摸了摸圓滾滾的肚子忍不住道:「淩霜你再做這麽好吃的飯,就把我喂成大胖子了。」


    淩霜指了指潘清的臉搖搖頭,那意思不胖。


    潘清摸了摸自己的臉:「還不胖呢,都圓了。」


    淩霜笑了,潘清歎了口氣:「胖就胖吧,反正也是我自己看,隻要不旁的走不動道就好。」說著打了哈欠,吃飽了食困說的就是自己。


    漱了口,便打著哈欠爬上床榻,擁著香軟的被子睡了過去,這一覺睡得香甜,醒過來天已大亮,去院子裏跑了幾圈,琢磨自己在這兒少說得住三年,這縣衙收拾的雖精致卻不實用,迴頭找人比著冀州府衙的器械在這院子裏安一套,自己就不用天天跑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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