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齊湖所在的真砂鎮,離祝慶市不遠,故而喬娜迦和希羅娜去了家緣市,轉乘短途飛機迴祝慶市,路線跟安妮薇昨天一樣。到了祝慶市再雇車前往心齊湖。


    橫跨神奧地區東西部,用雙腿起碼得走個把月,感謝交通工具。


    說起來,自打冬末春初籌備建立天籟飼育屋,至現在初秋,喬娜迦又半年沒迴祝慶市。


    熟悉的街道熟悉的門店,令喬娜迦不由心生懷戀。


    真砂鎮的南邊有一片灘塗。山梨博士的研究所坐落在這裏、不時給新手訓練家發放初始寶可夢,相當於未白鎮在芳緣地區的定位。


    在真砂鎮落腳,第二天淩晨,喬娜迦和希羅娜前往郊外的心齊湖。


    “神奧地區的銘文記載:在混沌與波動混雜之中,出現了一隻蛋,這隻蛋孵化成阿爾宙斯,其創造了宇宙,而創世之時的碎片則形成了石板,將不同的力量賦予萬物。


    之後阿爾宙斯創造出帝牙盧卡、帕路奇亞和騎拉帝納,並令它們分別掌控時間、空間和反物質,同時被創造的還有金剛寶珠、白玉寶珠和白金寶珠。騎拉帝納因其對物質的破壞而被驅逐到毀壞的世界。帝牙盧卡和帕路奇亞在成功地創造出寶可夢世界之後便返迴了自己的世界,可以從神奧的槍之柱抵達此處。


    那之後,阿爾宙斯發現新生的世界一片死寂,毫無樂趣和意義,於是又創造了由克希、艾姆利多和亞克諾姆。


    他們三位從同一枚蛋中誕生,給予所有來到寶可夢世界的生靈以智慧、情感和意誌。之後這三隻寶可夢分別潛入睿智湖、心齊湖和立誌湖,並被稱為湖之眾神。寶可夢世界創造完成,擁有了物質與心之後,阿爾宙斯便沉睡於起始之殿。


    艾姆利多沉睡在心齊湖湖底,但據說會靈魂出竅後在水麵上飛來飛去。當艾姆利多四處飛行時,人們獲得了生活中的喜悅和悲傷之類的“情感”,它教會了人們悲傷的痛苦和快樂的寶貴。它有著感情之神的別名,傳說它會令對其不敬之人的感情失控,因而受到人們畏懼。”


    身為考古學家,希羅娜對神奧地區的神話傳說如數家珍。


    嚴格來說,如今的神奧人民大多是來到這裏繁衍生息的外族人,希羅娜的祖先才是神奧地區的原住民。


    距今約1000-2000年前,神奧地區不叫神奧,而叫“洗翠”。


    最早生存在這裏的人類被稱為“古代神奧人”。古代神奧人崇拜阿爾宙斯,建造了洗翠的古代遺址,如隨意遺跡和雪峰神殿。


    一位古代英雄與洗翠的十隻寶可夢得到了阿爾宙斯的祝福,他們收集石板以找到並挑戰阿爾宙斯。人們為了紀念這十隻寶可夢,堅持在戰場供奉它們,並在天冠山山頂的神奧神殿雕刻了十隻寶可夢的雕像。


    在洗翠地區誕生之初,就有了神和鎮,其中居住著“神和之民”。但古代的神和鎮消亡,曾經的居民離散。


    恰巧,希羅娜正是神和之民的後裔。


    “沒忘記我教你的悅神之舞的重點吧~”


    希羅娜今天沒穿慣穿的黑衣,她換上一身純白的希瑪申。


    充滿垂墜感和褶皺感的希瑪申,與前世希臘人的日常服裝如出一轍,由同一塊純白的布料折疊纏繞在身上。


    一頭金發的希羅娜穿著希瑪申,真似陽光下的向日葵一般明亮豔麗。


    相較之下,喬娜迦偏向於耐看,寡淡的五官,襯托出深邃的眉眼,暗中散發教人抓心撓肺的風情,好比夜裏暗自吐露芬芳的白山茶。喬娜迦也穿上希瑪申,耳邊簪一朵山茶花。


    “沒忘,倒不如說這有什麽可記的?”她有點無語,“隨便跳,跳出少女的活力,讓神明感受人間生活的魅力。”


    寶可夢世界的神明沒有那麽多規矩,沒有固定的形式和祭品。


    神和之民依據湖之眾神的神職編撰了悅神的儀式:在智慧之神由克希的睿智湖開展展現智慧的辯論賽,在情感之神艾姆利多的心齊湖跳展現風土人情的舞蹈,在意誌之神亞克諾姆的立誌湖舉辦展現意誌力日漸成長的成年禮。


    風土人情,總不可能一模一樣,故給情感之神的悅神之舞沒有固定舞步。在古代,神和之民每年選編舞最出眾的舞者作為祭司,當然臨場發揮也可以。跳得難看的話,神不但不會生氣,還會發出友好的笑聲。


    “那就開始吧!”希羅娜拍拍手,她的精靈們紛紛釋放自我舞出人生。


    希羅娜的美納斯完美充當氣氛組,清清嗓子唱起一首活潑歡快的《together》。


    這踏馬是《珍鑽》的主題曲!


