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並沒有隨著春節的漸近而有所降溫,反而因為知名大報的轉載而愈演愈烈。


    代表各方勢力的學者也好,評論員也好,都以各自的立場用一篇篇的稿件在各種媒體上展開了廝殺。


    其實王魯海的文章裏已經寫的非常清楚,既要改製要資金要技術,也要防止過大的代價,突出一個權衡,突出一個監管和透明公正。


    但是有些人就是當看不到,蓄意轉移焦點把水攪渾,一個個代言人是臉都不要了。


    還好沒幾天就要過年了,各大機構和報社也都需要放假過年。這才讓此次風波稍微的平靜了一點。


    但是隨著一通電話,原本正開開心心的準備過年的王魯海,徹底的告別了魔都的新年。


    “喂對的,是我,什麽?我嗎?合適嗎?好好好,沒事,這我們確實應該去。好的我整理行李。”


    “老公,怎麽啦?你要出差?大過年的你要去哪?”


    王永中也非常的吃驚,明天就除夕了?今天通知出差?這是利用出差實施抓捕?


    “錢老去世了,局裏派了金局和我一起去北京吊唁。”


    “哪個錢老?”


    王永中也有些摸不清頭腦了,前世沒有這茬啊。哪個錢老?


    “就是錢之廣錢老嘛,我們中國紡織事業的奠基人,上海化纖紡織業的奠基人。我們的的確良哪裏來的就是錢老搞得,可以說沒有錢老就沒有如今我們世界紡織強國大國的地位。特別是我們魔都,魔都的化纖紡織業就是劉老力主建立的。而且我家老頭子,以前做過錢老的的下屬,關係還挺近的。所以這次上麵一定要我一起去。”


    王永中知道了,這次老爸是真的入了上層的眼了。不然不可能讓一個小小的處級幹部去北京這種場合的,不匹配知道吧。


    現在想起來了,這錢老隻要說一個職位,大家就都知道他的分量了。


    人家當初抗戰之後,參與改組組建華閏公司,成為華閏的董事長,前幾年退居中顧委。


    這次是老爸的機會,太重要了,隻要入了上層的眼,進了他們人才的夾袋裏,以後就一片光明了。


    這次小小的風波也好,五廠的改製風波也好,那都不是事。


    於是趕緊開口準備提醒一下老爸,或者說指點一下老爸。


    跟著老爸去了二樓房間,看著老爸整理這個整理那個,王永中開口說道:


    “老爸,這次的機會太重要了,說你你已經被上層看中,你就記住為什麽說什麽,就算家裏的這些家財也無需估計,實話實說及好。記住真誠是最大的必殺技。”


    王魯海停下了收拾的動作,抬頭看著兒子笑的特別開心:


    “兒子,爸爸說過了,讓你少操心,多享受享受少年的時光,不然以後長大了就來不及了,就隻能奔跑了。”


    看著老爸學著自己的歌,王永中也強迫自己淡定下來。


    “恩~老爸,我懂的,但是我就是怕這次有什麽意外,畢竟太重要了。”


    “好的,爸爸知道的,其實爸爸也已經接到了風聲,早晚要進京的。爸爸有準備而且準備的非常充分。而且爸爸還有一張最大最大的底牌,一直沒拿出來過。”


    王永中一時摸不清頭腦了,沒見過什麽底牌呀,上一世沒看您用出來過啊。


    “反正我不能多說,我隻說你爺爺剛解放的時候,任十八棉的大廠長的時候啊。和隔壁廠的領導關係可是好的很呢?”


    王永中腦子轟的一聲,好像要隨時炸開一般。看著老爸心裏一陣陣的委屈:


    上一世你到後來那麽落魄了,都到了那種程度了,可以說官也沒了,事業也沒了,甘心的做一個等待領退休工資的待業人員。你都沒有用出這張牌嗎?


