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發現了。還有,你怎麽這麽喜歡坐我身上?”


    許寒山試著抖了抖肩膀,璃書紋絲不動:


    “那你就沒覺得,他們很不對勁?”


    “沒覺得,還好吧。更不對勁的事,都見了多少了。”


    “哎,你真是,裝傻嗎!”


    璃書一巴掌打在許寒山肩頭,引得所有人迴頭看去。


    一道道目光聚集在許寒山身上。


    和璃書說的一樣,那些委員會員工……表情陰沉的就像要擠出水來,許寒山看著覺得,這些人的臉上,起了一股陰氣,明明五官還是那樣,卻是說不出的猙獰。


    “接著走啊,看什麽看!”


    璃書瞪視著幾道毒蛇一樣的眼神,小爪子不住掐著許寒山肩頭肉,又小聲說道:


    “看見了吧,就這種感覺……”


    許寒山隻是沉默著在思考什麽。


    這件事說大不大,但對這臨時組成的隊伍,影響卻是很嚴重。


    前方正在走著的員工們,和隊伍後方的房客們,間距越來越大,逐漸脫了節。


    一半身影隱匿在三人前方夜霧中,身體還在止不住地發抖,不過在三名房客眼裏,這種抖已經有了不一樣的意味。


    李工夾在兩撥人中間不知所措,臉上皺紋都糾結得多了幾道。


    許寒山看著右腿和篩糠一樣在抖的李工,歎了口氣,把他拽了迴來:


    “你跟著我們走吧。”


    “哎呀,謝謝您,謝謝您!”


    李工雙手合十,不停地給三人鞠躬。


    看著半天前還性格高傲、怒斥他們的男人,此刻竟如此低三下四,三人心裏也是百感交集。


    巷子裏的霧氣,似乎又大了一些。


    前方這些委員會員工,腳步越來越快,巷子裏像是突然多了幾個人,腳步聲變得很密。


    “你們走得慢一點!”


    林宇向著前方喊道:


    “再走得這麽快,我們手電可就照顧不上你們了!”


    就在三人手電光斑最遠範圍中,前方八人猛然停下來腳步,所有人的頭顱同時微微迴頭,看向後方。


    他們臉上半部分被黑暗和迷霧籠罩,即便是有手電光線輔助,也看不清楚他們的表情。


    剛才還直直發抖著點幾人,突然間又不抖了。


    “瞅啥,讓你們慢點!”


    璃書很不爽地往前罵了一句,手卻已經摸向了頭頂那根蝴蝶結發卡:


    “跑那麽快,你怎麽不直接飛出去?”


    光斑下,隻能看見遠處幾人嘴唇和鼻子,八人已經失了血色的嘴唇,正在上下翻動。


    許寒山隻能聽見王寧的聲音。


    “我們沒有呀。”


    王寧在僵硬的臉上擠出一絲笑容,再次轉頭離開:


    “快走吧,走出這兒,趕緊迴去,一切就結束了。”


    “他們越走越快了。”


    林宇皺眉:


    “這樣下去,我們會徹底分開,我去把他們留住。”


    “不用。”


    許寒山拉住他:


    “讓他們就這麽向前走吧,我們保持著自己步調就好。”


    果然和他們預料的一樣。


    又過了幾分鍾,前方霧氣裏,徹底失去了八人身影。


    ……


    從巷子裏擠過幾間廂房後,前麵出現一個小廣場。


    廣場中心立著那棵粗壯的枯樹。


    廣場四周,是一圈大門朝向著這棵歪脖子枯樹的廂房,它們正好呈八個方向,把廣場死死圍在中間。


    歪脖子樹間彌漫著蒙蒙霧氣,上麵無力地向下垂了幾根紅繩,在空中毫無規律地晃蕩著。


    樹下,一個人都沒有。


    “人呢?”


    林宇有些惡寒:


    “你們說,會不會,被我們剛才同隊的這些人……”


    他心裏有些沒底,看著四周陰森森的布置直發怵。


    具體哪兒不對,他也說不上來,但是一切看起來都相當恐怖。他總覺得,每一扇門背後,都有著一雙在凝視他的眼睛。


    “他們……躲進房間裏去了?不會吧?”


