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靖磊和鄭男都是高級軍官,兩人都有軍部分配的房子。


    鄭男把自己分到的房子給了戰友住,淩靖磊的房子一直空著。


    偶爾忙不過來的時候,兩人會過去住兩天,不過次數不多。


    淩百翔的身體都不好,淩靖磊不放心父親,所以除非必要,他通常都會迴家住。


    淩靖軒要借房子用,淩靖磊二話不說就把房子鑰匙給了他,還提前讓勤務兵過去裏外打掃了一通。


    淩靖磊的房子是一棟獨門獨院的兩層小樓,樓上樓下共5個房間。


    淩靖軒已經把祁玉璽需要的一應東西全部準備好了。


    廚房的冰箱裏塞滿了食材,炊具什麽的也都是新的。


    淩靖軒的解釋是,他三哥三嫂很少在這邊住。


    就是住也是去食堂吃飯,不開火。


    所以廚房裏別說冰箱,就是一個碗都沒有。


    這些都是淩靖軒準備的。


    他雖然不知道祁玉璽要做什麽,但這10天祁玉璽應該不會去食堂打飯,也不會願意讓別人來送飯。


    祁玉璽很滿意的淩靖軒的細心,這些他都沒有想到。


    這10天他確實不會去食堂打飯,更不能讓人隨意進入這棟房子。


    參觀了一下樓上樓下,祁玉璽取下雙肩背包,對淩靖軒說:


    “這10天,這裏隻會有你我兩人。


    我要你的做的事,你必須堅持下去。


    堅持下去,我就叫你師兄。”


    淩靖軒馬上說:“為了你的這聲‘師兄’,我也會堅持下去!”


    祁玉璽從背包裏拿出一張紙遞給他:


    “把這段口訣牢記下來。”


    淩靖軒慎重地接過這張紙。


    他看了祁玉璽一眼,打開折起來的紙,上麵寫著一段隻有10句的口訣。


    隻一眼,他就看出這段口訣非常艱澀。


    淩靖軒看了有五分鍾後,把紙交迴給祁玉璽:


    “記下來了。”


    沒有檢驗淩靖軒到底有沒有記下來,祁玉璽的手指在紙上一彈,紙張變成了碎屑。


    隨後,他嚴肅地說:“現在,我來教你這段口訣該如何運功。


    每一步你都必須牢記,不能有任何的差錯。”


    “好!”


    祁玉璽和淩靖軒去了樓上的主臥室。


    而祁玉璽之前讓淩靖軒準備的大浴桶,就擺在主臥的浴室裏。


    兩人各換了一身練功服,祁玉璽和淩靖軒麵對麵坐在地板上,祁玉璽開始講解。


    能坐到今天的位置,淩靖軒的理解力和記憶力自然不差。


    但即便是這樣,這段口訣還是讓他頗費了些功夫才勉強理解下來。


    祁玉璽教得很耐心,絲毫不嫌煩。


    在確定淩靖軒已經明白之後,他讓淩靖軒在房間裏熟悉,他出去了。


    廚房裏,祁玉璽在煮最簡單的青菜雞蛋麵,這是他為數不多會做的飯。


    祁玉璽在家受寵,爺爺奶奶不許他進廚房,大姨也從不讓他做家務。


    百裏元坤的廚房大多數時候都是擺設,最多有幾把麵條,一些雞蛋和地裏種的菜。


    如果他半夜餓了可以自己煮個麵條什麽的,祁玉璽也是這樣才學會了煮麵條。


    祁玉璽會做的還有和麵、包餃子。


    煮個方便麵什麽的他也會,其他的家務就非常不擅長了。


    離開家來到上京大學讀書,他的髒衣服都是拿去安然小區,那邊有洗衣機。


    他自己隻洗內褲和襪子。


    吃飯有學校食堂,或者姐姐給他做。


    像這樣主動給“外人”煮麵條也是第二次。


    第一次時,淩靖軒也在場。


    這迴,他還是給自己和淩靖軒煮麵條。


    要淩靖軒做的事勢在必行,而且他一早就計劃好了。


    因此對於這段時間發現的異常,祁玉璽一個字都沒有透露,甚至沒有告訴師父。


    對方很明顯是衝著他來的。


    師父雖然是先天大圓滿的古武者,但師父畢竟不年輕了。


    古武者再厲害,也無法正麵硬扛子彈。


    祁玉璽更願意自己去解決這件事。


    煮好了麵條,祁玉璽上樓叫淩靖軒吃飯。


    淩靖軒是受寵若驚。


    走進廚房,看到餐桌上的兩碗熱騰騰的麵條,他笑著說:


