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春生剛剛收拾好屋子洗完手坐下來。安靜的三樓走廊裏,由遠而近傳來了腳步聲。靜了片刻,前麵隔壁的門打開了,隨後傳來拖椅子的聲響。看來總算有同伴了。


    不一會,腳步聲更加近了。


    “挷――挷挷”門竟然被人敲響了。


    “誰-”江春生隨口叫了一聲起身過去拉開了門,見門口站著一個個頭比自己矮半個頭的陌生男青年。他理著小平頭,膚色有點黑,偏長型的臉上嵌著一雙炯炯有神的大眼睛,正一眨也不眨的盯著自己。


    江春生好奇地問道:“你――有事嗎?”


    “你是新來的吧,我姓陳,住你隔壁,我看你房間有燈光,所以過來看看,認識認識”男青年說話的語速很快。


    “哦~請進”江春生把男青年讓了進來。


    男青年掃視了一圈屋子感慨道:“你這屋子收拾的清清爽爽,真好。不像我的,亂七八糟。不過你這窗子前麵兩邊牆上對拉一根鐵絲才好,可以掛衣服。”


    “是的。我還沒有來得及搞。”江春生附和道。


    “蚊帳要搞,這裏蚊子多,快出來了。”男青年友好的提示道。


    “等兩天找來竹竿就可以掛了”江春生迴應道。


    “哦!差竹竿,沒關係,明天我找加工廠的同事帶幾根來送你。” 男青年還真是熱心腸。


    “謝謝!不用這麽麻煩。”江春生也算是迴到了老家,去找幾根竹竿還是不難的。


    “沒關係!你不用管了,我幫你弄來。――哦!忘了介紹,我叫陳和平,在加工廠做糕點,你叫什麽?”男青年道。


    “我叫江春生,今天剛來報的到。――請坐”江春生率先坐在了床上,把椅子留給對方。


    “是在門市還是在辦公室啊?”男青年還沒有要坐下的意思。


    “在監事會做辦事員。”


    “哦~,那挺好!小幹部嘛。”男青年露出了羨慕的表情“――不像我天天跟麵粉雞蛋打交道。”


    “那不很好嗎?我聽說做糕點可以隨便吃,是吧!”江春生道。


    “說是這麽說,天天做這些東西,嚐一下就飽了。”男青年在房間走動了一圈站在窗子邊繼續道:“當時選了這麽個專業,以為可以留在城裏的副食品廠,結果給分到這個鬼地方來了。――家裏沒人啊!”


    “哦~,你家就是縣城的?”江春生問道。


    “嗯――住城中的民主街,你呢?是哪邊人啊”男青年走到椅子邊移動了一下坐了下來。


    “我也是從城裏下來的,住城西。”江春生道。


    “哦――哎~我告訴你啊,這裏有好幾個從縣城分下來的,對麵衛生院搞檢驗的李誌超,小學的美術老師黃新華,音樂老師張瑞濤,財政所的白鵬。都是去年78月份下來的。改天我帶你去認識他們,沒事的時候可以找他們去玩玩。”男青年熱情的介紹道。


    “哦~,你是哪一屆的啊?”江春生問道。


    “81屆,然後讀了兩年中專。你呢?我看你好像比我小一點吧。”


    “82屆――讀完高中就結束了。”


    “哦~這樣反而好。直接弄個小幹部當當。我是讀完高中又去上了兩年中專,真不該讀的,虧大了!不然絕對不會到鄉下來。家裏又沒有路子,還不知哪年才能迴到城裏去,唉――”男青年的情緒低落了下來,他站起身接著道“――好了,不打擾你休息了。明天白天有空到加工廠轉轉,讓你嚐嚐我做的糕點。”


    “好!好!”江春生感覺他屬於性格偏外向的豪爽之人,值得一交。


    男青年快步走了出去,轉身往走廊盡頭去了。


    江春生關好門,看看時間,不到九點,時間還早。他移過椅子坐在桌前,從抽屜裏拿出日記本開始記今天的流水賬。


    “挷――挷挷”門又被敲響了。


    “小江!-江春生。”是陳和平的叫聲。


    什麽情況!江春生起身上前打開了門。


    “廁所是不是你打掃的,搞這麽幹淨。”不等江春生出聲,站在門口的陳和平就急切的問道。


    “哦!-我說什麽事呢!就這種小事啊!――吃完晚飯,我也沒什麽事,就把廁所衝洗了一下,用起來舒服一點。”江春生平淡的說道。


    “你是個好人!――今天累了,睡覺去了!”陳和平說罷朝自己房間走過去,忽然又迴頭丟下一句:“改天我請你喝酒。”


