聲音不帶一絲感情,正在偷窺的三人,頓時感覺如墜冰窟。


    許寒山毫不懷疑,換一個膽子小點的人,這時候就要嚇得跪倒在地上!


    他們不敢迴頭,也沒有辦法迴頭。


    自從聲音出現後,三人身體就開始變得僵硬,動彈不得。


    許寒山看向房間內,剛才那個將新生嬰兒投入絞肉機的醫生,已經不知何時……消失在了原地。


    “轉。”


    三人身體不由自主地向後轉動。


    身後……正是那名醫生。


    醫生一步步逼近三人,瞪大眼睛,笑容愈發扭曲瘋狂,像是一名找到了新玩具的孩子。


    許寒山想要說些什麽,但是這時候他發現,就連說話也做不到了。


    嗓子像是被人插入幾十根筷子,死死卡住。


    很快,他全身上下唯一能移動的器官,隻剩下眼球。


    右手腕上,不知何時多出一個醫院腕帶,黑色大衣外,被披上一件條紋病號服。


    “壞了,必須想個……辦……法……”


    最終,他的思維也凝滯下來,眼前一切都在變慢,躍遷,猶如一張張幻燈片交替輪播。


    上一次有這種感受,還是許寒山小時候做手術打全身麻醉時。


    他隻能眼睜睜看著,醫生摘下手套,露出一隻非人的枯萎巨手,單手將他們拖拽到產房。


    三人毫無反抗之力,隻能任人魚肉。


    不幸中的萬幸,醫生並不想立刻殺死他們,而且似乎對他們的私人物品毫無興趣。


    否則,如果小茉莉和墨蘭被他們發現,後果更是不堪設想。


    許寒山像一袋垃圾一樣,被隨手丟在病床上,醫生找來幾條鋼索,將他四肢牢牢固定。


    “完了……”


    許寒山心中一片淒涼。


    人類在厲鬼麵前,沒有任何反抗能力。


    更何況這隻鬼很聰明,沒有給他們任何一人掏出祭器的機會。


    醫生做完這一切,來到產房冰櫃中,拿出三隻針管,一步步朝著三人走了過來,詭異一笑,像是在欣賞三件即將誕生的藝術品。


    沒等許寒山反應過來,冰冷的金屬針頭已經進入了他的身體,一管黃綠色膿液正順著血管向心髒處奔湧!


    等他迴過神來,隻能感到從手腕處傳來一陣劇痛,劇痛順著神經不斷蔓延,在體內循環往複。


    許寒山不知道這是什麽藥物,但他能確定,既然這隻鬼抑製住了殺人的衝動,隻為給他們打藥,那麽他們的下場……恐怕比死亡要慘烈的多。


    劇痛還在持續。


    “……要做……點什麽……”


    終於,許寒山再也承受不住這股痛苦,睜著眼睛暈了過去。


    ……


    直到晚上,許寒山才恢複神智,猛然驚醒過來。


    夜幕已至,產房寂靜無聲,一片黑暗。


    除去三人床鋪外,其他床鋪上空空蕩蕩,醫生和護士也不知何時離開了。


    “阿樂,沈正毅?”


    無人迴應,兩人還在昏迷。


    “小茉莉,墨蘭?”


    倒是管家們很快反應過來。


    “許寒山!”


    兩人擔憂道:


    “你可算是醒了,我們兩個廢了好大力氣都沒把你們叫醒!快,快起來,馬上就是晚上了,到了晚上,我們可就真出不去了!”


    管家也是會死的,他們也害怕,床上這三人就是他們全部希望。


    “你倆真是……沒用。”


    許寒山舌頭還有些僵硬,說話艱難。


    “沒辦法啊我們!”


    兩個管家臉色急的飛上飛下:


    “我們本來就不是幹這個的,快想辦法逃走!”


    “迴去我們就坐在你身邊,你想罵多久,我們就聽多久,行不行,好不好,求求你了!”


    “唉……”


    許寒山語氣無奈,手腕上鋼索收的太緊,他覺得自己手臂都要斷掉:


    “把我口袋裏那隻鋼筆拿來,快。”


    【創世】


    6星祭器,兩個技能。


    第一個技能使用次數無限,第二個技能隻剩下一次使用次數。


    現在許寒山隻希望,它能像描述一樣好用。


    他單手拔開筆帽,油墨頓時自動湧向筆尖,順著凹槽緩慢流動,漆黑的油墨透出點點微光,在黑夜裏十分紮眼。


    許寒山翻轉手腕,將筆尖對準鋼索,用力一劃。


    噗嗤——


    鋼索在接觸筆尖瞬間,像豆腐一樣被切開,邊緣平滑如鏡。


    許寒山完全沒預料到這個結果。


    他用力太大,筆尖切開鐐銬後,又向著床邊劃去,生生切開小半張病床!


    “牛逼,滿分。”


    他在內心給了這支筆一個評價。


    “長見識了,沒想到第一次見到六星,居然是由我親手使用。”


    有了這一次經驗,接下來的工作就很簡單。


    駕輕就熟地劃開其他鋼索,他翻身下床,來到其他二人床前,為他們解開束縛。


    此時,他們才悠悠醒來。


    “咳……我還活著?”


    沈正毅嗓音也相當沙啞,窗外微弱燈光照射下,是他不可置信的臉色:


    “為什麽我還活著?”


    “他們……他們怎麽沒殺死我們?”


    “誰知道呢。”


    許寒山把兩人從床上攙扶起來。


    “不管他們想做什麽,現在我們都要跑了,有事迴去說。”


    ……


    歸途異常順利。


    順利到所有人都有一種幻覺,下午的一切,都隻是一場夢。


    晚上的醫院隻保留了一部分一樓診室正常運行,其他樓層全部深陷黑暗中。


    許寒山靠著鋼筆,一路暢通無阻,有路就走,沒有路就硬生生開出一條路來。


    路上,阿樂看著他,沉默了幾秒,捂住自己青紫的左手,問道:


    “你有這麽好用的東西,為什麽下午被鎖住時不用?”


    “門後麵是鬼,二者靠的太近,就算是死物,也會暫時沾染一些詭異屬性。”


    許寒山歎了口氣,轉了一個筆花,在門鎖上畫出一個圓,推開攔住去路的大門:


    “很遺憾,這支筆在切割時,對鬼不生效。”


    “而且就算當時我開了門,麵對鬼,這東西也無能為力。”


    對話間,他們下到醫院中心庭院。


    三人不敢過多停留,一路小跑迴到旅館。


    今夜,女老板不在,其他同伴也沒有迴來,旅館死一般的寂靜。


    還是住在昨天相同房間。關門,檢查房間,鎖門,一套常規流程下來,許寒山頓覺一股莫名疲憊。


    隔壁阿樂問題更嚴重,已經累到上氣不接下氣。


    “今天真是發生太多事了。”


    許寒山洗漱,關燈,躺在床上,慢慢閉上了眼睛。


    撲通,撲通。


    今夜,外麵沒有下雨,旅館隻有他們幾人,落針可聞。


    撲通,撲通。


    他能聽到自己的心跳聲。


    翻轉身體,他平躺在油膩的床墊上,試圖放鬆,減小心跳聲,快速進入沉睡。


    撲通,撲通。


    許寒山皺起眉,深吸一口氣,將眼睛睜開一條縫,靜靜感受。


    良久,他僵硬地把右手挪到小腹。


    那裏一起一伏,正在有規律地微弱跳動著……


    “阿樂,正毅,你們睡了嗎?”


    “我們……有麻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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