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靖軒都想給郗琰鈺鼓掌了。


    不愧是家主級別的人物,嘴皮子就是利索。


    事情的雙方,祁橘紅和郗琰鈺,沒有誰對誰錯。


    祁玉璽雖說是私生子,但他在祁家卻是從小生活在爺爺奶奶、大姨和師父的溺愛中。


    他沒有因為自己的身世吃過苦。


    最多被人在背後說兩句“野種”,對他也是不痛不癢。


    但祁玉璽就是不爽,對郗琰鈺很不爽,說不上來原因的不爽。


    祁玉璽:“你隻有一個兒子,那是你的事。


    我媽瞞了你,但懷孕生子的是她,受苦的是她。


    她未婚,完全可以去醫院墮胎,華國墮胎不犯法。


    她沒去墮胎,就已經償還了你的恩情。


    要怪隻能怪你自己沒能耐讓她喜歡上你。


    她如果喜歡你,自然不會瞞你。”


    郗龍和郗虎都不敢去看家主的臉色了,少主的嘴巴真是有夠毒的。


    郗琰鈺的嘴角微微勾起:“不愧是我的兒子,伶牙俐齒。”


    祁玉璽臉色黑沉:“我姓祁,謝謝。”


    郗琰鈺:“無論你怎麽否認,你和我的血緣關係是割不斷的。


    至於親子鑒定書,我那裏還有幾十份。


    你要不要承認我這個父親,隨你;


    但你是我的兒子,這是不爭的事實。


    不過我認為你我現在應該把這份爭執暫時擱置,當務之急是找到你的母親。”


    祁玉璽抿住了嘴,淩靖軒:“郗家主願意出麵相助,我們當然歡迎。


    安安是請了假過來的,他很快要迴華國。


    歐洲地區,還需要郗家主費心。”


    郗琰鈺清冷的鳳眸打量了一番淩靖軒,出口:


    “我是祁玉璽的父親,他母親的第一個男人。


    尋找他的母親是我的責任。


    淩先生這番話,似乎不大合適。”


    淩靖軒豈會聽不出郗琰鈺話中對他的不滿。


    淩靖軒麵帶微笑地說:


    “如果不是蒙柯找到他在郗家的朋友,郗家主恐怕早就忘了祁橘紅這個人。


    郗家主願意出麵,作為安安的師兄,我當然樂見其成。


    隻是假若郗家主仍不知道安安的存在,憑葉家在歐洲的影響力,我們還是能把尋人的範圍擴大到整個歐洲的。”


    郗琰鈺:“我以為,作為他的師兄,你應該樂見我們父子相認。”


    淩靖軒:“作為他的師兄,我更在乎的是安安是否願意。


    其他的,不重要。


    畢竟安安已經19歲了,要不要接受,該怎麽做,他有足夠的決斷能力。


    況且,我這個師兄隻是後天中期,安安可是先天中期,我可不敢惹他。”


    某種火花在郗琰鈺和淩靖軒之間無聲地碰撞,那絕對不是什麽激情的碰撞。


    郗琰鈺很不喜歡這個全身透著銅臭味的商人。


    在郗琰鈺眼裏,淩靖軒就是個純純粹粹的商人,實力又低,哪裏配做他兒子的師兄。


    郗琰鈺可是已經查清了,祁玉璽來美國就是來找淩靖軒的。


    而種種跡象表明,淩靖軒事先並不知道祁玉璽會來。


    祁玉璽明擺著是要給淩靖軒一個驚喜!


    他這個能和先天大圓滿古武者較量的;


    無比優秀的;


    那個女人為他生下的,囂張得令他極為滿意的兒子!


    竟然給一個滿身銅臭,實力低下的所謂師兄驚喜!


    郗琰鈺不會承認他是嫉妒並且憤怒的。


    郗琰鈺的視線轉向某個沉默不語的人:“可以,摘了帽子嗎?”