    “帶著珍藏的不屈之心,越過高高的天冠山吧!


    下次會收服誰?會在何處邂逅?


    這種興奮的感覺,就像待在秘密基地一樣。


    新的城鎮,


    我們向前邁進,


    在光亮的時間中,


    耶耶耶耶!


    ……”


    羅絲雷朵飄飄然跳起花瓣舞,撒下滿天玫瑰花。路卡利歐用骨棒亂擊打鼓,烈咬陸鯊踩著鼓點動次打次,海牛獸咕嚕咕嚕,花岩怪激動得連身上飄忽不定的粉霧和綠泡泡都顫抖起來。


    希羅娜手長腳長,不時轉個圈,不時高抬腿,看得出完全臨場發揮,卻自信得像金星老師,果然自信的人最美麗。


    受他們的影響,喬娜迦和她的精靈們從一開始的扭扭捏捏逐漸放開身段。


    帕奇利茲活潑地用自己的電音跟美納斯合唱:


    “對戰比賽永遠不會是甜美簡單的,


    是辣的?是苦的?是澀的?是酸的?


    既然活著,就用心感受。


    一起來,耶耶耶耶!!”


    土台龜活動困難,用兩道藤鞭代表自己搖擺。天然鳥進化後不太愛動彈,兩眼呆滯仿佛在凝望過去未來,此時受氣氛感染,兩片祭袍似的翅膀揮舞起來,有點像日式巫女。


    艾路雷朵的街舞可是在華麗大賽展示過,培訓他如何跳舞的喬娜迦自然不會一竅不通。


    雪童子興奮得蹦蹦跳跳,連食夢夢的精靈蛋都在晃動。


    群魔亂舞的人和精靈軌跡不定,喬娜迦和希羅娜撞在一起,相視一笑,手牽手跳起大腿舞。


    ……


    “艾姆?”


    在湖底沉睡的艾姆利多聽聞岸上踏歌聲,不僅沒有起床氣,還開開心心地遊上岸想加入進去。


    岸上,手拉手跳大腿舞的人和精靈們沉浸在舞蹈裏,沒有注意到他們中多了一個超能力精靈。


    雪童子倒是注意到了,正愁沒有舞伴,興高采烈和艾姆利多手牽手轉圈。


    雪童子和艾姆利多旁邊的食夢夢精靈蛋晃動得愈發劇烈。


    艾姆利多很多年沒有和信徒們跳舞,今天跳了個盡興。


    正當美納斯結束一曲,要換下一首《在你的身邊》,難以忽視的孵化之光耀眼閃爍,眾人將目光投過去,終於發現了混進他們隊伍一起跳舞的艾姆利多。


    那枚粉色帶紫羅蘭花紋的精靈蛋飛上半空,蛋殼迅速變柔軟、化為皮膚,憑空長出四肢。


    它的全身幾乎是一條完美的蛋形弧線,在它的身下有四肢短短的小腳和貘一般的嘴。


    食夢夢身體上有三朵花形的團紋,最大的那朵是在食夢夢後背的最高點,其餘兩朵分別在食夢夢的尾部和其後腹右側;這種花朵圖案呈五瓣,花瓣為淡紫色,而花蕊處的正中心為比它膚色更深一點的粉紅色。


    一雙紅寶石般鮮豔閃亮大眼睛眨巴眨巴,兩根黑色的短短的睫毛微微翹起。


    在其貘一般的短吻上方,鼻子由一顆同為粉紅色的梭狀圖案刻畫出,吸食生靈的美夢。


    “恰咩恰咩~”


    食夢夢疑惑地看到大家動作停住,天真爛漫地問:怎麽不跳舞了?


    喬娜迦快步上前將食夢夢摟在懷裏,充滿母愛地愛撫它:


    “歡迎你來到這個世界,食夢夢。”


    引夢貘人夫妻並沒有親子之愛,甚至覺得這個孩子是打擾他們夫妻生活的累贅,將食夢夢送到倉庫自生自滅。


    超能力係的食夢夢生而知之,又兼具心靈感應特性,食夢夢明白父母對她的態度。


    直到那股陌生而友善的超能力,如春風一般滋潤食夢夢的心田,令她發覺,原來這個世界值得期待。


    感受到有別於親生父母對她之厭惡的情緒,正是來源於這名擁抱她的少女,食夢夢舒服地喟歎一聲:“恰咩~”


    “艾姆利多,”喬娜迦轉向一旁看似平凡的精靈,“我這次來,是為了感謝你,謝謝你救了我和我的母親。還有……”