    江春生看著燈光下陳和平的背影,輕輕的搖了搖頭,關上了房門。


    昨晚有點睡不著,早上的太陽還沒有冒頭,江春生就起床了。


    一番洗漱後,他從箱子裏拿出一套黑色的春季休閑運動服套裝,穿上後又換上黑色運動鞋,就精神抖擻地直接下樓來到十字路口的一家早餐店,吃了一碗肉絲麵,另外還加了兩個茶葉蛋,太飽了。


    隨後,江春生來到了辦公室。


    他剛走進門廳,就發現走廊口北麵的第一個門是開的,裏麵還亮著燈。


    江春生走過去,見裏麵竟然坐著一個滿頭花發的老大爺,悠閑地抽著香煙。


    “小夥子,你幹什麽的?”老大爺站起來走到門口,爬滿皺紋的臉布滿警惕,一雙灼眼狼似地盯著一身黑色的江春生問。嚴厲的聲音比較低沉。


    “我來上班啊!”江春生道


    “上班?――我怎麽沒有見過你。”老大爺仍然毫不客氣道。


    “張大爺,他是我們同事小江,昨天剛來的。”


    江春生身後傳來熟悉而又動聽的聲音。是王雪燕!


    江春生迅速迴身,絕美少女立在眼前,依然是一身得體的深藍色職業裝束,令江春生如沐春風。


    “燕子!早!”江春生含笑問候道。


    王雪燕迴應了一個無聲的微笑,恰是一朵飄香的粉紅色百合花在臉上綻放。


    “哦?!――小夥子別見怪。”老大爺的冷臉立刻充滿了笑容。


    “沒關係!沒關係!”江春生又轉身看著張大爺笑容滿麵地連連道。


    王雪燕徑直走到了江春生麵前,淡淡的清香撲麵而至。


    “張大爺是我們的門衛――”王雪燕對江春生輕聲道。


    “――我先去宿舍放一下東西,迴頭找你說點事。”王雪燕繼續說著走上了樓梯。


    江春生這才注意到王雪燕手上還拎著個並不大的紅色紙袋,裏麵裝的大概率是衣物。


    “你也住上麵?”江春生好奇的問。


    “是啊~,我們女生住二樓。” 已經走到樓梯中間的王雪燕停頓了一下,含笑迴眸看了江春生一眼。搖晃著腦後漂亮的雙辮繼續上樓去了。


    真是迴眸一笑百媚生啊。江春生感慨的走進監事會辦公室,剛才他已經從樓頂上清脆的腳步聲中很容易得聽出王雪燕走進的是南麵第二間宿舍,也就是行政辦公室的上麵。


    江春生按了一下燈開關,頂上的兩根日光燈閃耀了幾下亮了。他又到窗邊把下麵的六個窗扇全部推開。讓室外清新的空氣飄進來。


    他看了一下表。剛過8點,距上班時間還有差不多半個小時。整個辦公室就來了他一個。先打掃一下衛生吧,四周看看沒有發現掃帚,


    隻看見茶水台下有個塑料桶。


    張大爺那裏應該有。於是江春生去找門衛張大爺,張大爺表現的十分熱情,隻是讓他用完掃帚撮箕就及時還迴去。因為張大爺說他隻負責守夜,到了大家的上班時間,就是他的下班時間,白天他還要迴家幹農活,東西都要收進去。難怪白天門是關的見不到人。


    江春生很快打掃完辦公室,把掃帚撮箕還給了張大爺。又提著塑料桶到走廊盡頭的衛生間去打水,竟然發現這個衛生間和三樓的不一樣,三樓是隻有男衛,這個更大一點,進去是一個公共空間,裏麵再分男女。在公共空間的角上,放著兩套掃帚和撮箕,還有拖把。


    江春生忽然覺得這張大爺還挺好的,他應該知道衛生間有打掃衛生的工具,但問他借他什麽都沒說就答應了,事雖然很小很小,但更能體現做人的格局啊!