    淩靖軒的視線也轉到了身邊。


    祁玉璽微低著頭,不做聲。


    客廳內一片靜默。


    等了良久,郗琰鈺壓下心頭淡淡的失望,準備起身告辭。


    這時候,祁玉璽抬手,摘下了帽子,看向郗琰鈺。


    郗琰鈺愣住了,他直勾勾地看著麵前那張美麗精致,又格外青春的臉。


    郗龍和郗虎心裏驚唿。


    兩雙極其神似的眸子注視著彼此。


    郗琰鈺的鳳眸裏是清冷,祁玉璽的鳳眸裏是孤傲。


    可他的這份孤傲中還帶著幾分與生俱來的魅惑,那是屬於祁橘紅的美麗。


    無疑的,祁玉璽的容貌集合了郗琰鈺和祁橘紅五官中最優秀的部分,並且把它們擴大了數倍。


    而那顆畫龍點睛般的朱砂痣,更平添了幾分不應該在男孩子臉上出現的嫵媚。


    這一刻,血濃於水的父子親情在郗琰鈺的胸口湧動。


    麵前這個可以用“絕色容顏”來形容的漂亮男孩兒,是他的兒子。


    郗琰鈺的下顎緊緊地繃著,極力壓抑著某種情感。


    祁玉璽重新戴迴帽子,遮住了自己的眼睛。


    郗琰鈺緊捏的拳頭緩緩鬆開,出口的聲音比剛才沙啞了幾分:


    “你長得,像你的母親,”


    頓了頓,


    “更像我。”


    祁玉璽不吭聲。


    郗琰鈺站起來:“我今天迴英國。


    處理完家裏的事情,我會親自去華國拜訪百裏宗師和你的爺爺奶奶。”


    祁玉璽依舊坐在那裏,一言不發。


    淩靖軒站了起來。


    郗琰鈺深深看了祁玉璽一眼,轉身離開,淩靖軒送客。


    在郗琰鈺上車前,淩靖軒出聲:


    “郗家主,還望您不要對安安的爺爺奶奶說出真相。老人家會受不了。”


    郗琰鈺點了下頭,彎身進入車內。


    郗龍交給淩靖軒一張名片,上麵是兩個電話號碼。


    一個是手機號碼,一個是座機號碼。


    淩靖軒後退兩步,看著郗琰鈺的車開走。


    迴到客廳,祁玉璽不在,淩靖軒上樓。


    二樓兩人的臥室裏,祁玉璽坐在露台的躺椅上看著不遠處的沃思湖。


    淩靖軒在他的身邊坐下,把人攬入懷中。


    祁玉璽安靜地枕在他的肩窩裏,不說話。


    “安安,順其自然吧。


    他和你母親的事情,終究是他們兩個人的選擇。


    我剛才拜托他,不要把真相告訴四叔四嬸。”


    祁玉璽無聲地點了點頭,爺爺奶奶如果知道真相,一定會受不了。


    爺爺奶奶年紀大了,又不是古武者,過度的傷心會損害他們的健康。


    淩靖軒也沒有再說話,他知道祁玉璽需要的不是他的安慰,而是需要一些時間冷靜。


    兩人依偎地窩在躺椅上,直到祁玉璽的肚子發出饑餓的抗議聲,淩靖軒才出聲:


    “剛才做飯隻做到了一半,你先吃,我繼續做剩下的。”


    祁玉璽坐起來,淩靖軒順了順他被風吹亂的頭發,說:


    “你的眼睛比他的好看多了。”


    鳳眸斜睨了淩靖軒一眼,祁玉璽站起來:“我可不覺得我像他。”


    淩靖軒嗬嗬笑道:“嗯,是他像你。”


    鳳眸裏多了某種光彩,淩靖軒起身,牽著祁玉璽的手出了房間。


    郗琰鈺離開淩靖軒的豪宅後就直奔機場,他要趕迴英國。


    原本閉關一年的他有很多事情需要他親自處理。


    不過現在他完全沒心思去管家族的麻煩事。


    既然他閉關一年郗家都還屹立不倒,那再來一年甚至是兩年,郗家也依舊會是郗家。


    車上,郗龍問:“家主,少主的事是否需要告訴老爺和夫人?”


    郗琰鈺反問:“告訴他們能讓祁玉璽認祖歸宗嗎?”


    “這個……”


    四郗都不抱希望。


    郗琰鈺淡淡地說:“既然不能,那又何必讓他們添亂。”


    郗虎:“家主,您不打算讓少主迴郗家?”