    “下次師兄煮麵條給你吃。”


    祁玉璽坐下:“熬過這十天再說是我師兄。”


    “我對自己有信心。”


    淩靖軒也坐下,拿起筷子迫不及待地夾了一筷子麵條。


    灶台上還有一大盆煮好的麵條,是兩人的份量。


    冷藏室裏有涼菜、鹵肉什麽的,祁玉璽也都拿了出來。


    兩人沒有聊天,認真吃飯。


    祁玉璽似乎餓了,吃得津津有味,頭也不抬。


    吃完飯,祁玉璽把淩靖軒趕上樓,讓他繼續去熟悉口訣。


    麵對祁玉璽的堅持,淩靖軒隻好上樓,留祁玉璽在廚房收拾。


    淩靖軒在房間裏熟悉口訣的功法運轉,祁玉璽一直沒有上來。


    天徹底黑了,祁玉璽開門進來,卻說:


    “我要出去一趟,你不用等我。”


    “需要我送你嗎?”


    “不用。最遲我明早天亮前就會迴來。”


    淩靖軒走到祁玉璽麵前,兩手按住他的肩膀,認真地說:


    “安安,無論什麽事,你都可以對我說。


    哪怕是不好跟師叔他們開口的,你也可以完全信任我。”


    “沒事,我隻是要找一個合適的地方練功。”


    反手拍拍淩靖軒的手讓他放開,祁玉璽沒有再多解釋就走了。


    淩靖軒送祁玉璽出了門,直到對方出了院子,看不到了。


    他才麵帶沉思地關上門。


    今天接到祁玉璽後他就察覺到對方有點不對勁,到底是出什麽事了?


    還是因為這10天要做的事,對方有所心事?


    祁玉璽穿了一件黑色的戴帽風衣就出了門。


    他沒有開淩靖軒的那輛車,而是騎了院子裏放著的一輛自行車,從側門出了軍區。


    出軍區門的時候,他故意騎在一輛從他身邊經過的越野車旁。


    一出軍區大門,他就加速離開了門口的範圍。


    陰影中,祁玉璽感知了周圍一番,確定沒有可疑的人或車輛,他騎車迅速離開。


    郭家,郭文蓀顯得有些心浮氣躁。


    郭睿洪給父親送上茶水,問:


    “爸,那邊情況怎麽樣?”


    郭文蓀煩躁地說:“那小子和淩家老四跑到xx軍營大院去了。


    現在都沒出來。


    那地方太敏感,那些人不敢在附近停留。”


    郭睿洪擔心地問:“他們不會被那小子發現了吧?”


    郭文蓀不假思索道:“不可能。


    如果那小子已經發現了,不會無動於衷。


    那小子請了10天的假,或許他和淩家老四要做什麽。”


    “他請了10天的假?”


    郭文蓀:“學校那邊有消息說他請了10天的假。


    還是淩家老四出麵給他請的。”


    “他請10天的假要做什麽?”


    郭文蓀搖頭:“誰知道,或許淩家是要做什麽吧。


    如果這10天他一直躲在大院裏,我們就隻能耐心等待了。


    隻希望那幾個人動作能快點,隻要那小子出現,就立刻幹掉他!”


    郭睿洪道:“之前那小子一直躲在宿舍,他們找不到機會。”


    郭文蓀尋思:“得找個機會讓他落單才行啊……”


    郭睿洪:“他姐姐不是……”


    郭文蓀立刻瞪了他一眼。


    “我們如果對他姐姐出手,這事兒就絕沒可能善了!


    嶽崇景和百裏元坤不是傻子。


    趁著那小子落單幹掉他,隻要沒證據,嶽崇景和百裏元坤就隻能吃了這個啞巴虧!


    可一旦對祁家人動手,一個不慎,我們就會滿盤皆輸!


    有些底線,不是我不敢踩,是不能踩!


    你明白麽!”