    江春生在辦公室好一陣忙碌,剛剛收拾好坐下來,王雪燕就來了。


    “小江!――喲,打掃的這麽幹淨。” 王雪燕進門掃視了一圈監事會辦公室,明亮的大眼睛頓時更亮了。


    “哪裏!我也就隨便掃了掃。請坐請坐!”江春生眉開眼笑的邀請道。


    其實,他知道王雪燕一定會來他的辦公室,為了給她留下美好印象,他是刻意的認真搞了一遍衛生,包括門窗上的灰塵都擦拭過了。


    王雪燕大方地在江春生對麵的桌前坐下來,把一雙白嫩地纖纖玉手環抱在一起輕輕地放在桌上。


    “你都不知道,老田很少打掃辦公室;監事會是最髒的。――不對不對,是辦公室最髒。不好意思啊!” 王雪燕溫婉柔和而又如風鈴般的聲音似娟娟泉水感染得江春生忍不住笑出來聲。


    “我算聽明白了,不是幹淨,隻是反差太大。就好比一頭牛,滾了一身的臭泥巴,然後主人把牛帶到不臭的泥巴水裏洗,洗完了主人就會說:總算幹淨了,而其實牛身上還是一身泥巴水。”江春生笑道。


    “噗嗤~”王雪燕忍不住雙手捂住了自己的嘴巴,但銀鈴般的笑聲早已充斥在空氣中。


    江春生頓時陶醉在王雪燕的模樣和笑聲裏。一時竟然失神。


    “――不能說了不能說了,被老田知道了又要講我了。” 王雪燕好不容易忍住了眼笑眉飛。


    “你喝水吧!我幫你倒一杯。”江春生熱情的說道。


    “不用不用,我那邊有。” 王雪燕拒絕完接著道:“我找你是要給你說兩件事:


    一個是馬上就是五一勞動節了,還連著青年節,我準備出一期牆報,也就是宣傳欄,明天就會下個通知,要求各辦公室、各部門、各分店投稿。宣傳和謳歌改革開放的大好形勢,現代農民的新生活,我們基層社的新人新事新風貌。詩歌、散文、美術圖畫都可以,想請你和我一起審稿、組稿、出牆報。同時,也會要求各分店在各自所在地單獨出牆報,我們負責審稿,其它的他們自己完成。”


    王雪燕含笑看著江春生,她那如水葡萄般的雙眼皮大眼睛裏,少了柔美,多了韌勁和些許期待。


    “出牆報”,江春生倒是不陌生。他在上初中時就是班級的小班長,每學期都會出那麽幾期黑板報。想不到參加工作了還有這樣的活幹。倒也有趣。而更關鍵的是,王雪燕的出現,觸動了他的某根神經,喚醒的他對美好事物的追求,激發了他去認真做事多做事做好事的熱情,從昨天開始,在他心裏就產生了希望有機會和她一起做同一件事的念頭,這樣就會有更多地相處時間來深層次的認識她。眼下王雪燕主動邀請自己協助她一起去完成這麽一項工作,看起來似乎還挺有意義,關鍵這種和美少女結伴做事、可遇不可求的機會,他自然不會放過。


    “好啊!”江春生懷著興奮爽快的答應。


    “――不過,你是不是需要跟老田溝通一下。”江春生想到還沒有見麵的頂頭上司。


    江春生的周全考慮,讓王雪燕十分欣賞。


    “這個你放心吧,老田那裏我會和他溝通好。把你借調幾天,王主任已經同意了。” 王雪燕的眼睛裏柔美又多了起來。


    “――我們先說好了,我跟你打下手,你出智慧我出力,髒活累活看我的”江春生看著她那雙明淨清澈的美瞳表態道。


    “是嗎?這可是你說的,我可就把你當牛使喚了。” 王雪燕俏皮的看著陽光般燦爛的江春生道。


    “沒問題,隻要你別讓我滾臭水坑就行。”江春生附和道。


    “反正你一身黑,再怎麽滾也黑不到哪去了。” 王雪燕逗趣道。


    “是嗎?!”