    郗琰鈺依舊反問:“你們認為他稀罕郗家?”


    “……”


    好像,不稀罕。


    郗琰鈺:“不要多事。我認他是我兒子,他可還沒認我是他老子。”


    “……”


    對祁玉璽來說,有一個郗家家主的父親隻是在他的身份背景上錦上添朵花,沒有太大的實質性意義。


    說白了,祁玉璽不稀罕郗家,不喜歡郗琰鈺這個父親。


    哪怕祁玉璽沒有那麽牛掰的師父、師伯,就憑他能跟先天大圓滿的鄔棲山、西斯特一戰,他的成就也不可限量。


    他完全可以靠他自己就在古武界闖出一條光明大道來。


    所以,郗琰鈺的身份地位對祁玉璽沒有半點的吸引力。


    相反,祁玉璽還會因為自己是郗琰鈺和祁橘紅一夜情之後的“產物”,遷怒郗琰鈺。


    祁玉璽這一天的興致都不高。


    雖說他平時也是少言寡語的,但淩靖軒就是知道他的心情不好。


    祁玉璽的心情不好不是來自於郗琰鈺,完全是來自於他的生母祁橘紅。


    淩百暉已經讓淩靖宇和淩靖磊去查祁橘紅在上京讀大學時的交友情況,和她畢業後的去向了。


    因為祁橘紅的事,淩靖軒和祁玉璽打算提前迴去。


    第二天,兩人返迴紐約。


    淩靖軒在公司忙碌了三天,確保自己不在美國時公司的事務可以正常運行。


    之後,他帶著祁玉璽拜別大舅一家,搭乘私人飛機迴華國。


    時林、時雨和蒙柯還是跟著他們一起迴去。


    霍連元親自開了一輛商務車去機場接他們。


    到了祖宅,下車時,霍連元拉住了祁玉璽,跟他低聲說了幾句話,祁玉璽點點頭。


    迴家了,祁玉璽自然要先去見師父、師伯和爺爺奶奶。


    萬福林最近要調到上京來工作,祁秀紅忙著收拾四合院。


    不過今天大外甥迴來,祁秀紅早早就過來準備飯菜,確保外甥一進門就能吃上。


    這國外的牛排漢堡有啥吃頭。


    祁四爺爺和祁四奶奶見到淩靖軒很高興。


    關心地問他公司的事情是不是處理完了。


    還挺納悶孫子不是閉關去了嗎,怎麽和淩靖軒一起迴來了?


    祁玉璽這才說他不是去閉關,而是去美國。


    他和淩靖軒在那邊有點事要解決,現在事情解決了,就迴來了。


    祁四爺爺和祁四奶奶一聽,那肯定是關於古武的事情,怕他們擔心才沒說實。


    兩位老人也不追究,孫子和淩靖軒平安迴來了就行。


    百裏元坤在徒弟迴來後話很少,就是祁四爺爺和祁四奶奶都察覺到了異樣。


    霍連元告訴祁玉璽,知道祁橘紅遭遇的事後,百裏元坤一直很自責,心情很低落。


    霍連元讓祁玉璽勸勸師叔。


    拆了給所有人帶迴來的禮物,祁玉璽說:


    “師父,我有事和你說。”


    百裏元坤沉默地點點頭,起身離開,祁玉璽跟上。


    祁四奶奶歎了口氣,在兩人離開後對淩靖軒說:


    “他白叔這幾天也不知是咋了,心情不好,問他他也不說。”


    淩靖軒:“安安這次在美國遇到點事,師叔這是擔心了。”


    “啊?啥事啊!”


    祁四爺爺和祁四奶奶嚇到了。


    跟著師父去了師父的房間,祁玉璽“噗通”一聲就跪下了。


    百裏元坤:“你這是幹什麽!快起來!”