    “不會,再往前走看看。”


    許寒山還在沉思著,偶爾點亮手機屏幕,完全沒在乎這些員工消失的問題。


    璃書從他肩頭跳下,剛打算說些什麽。


    “快逃!”


    她還沒開口,廣場另一麵霧氣中,傳來一陣遙遠的驚叫聲!


    “我們上當了!他們身後還有,還有!又來了四個人!”


    “快,前麵就是大門,穿過去之後,咱們就趕緊上車離開!這裏太不對勁了!”


    眾人看不見前麵有什麽,可廂房巷間迴蕩著的驚叫、怒吼,還有啪嗒啪嗒的腳步聲,倒是聽得清楚。


    聲音雖然因為驚恐有些變形,但許寒山聽的很清楚,這就是那趙俊傑的聲音。


    “追?”


    林宇看著兩人:


    “萬一他們把車開走,我們就真完蛋了。”


    “必須和他們一起離開這裏!”


    “別急。”


    許寒山搖頭。


    “可是,可是為什麽不急?”


    “你真笨啊。”


    璃書聽著前方霧中猶如驚弓之鳥的聲音,叉腰奚落林宇:


    “想出去,沒這麽簡單的。”


    “他們說上車離開,可是司機,在我們這啊。”


    “除非他們那,也有一個司機。你想一點準備都不做,就追上去看看,那就去吧。”


    “……!”


    站在歪脖子枯樹旁,隱隱約約地,許寒山已經能看到前方遠處天空濃霧裏的那一抹紅光。


    那是他記憶中大院門口燈籠的光亮,隻是不知道這段時間發生了什麽,燈籠似乎滅了一盞。


    許寒山臉色有些煩躁,再一次熄滅手機屏幕。


    小茉莉在這詭異的環境裏倒很是配合,一聲抱怨都沒有,反複聯網關網,可許寒山是有點受不了了。


    能聯網的時間隻剩下六分鍾,他卻還沒找到自己想要的東西。


    雖說現在眾人離大院門口也就差幾十米了,可他知道剩下這幾十米,絕對沒那麽簡單。


    一行人離開枯樹,重新一走紮進前方黑暗的廂房群落。


    巷子兩邊廂房石壁生了青苔,手電照上去,一片片朦朧的綠。


    路上翹起的下水道縫隙裏,向上升騰著白色暖氣,惡臭刺鼻,許寒山不願去多想下水道裏是些什麽。


    他隻知道,這大院曾經有幾千人,很可能有一大半,都在這些陰暗死角裏。


    一陣陰風從巷間吹過,帶動周圍數百間廂房門窗輕微晃動,吱呀亂響。


    ……


    又過去十幾道廂房。


    眾人有驚無險地走了出來。


    前方不遠處,是一道長十米,高四米左右的影壁,古樓裏那一道和它相比,就是大巫見小巫了。


    影壁後,濃霧裏,霧氣中矗立著一排巨大的陰影,帶著一點紅光。


    “之前還沒發現,原來走近了看,這院牆這麽高?”


    林宇凝視著前方,感歎不已。這大院規模大,院牆的規模更是超出他的想象。


    當時他坐車從大院門外公路上路過時就注意到了。這院牆,說是古代城池的城牆,都不會讓他覺得奇怪。


    看不清楚,隻能知道,遠遠看去,它真的很高,很長,很黑,陰森森的。


    許寒山看著這道巨大黑影,和在院牆前搖晃著的高竹,甚至有種錯覺,在他們眼前的不是院牆,而是遠處一座隱匿在霧中的巨大城市,隻是這座城市一直沒開燈。


    “沒錯,就是這裏,我還記得當時從院牆外向內看去,能看見竹子從牆邊探出頭來。”


    林宇顯得有些興奮,不由得加快速度。


    前方就是影壁,就在一行人馬上就能看清影壁真正模樣的時候,一陣驚恐的聲音從影壁後方傳來:


    “那,那四個人來了,怎麽辦?”


    “啊,都這樣了,來就來吧,唉。今天是死定了。”


    “要不,我們跑進去?”


    “你瘋了?進去不是等死嗎!”


    “可是我,還想迴去啊……咳,咳咳咳!”


    幾人腳步立刻頓住,李工更是轉頭就跑,等許寒山反應過來追上拉住他的時候,他已經跑出去了快十米距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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