    “艾姆……”艾姆利多慈愛地飛來摸了摸喬娜迦的額頭。


    艾姆利多明了喬娜迦需要一個答案,故為她作答。


    這一瞬間,喬娜迦的目光飛迴到十六年前,看到過去發生在她母親身上的事……


    霧蒙蒙的陰天,湖邊泥濘不堪。


    一名披頭散發的喬伊小姐,體態臃腫,小腹隆起,正是懷孕時的喬伊絲蘿。


    她形容枯槁,凸起的石塊絆倒了她,使得她下腹開始流血。


    可她仿佛失去痛覺,一聲不吭站起身,深一腳淺一腳地來到心齊湖。凝望灰暗的湖水片刻,她絕望地脫下鞋履,往湖中心走去。


    湖水淹沒她的身影,沒人看到她發自求生本能的掙紮。這一條憔悴的生命,即將香消玉殞,一屍兩命。


    通過艾姆利多的視角,喬娜迦看到她的母親喬伊絲蘿渾身纏著灰黑色的沮喪情緒,這些情緒好似水草拽住她往水底下沉。


    喬伊絲蘿的小腹有一團白光,是她未出世的女兒的靈魂,漸漸虛弱、即將熄滅。


    眼前出現了一隻小手——是艾姆利多的手,對著下沉的喬伊絲蘿施展治愈波動,治愈了她和她腹中的女兒。


    與此同時,艾姆利多身邊出現另外兩道身影:祂們身形與艾姆利多相仿,一者頭生黃色盔帽,一者頭似藍色三角,無疑是智慧之神由克希和意誌之神亞克諾姆。


    三聖菇合力,匯聚水中的氧氣做成一個大泡泡,包裹住喬伊絲蘿的身體,並用超能力引出她肺部的積水。


    慈悲的湖之眾神拯救了輕生的孕婦,將她送上岸。


    艾姆利多擔心喬伊絲蘿再度放棄生命,於是動用權柄,抹去了喬伊絲蘿的消極情緒。


    然而,隻要記憶存在,情緒便會不斷翻湧。


    於是,由克希賜予她戰勝厄運的智慧,亞克諾姆賜予她頑強生存的意誌。


    消化不掉的超能力凝結成一枚種子,種在喬伊絲蘿之女的心田,使得未出世的女兒覺醒了心靈感應超能力,同時不會被他人的情緒壓垮意誌。


    艾姆利多隱身跟在喬伊絲蘿的身邊,目睹喬伊絲蘿產子後的情態:她看到女兒並非喬伊家族長相時變得瘋狂,她時常想把女兒偷偷丟進湖裏淹死。


    不得已之下,艾姆利多抹去了喬伊絲蘿對待女兒的大多數情感,使得喬伊絲蘿對女兒簡直像個冷漠的陌生人。


    法律規定不得遺棄子女,喬伊絲蘿沒有臉麵迴家,於是改名換姓,獨自帶著女兒去了祝慶市生活。


    有來自由克希的智慧,改名為喬木的喬伊絲蘿迅速創業成功、富甲一方,逐漸對那些悲慘的遭遇釋懷,並對女兒萌生寬容,願意盡作為母親的義務。


    妾若絲蘿,願托喬木。一開始一心想找棵大樹依附的絲蘿花,最終自己成為喬木。


    艾姆利多保佑了喬娜迦很長一段時間。甚至“喬娜迦”這個名字,就是艾姆利多為她取的。


    喬伊絲蘿產後怨氣叢生,不願意為她起名。


    艾姆利多讀取她前世的記憶,從海量的詞匯中選中[娜迦]一詞。


    娜迦,古印度神話中的水蛇怪,生主伽葉波和女神迦陀樓的後代,既能帶來風調雨順、保佑農田豐收,又能掀起巨浪滔天、為禍人間。


    娜迦的特性跟湖之眾神十分相似,三聖菇既能帶來美妙的人間大愛,又能輕而易舉摧毀一切希望。


    艾姆利多知道喬娜迦來自異世界,但祂不介意,掌管生靈感情的祂,清楚喬娜迦滿懷善意,於是祂賦予喬娜迦這個名字,期望她和祂一樣熱愛這個世界、為一些人帶來福祉。


    讀取到喬娜迦這些年的經曆,艾姆利多覺得喬娜迦沒有辜負祂的期望。


    即便她的母親不愛她,她依舊熱愛生活、為人和善,愛自己的精靈、朋友和員工。


    喬娜迦和艾姆利多同感,因此看到母親對自己究竟是何感情,雖可憐她的遭遇,卻難免為自己心酸,不由自主地鼻尖泛酸。


    沉默的眼珠滴在懷中的食夢夢鼻尖,食夢夢嚐出眼淚有多麽苦,同樣擁有心靈感應的食夢夢驚覺養母竟然擁有和自己相似的經曆。


    食夢夢堅定地鼓勵道:


    “媽媽,你愛我,我也很愛你。我們在一起,就不懼怕任何失望沮喪。”


    聽到食夢夢的話,艾姆利多欣慰一笑,並再一次親吻喬娜迦的額頭,用方才喬娜迦安撫食夢夢的語氣,慈愛地說:


    “我和這個世界都愛你。歡迎你來到這個世界,喬娜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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