    郭睿洪垂首:“是我考慮不周。”


    見兒子確實明白了,郭文蓀轉而說:“我們還是隻能找機會。


    你派人盯好那五個人,一旦他們得手,我們……”


    他做了一個刀切的動作。


    郭睿洪點點頭:“爸你放心,我都安排好了。”


    ※


    塑河園是上京的一座有名的市區公墓。


    這座公墓再過幾年就要遷到市郊去了。


    隨著經濟的發展,上京市區的土地越來越值錢。


    占據了一大片麵積的公墓也理所當然地要遷走。


    塑河園距離xx軍營大院有四站路的路程,不算近,也不算太遠。


    入夜後,除了園內的值班人員,不會有人進入。


    畢竟這裏是公墓,不是烈士陵園,大晚上正常人都不敢來。


    可是今晚,卻有一個人從塑河園的圍牆翻了進去。


    對方先找到園區平麵圖,看清楚自己該怎麽走後,他直奔陵墓區而去。


    越往陵墓區走,溫度越低,似乎還有那麽一點陰森之感。


    這人卻絲毫不懼,繼續朝著陵墓區深處走去。


    12月的冷風嗖嗖地刮,對方在陵園後的一片小樹林裏停了下來。


    脫下風衣,隻穿了一身單薄練功服的祁玉璽,無懼寒冷的夜晚,更無懼陵園內的陰森。


    隨手折了一根樹枝,他就在這寂靜的,隻有風聲的陰森陵園內,練起了伏陰劍法。


    這一夜,陵園內的劍風被陣陣寒風的唿嘯掩蓋。


    清晨,打掃陵園的清潔工看到小樹林裏滿是落葉,地上還有一道道深淺不一的痕跡,嚇得差點報警。


    天未亮的時候,祁玉璽迴到了大院的小樓。


    他在一樓的客衛洗了澡,換了衣服,把換下來的冰涼的衣服丟入洗衣機。


    樓上傳來腳步聲,祁玉璽從浴室走了出來。


    “安安,你迴來了。”


    “嗯。口訣運轉熟練了嗎?”


    “熟練了。”


    “你先去吃早飯,我已經吃過了。”


    祁玉璽說完就上樓,淩靖軒隻覺得從他身邊走過的人帶著一身的寒氣。


    可那人明顯剛洗過澡!


    難道是用冷水洗的澡?


    淩靖軒進了客衛,撲麵而來的是熱水澡過後的暖熱蒸汽!


    祁玉璽很快又下來了,提著他讓淩靖軒購買的各類藥材。


    淩靖軒正在餐廳裏吃祁玉璽帶迴來的早餐,豆漿、油條和肉包子,一大堆。


    看到祁玉璽一副要煮藥的架勢,他立馬問:


    “要我幫忙嗎?”


    “不用。”


    祁玉璽拿出也是讓淩靖軒事先準備好的兩個超大砂鍋,開始熬藥。


    淩靖軒吃完早餐就被祁玉璽趕上樓,叮囑他繼續熟悉口訣。


    整個小樓都充滿了中藥味。


    淩靖軒清楚地看到祁玉璽拿了虎骨和龍涎香。


    聯想到祁玉璽之前甚至用喊他“師兄”這個條件來“誘惑”他熬過這10天……


    淩靖軒不由得有點點緊張。


    這些藥不會是全部給他用的吧?


    整整一個上午,祁玉璽熬了六大桶藥汁,全部倒在樓上浴室的純木浴桶內。


    之後,祁玉璽關了浴室的門。


    半個多小時後,浴室的門開,祁玉璽對坐在主臥沙發上默背口訣的人說:


    “脫衣服,進來。”


    淩靖軒已經很久沒有過這種緊張感了。


    他忍不住再次問:“安安,能告訴我這是要做什麽了吧。”


    祁玉璽:“桶裏的湯,叫‘黃泉再造湯’。


    可以改變一個人的根骨。


    讓不適合練武的人,可以練武;


    讓天賦不好的人,擁有好的天賦;


    讓天賦好的人更進一層。”


    淩靖軒的眼球一個明顯的凸出震動。


    他目瞪口呆地看著祁玉璽,仿佛聽到了什麽天書。


    “脫衣服,進來,全脫掉。”