    王永中自己也有些不甘,自己吃了那麽多的苦,一個人等於是白手起家,你有這個底牌你怎麽不開口,提攜一下你兒子也好啊。


    看著老爸那坦蕩又平和的雙眼,王永中有些理解了。


    一個是確實不到最後一刻,老爸這樣堅強的,擁有繼承自老一輩革命家的精神的party員,怎麽可能去為了一些在對方看來小的都看不見的瑣事去勞煩人家呢。


    還有一個就是可能是一直藏著這底牌,想等著兒子真正碰到巨大的困難的時候再用。


    誰知道兒子不爭氣,隻是一個小小的富家翁,沒有資格使用這張底牌吧。


    這迴徹底安心下來的王永中,上前和老爸一起收拾了起來。


    言語間也隻討論,注意身體啊,少喝酒啊,迴來別帶太多土特產之類的閑話了。


    隨著老媽拎著空行李箱進來,王永中自覺的推出了房間,這他們好好的告別吧。


    和老媽一起站在車邊,看著老爸拖著行李箱走進紡織局大門。


    互相看了看,歎了口氣說道:


    “好了?你好像是第一次沒和你爸一起過年是吧。”


    王永中想了想,確實啊,自己第一次沒有和父親一起過年,好像要到兒子出生後,自己和妻子結婚十周年去的馬代,在那的島上過的春節。


    那時老媽已經因病去世,就留老爸一個人在魔都過年,當時怎麽沒意識到呢?


    “對啊,好像你不是一樣,你們結婚後,哪一年不是一起過的啊。走吧,別看了。”


    這個春節王家大宅內,和去年一樣,也是一大家子熱熱鬧鬧的過節,隻是少了老爸,不過多了郎姨。人數倒是一點沒變。


    而這邊王魯海和金局從宏橋直飛首都機場,到了機場有魔都辦的工作人員來接機。


    “小蒯,辛苦你了,年前還讓要麻煩你們。”


    “金局,沒事,應該的。你們才是辛苦呢,千裏迢迢的趕來還有那麽多事情要辦,我隻是開開車不累的。”


    “那就好,那我們就走吧,這天也太冷了吧。”


    一行人住進了魔都駐京辦的招待所,條件那是一流了,估計要有四星的標準。


    放完行李後,金局就趕忙打電話去部裏,確認流程和時間。


    部裏迴複一些聽治喪會的,讓等通知。


    之後隻好兩個人呆呆的大眼看小眼,難道就在這一起過這個小年夜,也就是臘月29。


    思考許久的王魯海開口說道:


    “這樣吧,我來打個電話吧,”


    說完打開隨身的挎包,拿出一本筆記本,翻了幾頁,拿起電話打了過去。


    “喂~劉姨嗎?哦,是錢姐啊,我王魯海啊,對對對,他們都這麽叫我。你好你好,你從杭州趕過來了啊。哦~對對,早就不太好是吧,年紀也太大了,對對,請節哀啊。劉姨也是你幫我帶個好。”


    邊上的金局瞪大雙眼,好像第一天認識這位同誌一樣,不會吧,不會是我想的劉姨錢姐吧。


    “合適嗎?我過來?還有我們局金局,好的好的,我馬上來。好的謝謝,待會見。”


    掛了電話,這才長舒一口氣,抬頭看著對麵金局這吃驚的表情,笑了。


    “哈哈,金局,你幹嘛?別嚇我,大過年的。”


    金局這才平靜下來,立刻激動的說:


    “是不是我心裏想的那個劉姨?是不是讓你上靈堂去?”


    “對沒錯,不是我去,是我們去,一起去。”


    金局一拍大腿,


    “太好了啊,我們馬上走,需要帶什麽東西嗎?”


    “帶什麽啊,土特產?虧你想的起來。就包一個白包吧。估計人家也不收。反正我們包起來就行。你的按局裏的名義給,不要管我,我自己包。”


    說完兩人開始掏錢,塞進魔都帶來的帶局裏抬頭的信封。


    正寫著白包呢,王魯海突然說道:


    “哎~我寫一幅挽聯吧,讓他們下麵送筆墨紙張上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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