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就在這種怪異氣氛中流逝,對有些人來說,今晚特別漫長。


    第二天清晨。


    許寒山被一陣敲門聲吵醒,他叫醒小茉莉,走下床,打開了房門。


    門口,沈正毅和阿樂臉色都不太好,眼睛掛著厚厚一層黑眼圈,看起來不太精神,身上也散發著濃濃煙味。


    “你們昨天晚上一直在抽煙?”


    許寒山揉了揉眼睛。


    “我就說早上屋子裏味道不對。”


    “沒辦法啊哥們。”


    阿樂又掏出一根煙:


    “出事了,我們一晚上沒睡覺。”


    “你覺得我們沒睡很奇怪,我們也搞不懂,你為什麽能睡的和死豬一樣。”


    許寒山眨眨眼,似是有些不明白兩人在說什麽。


    他睡眠質量一向不錯,但這並不代表他粗心大意,否則早就死了千八百次了。


    昨晚確實沒遇到什麽值得驚醒的事情。


    “你先收拾吧,我倆在前麵等你。”


    沈正毅有些憂心忡忡。


    “馬上出來。”


    許寒山迴到房間,穿好衣服,反鎖房門,帶上小茉莉離開。


    走廊上,遍地都是前一天晚上倒灌進來的雨水和淤泥,光線和之前一樣黯淡,全靠頂燈勉強照亮走廊。


    整個樓層都很安靜,除了前方兩人粗重唿吸聲,隻能聽見走廊頂不時向下滴水水聲。


    “其他人都沒起床嗎……”


    他自言自語說道,向阿樂二人身後走去。


    阿樂和沈正毅正聚在隔壁門前,臉色嚴肅。


    “站在這裏做什麽?”許寒山問道。


    鼻子抽動了一下,走廊空氣流通很差,除了前方二人身上濃重煙味,他還分辨出來一股淡淡的……腥臭味。


    “準備。”


    門前二人對視點頭,一同向房門踹去。


    咣!


    木製主體房門年久失修,本就破舊脆弱,哪裏承受得住兩個成年男性全力一腳,應聲而倒。


    房間裏,門內,地上,水漬和汙泥中,躺著兩具屍體。


    屍體臉朝下,背對天花板,頭朝向床鋪,腳朝向房門,沒有穿衣服,邊上是一圈緩慢擴散的血汙,血液和汙泥混雜在一起,令整個地麵都呈現出一種惡臭的暗紅色。


    被積水泡了一晚,屍體背部呈現一種很不自然的慘白,皮膚和肌肉也吸水泡發,眾人隻能通過頭發長度和身上祭器類型,才能勉強確定,這就是和他們一起進入鎮子的同伴。


    許寒山蹲下身子,查看兩人身上殘留下來的祭器。


    全部嶄新如初,他們甚至還沒來得及使用,就遇害了。


    在通過眼前光幕確定,這些祭器都被綁定,無法被其他人使用後,他隻得遺憾地站起身。


    “你們起床的時候,就知道他們已經遇害了?”


    他迴頭向阿樂問去。


    倒不是覺得兩人會做這種害死隊友的事。他們不是這種人,而且在這個地方,確實沒有必要。


    “嗯。”


    沈正毅蹲下身,一邊嚐試著把屍體正麵翻上來,一邊簡單迴答許寒山心中疑惑:


    “晚上,我和阿樂,還有管家,都聽見一陣男女喘息聲。來源就是這個房間,聲音很大,相隔兩堵牆都聽得清楚。”


    “時間大概是從兩三點開始,五點多結束。”


    “這也是剛才我們很奇怪你睡的這麽沉的原因,聲音真的太大了,就在你隔壁。”


    “阿樂,幫我一把。”


    三人合力將屍體挪動翻麵,讓他們麵部朝上。


    “我操……”


    待看清屍體情況後,阿樂忍不住倒吸了一口涼氣!


    屍體正麵慘不忍睹,麵部腫大,眼球外凸,兩人死不瞑目。


    他們的身體,被某種東西撐開,活活爆體而死。


    兩個人的肚子上都有一道長約半米巨大裂口,肚皮上沒有血肉和脂肪,隻有一張被撐大到不可思議狀態的皮膚。


    腹腔內看不見內髒,什麽都沒有,隻能看見胸部和脊椎白骨。


    許寒山發現,其中一具屍體的血肉,微微顫動了一下。


    “往後靠靠。”


    警告其他人後,他掏出鋼筆,對準那個位置,狠狠紮了下去!


    “你對著空氣戳什麽呢?”


    阿樂有些好奇。


    “不,不是空氣。”


    許寒山皺眉,戳上去手感很奇怪,就像——


    “唧!!”


    尖銳刺耳的聲音從屍體腹腔內叫了出來,他這一下像是捅到了馬蜂窩,屍體內,爆發出陣陣叫聲和哭聲。


    三人連忙向後退出幾步。


    隻見早已死透的屍體,突然開始上下抽搐。幾十對暗紅色腳印,從屍體裏一窩蜂地湧出。


    刹那間,半個房間都被腳印填滿,哭聲幽幽,迴蕩在整個負一層。


    許寒山也顧不得牆壁上有沒有汙垢,緊靠在房間角落,眼裏全是血絲,死死盯著地上腳印,生怕眨一次眼睛就會漏掉一隻向他們靠近的鬼嬰。


    好在這些鬼嬰沒有襲擊他們,很快就找到了房間出口,一窩蜂擠出門去。


    待所有鬼嬰離開房間後,幾人才像是被抽幹一般放鬆下來。


    “這麽兇?!”


    阿樂心有餘悸地拍拍胸口。


    “你們說,會不會這兩個人昨晚沒忍住,叫了什麽特殊服務,然後被這些鬼嬰趁虛而入……”


    “我覺得不是。”


    許寒山目光自始至終,都沒從兩具屍體上移開過。


    “你有什麽想法?”


    沈正毅看向他,問道:


    “說出來,看看是不是和我想的一樣。”


    許寒山又打量了一會,才說道:


    “先排除阿樂說的可能性。為了一時愉悅,搭上自己性命的人,早就死在前幾個任務裏了。”


    “再排除房間內本來就有危險的可能性。”


    “我們兩個房間,昨天都沒有遇到什麽問題,房間內也沒有任何可疑物品。這說明,隻要老實住在房間裏,大概率是安全的。”


    “但是……他們還是死了,說明他們深夜裏,打開了房門。”


    “繼續說。”


    沈正毅點頭。


    許寒山語速越來越快:


    “屍體位置很可疑。”


    “不在床上,而是在地上,兩個屍體都朝向床鋪,臉色表情不甘。”


    “我在想,究竟是什麽事,能讓他們深夜不睡覺,從床上走下來開門。又是什麽事,能讓他們還沒來得及迴到床上就死掉了?”


    其他兩人麵露思索之色,沈正毅順著說道:


    “一定是很重要的事。”


    “而且這件事,對他們來說……是好事,是能提升生存幾率的事情。”


    “如果是我的話,深夜裏如果有一名手持祭器的同伴,在門口和我說,他找到了逃生的路。”


    “再三確認後,我可能開門……”


    “是的。”


    許寒山接著說道:


    “我猜測他們正是遇到了類似情況,但是開門那一刻,一切都晚了。”


    “同伴……同伴?”


    “話說——”


    他愣住了。


    “你們有沒有發現……這裏隻有我們幾個人?”


    “其他房間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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