    說著就去扶徒弟,祁玉璽避開師父的手,咚咚咚給師父磕了三個頭。


    “師父,你就是我爹,我不要別的爹。”


    百裏元坤的眼眶瞬間就紅了。


    他蹲在徒弟麵前,兩手握住徒弟的肩膀:“起來。”


    祁玉璽順著師父的力道站起來。


    百裏元坤看著麵前這個自己花費了畢生的精力教養大的孩子,自責地說:


    “師父沒能照顧好你的母親。”


    “師父,若沒有那件事兒,您就沒我這個徒弟了。”


    話是這麽說,但百裏元坤真的很難過。


    祁玉璽抬手抹了下師父的眼角:“無論她現在是死是活,我都會找到她。


    欺辱了她的人,無論生死,我都不會放過。


    師父,您當時就算知道了,她肚子裏已經有了我;


    欺負她的人也被郗琰鈺教訓過了。


    她離開,對她,對我,都隻有好處。”


    百裏元坤歎息一聲,抱住徒弟,知道徒弟是在寬慰他。


    “安安,你一定要找到你媽。”


    “我會找到她。”


    有了祁玉璽的勸說,百裏元坤的情緒稍稍恢複。


    但隻要一天沒找到祁橘紅,百裏元坤一天就不能放下。


    祁玉璽不知道該怎麽告訴爺爺奶奶郗琰鈺的事情。


    郗琰鈺擺明了會來,瞞是瞞不住的。


    淩靖軒給他出了個主意。


    郗琰鈺來之前肯定會事先告知。


    到時候祁玉璽再跟爺爺奶奶說他生父的事。


    至於郗琰鈺和祁橘紅之間到底是怎麽迴事,就交給郗琰鈺去解釋。


    沒得道理郗琰鈺占了祁橘紅的便宜,還平白得了個兒子,然後叫別人給他善後的。


    祁玉璽認為淩靖軒說得很有道理,同意了。


    因為祁橘紅的事,百裏元坤的注意力也從徒弟和淩靖軒的事情上轉移走了。


    當天晚上,淩靖軒躺在祁玉璽的床上,從後抱著祁玉璽。


    兩人單純地躺在一起,也隻交換了幾個吻,沒做別的出格的事。


    先別說兩人歡愛時的驚天動地。


    過程中不可控製的雙修會讓祁玉璽第二天起得比較晚。


    一次兩次還行,次數多了肯定會被人發現異常。


    兩人默契地決定在祖宅時規規矩矩。


    祁玉璽上課的時候,兩人晚上就在淩靖軒的公寓住,周末再迴祖宅。


    祁玉璽是古武者,他晚上在外住宿,學校那邊也不會管他。


    等到祁玉璽上了大二,可以光明正大地搬出來,他們就在淩靖軒那邊正式同居。


    “師兄。”


    “嗯?”


    “暑假你可以迴美國忙你的事。”


    淩靖軒嚇了一跳:“怎麽了?”


    他現在很怕聽到祁玉璽讓他迴美國的話。


    “暑假我們有實習課,結束後我要找一個陰寒之地閉關。


    你修習了烈陽掌,我也就不必壓製修為,可以放開手腳修習‘伏陰劍法’。”


    淩靖軒蹙眉:“你之前是在哪修習的?”


    “墓地、陵園,故宮的偏僻處,夜晚的樹林。


    總之要陰氣重的地方。”


    祁玉璽曾經跟淩靖軒說過修習伏陰劍法需要的條件。


    那時候淩靖軒剛改造完根骨,沒顧得上多問。


    “真的不會有什麽損傷?”


    “若你沒有修習烈陽掌,我就不得不謹慎。


    我閉關之前你需要與我雙修三天。


    我如今已不需烈火丹,等你練到第三式,就可助我功法提升了。”


    雙修三天什麽的淩靖軒求之不得!


    “我會努力修習烈陽掌的。


    隻要不會對你的身體造成損傷,我支持你的任何決定。


    其實有一個地方的陰氣最重。”


    “哪裏?”


    “金陵。”


    “相傳,當年袁紹曾把一個金人深埋在龍脈上,隻為斷絕風水。


    ‘金陵’的名字便以此得來。


    那裏不僅有數個古墓,還有戰爭時期留下的大屠殺萬人坑。


    那裏現在建了紀念館,我在紀念館裏給你找一間屋子閉關還是可以的。


    我會讓人把那間屋子加固。


    即使你練劍也影響不到別人,別人也發現不了你。


    你覺得怎麽樣?”


    讀了那麽多年的書,祁玉璽當然知道金陵曾經發生過的那場撼動世界的大屠殺。


    他說:“好,就去金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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