    祁玉璽轉身進去了,淩靖軒一個激靈迴神。


    不敢再耽擱,他頭皮發麻,大腦空白地脫衣服。


    太過震驚的他甚至忽視了這個湯的名字——


    黃泉再造。


    脫光光的淩靖軒還來不及羞澀自己在祁玉璽的麵前赤裸,就被祁玉璽命令進浴桶。


    淩靖軒聽話地進了浴桶。


    坐好後,浴桶內的藥汁剛好埋過了他的脖子。


    祁玉璽站在浴桶邊非常嚴肅地說:


    “‘黃泉再造湯’要配合我交給你的口訣來吸收。


    吸收的過程如萬蟻嗜骨。


    你必須堅持下去,保持靈台清明;


    保證口訣功法始終運轉至你的丹田。


    淩靖軒,隻要堅持過這10天,你就可以脫胎換骨!”


    淩靖軒深吸一口氣,重重點頭:


    “我會堅持下去。”


    進都進來了,不堅持,難道再光著屁股爬出去嗎!


    若是那樣,這輩子他在這人麵前都抬不起頭來了,還說什麽“師兄”!


    “我會在旁邊為你護法。”


    祁玉璽把一顆浩氣丸喂給淩靖軒,然後說:


    “開始吧。”


    淩靖軒這輩子都不想再去迴憶這10天他是怎麽熬過來的。


    當那段口訣的功法在他體內開始運轉之後,他的皮膚先是有一種刺刺麻麻的感覺。


    祁玉璽告訴他在離開浴桶之前,他要保證始終運轉那段口訣功法。


    按照祁玉璽的要求,他不敢鬆懈。


    隨著功法的一遍遍運轉,刺刺麻麻的感覺就越來越明顯。


    開始是皮膚,之後是肌肉,再之後是骨頭。


    到最後,真的就猶如有千萬隻螞蟻鑽入他的五髒六腑,啃食他的骨血。


    太痛了,淩靖軒忍不住就要叫出聲,耳邊響起一聲雷般的炸喝:


    “不要開口!保持靈台清明!”


    淩靖軒硬生生地咽下了差點出口的痛叫。


    可是真的太疼,太痛苦了!


    他還要保證不能讓運轉的功法中斷,淩靖軒覺得自己要瘋了。


    又一顆丹藥喂(塞)到了他的嘴裏。


    一隻冰涼的手貼在他的背上幫助他運轉功法,保持清醒。


    那隻冰涼的手讓一次次想要放棄,差點功虧一簣的淩靖軒,一次次堅持了下去。


    淩靖軒不知道自己最後有沒有疼暈過去。


    他似乎變成了兩個人。


    一個人在痛苦崩潰的邊緣一次次掙紮;


    一個人如旁觀者般,冷靜地看著浴桶裏的他,和在旁邊守著他的祁玉璽。


    淩靖軒在幾乎昏迷的狀態下仍本能地運轉功法。


    在他徹底昏迷之前,他被祁玉璽抱出了浴桶。


    可能是一分鍾,也可能是一個小時。


    再次有知覺的時候,是他赤裸地躺在床上。


    祁玉璽在給他全身按摩,他滿身的藥味。


    “你今天堅持下來了。”


    隻是今天……


    “你比我以為的更有毅力。”


    淩靖軒想要笑,卻發現嘴角根本動不了。


    整個身體都是痛的,麻的。


    隻有那雙在他身上按摩的手,他有一點冰涼的知覺。


    用特製的藥油給淩靖軒全身按摩完,祁玉璽再喂給淩靖軒一顆合靈丹,用真氣幫助他吸收了藥性。


    之後,祁玉璽還熬了一鍋藥膳粥,親自喂全身不能動彈的淩靖軒吃了五碗。


    淩靖軒沒有責怪祁玉璽讓他受這樣的罪,反而非常感動。


    如果他能動,他一定會緊緊地抱住這人。


    他在這人心裏的地位一定是不尋常的吧。


    不然這人怎麽會把這樣“恐怖”的秘密透露給他;


    甚至親自為他配這桶“黃泉再造湯”。


    這樣的湯藥一旦傳出去,整個古武界都會天翻地動。


    吃了粥,喝了水,淩靖軒就睡著了。


    祁玉璽點了安眠的熏香,給淩靖軒蓋好被子後再次出了門。


    這一晚,塑河園的小樹林裏,陰風更加的駭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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