    王雪燕看著江春生做出一本正經的樣子“噗嗤――”一聲又笑出聲來。這次她把手背輕貼在了丹唇玉齒之上。


    “――你們兩個在說什麽?!笑的這麽開心。”聲到人到,趙一鳳身著粉紅色春秋套裝已經站在了辦公桌邊,一雙杏目看看王雪燕,又看看江春生,眼睛難以掩飾的頓時一亮;又迴眼看著王雪燕,同時有意識地挺了挺胸部。


    “我們在談工作上的事。” 王雪燕臉上的笑容消失了。


    “談工作還笑的這麽開心?!”趙一鳳根本就不相信,江春生才來了一天,怎麽兩人的關係就走的這麽近了,她很奇怪。


    “談工作就不能笑了嗎?” 王雪燕並未生氣,但卻是並不客氣的反問,說話的同時還抬手順了一下因為剛才向左偏了一下頭而搭在了肩上的一條粗黑的發辮。


    看到王雪燕這樣的自然流暢的掠發動作,江春生心裏一熱:這個動作實在太美了。往往真正美的東西,都是在不經意和無意中閃現出來的,而刻意的表現就是做著。剛才的一瞬若能定格,定然是美不勝收。


    “你騙鬼還差不多。”趙一鳳說完,想起了來這的目的,於是轉身麵向有點發呆的江春生道:“小江,幫我一下忙好嗎?”


    趙一鳳的語氣一反剛才清冷地質疑,變得異常溫柔。


    “我~,什麽事啊?”江春生迴過神道。


    “下麵分店要的幾份材料,幫我印一下行嗎?”趙一鳳說道。


    “你自己不是可以印嗎,我跟小江還有事沒說完呢。” 王雪燕插言道。


    “反正小江現在沒有什麽事,我找他幫一下忙不可以嗎?!”趙一鳳根本就不相信王雪燕和江春生是真的有事。隻想把江春生趕緊叫走。


    王雪燕看著趙一鳳一副有點不依不饒的樣子,想到要和江春生說的第二件事,不方便有其他人在場,而這個小趙若真要是印材料,想必不會要多長時間,若是兩個人,隻會更快。她不想跟眼前這個固執的丫頭糾纏,於是問道“小趙:材料要印多長時間?”


    “半個多小時吧!”趙一鳳見王雪燕讓步,語氣柔和了許多。


    王雪燕伸手撥開另一隻手的衣袖口,看了一眼手表,對江春生道:“小江,我迴辦公室等你,幫她印完就來我辦公室。我還有更重要的事跟你說。”


    “好!”江春生愉快的迴答。


    王雪燕說完起身走到趙一鳳身後時,順手碰了一下她的手臂,輕聲道:“你可別把小江當牛使喚哦!”隨即給江春生送去了一個迷人的笑臉出門去了。


    “要你管――”趙一鳳扭頭衝門口甩出一句。


    走廊的腳步聲已漸行漸遠。


    “小江:你和燕子剛才在說什麽開心的事啊。”趙一鳳目不轉睛的看著一身運動裝帥氣爆棚的江春生問。


    “沒什麽。――走吧,幫你印材料去。”江春生搪塞了一句站起了身,等著趙一鳳走在前麵。


    “――那我們走吧!”趙一鳳雖然有些失望,但昨天剛剛認識江春生,彼此還沒有那麽熟。她沒再堅持,轉身帶著江春生迴到了打字室。


    “小江,你以前搞過油印沒有?”趙一鳳問道。


    “沒有。”江春生如實迴答。


    “那一會我來推油墨你負責翻紙。”趙一鳳說著從櫃子與窗子之間的空裏取出一個深灰色的圍裙掛在脖子上,係好腰繩,又從抽屜拿出一雙已沾染了些許油墨的黃色塑膠手套戴在手上。


    “你看我――像不像殺牛的。”趙一鳳舉起雙手旋轉了幾下。


    “不象。象洗豬大腸的。”江春生迴應道。


    趙一鳳凸起小嘴“哼――”了一聲,不再言語。她打開了油墨罐,小心翼翼的用刮刀挑出油墨塗在滾筒上。濃厚的油墨味迅速充斥了整個房間。


    趙一鳳把塗好油墨的滾筒放在一個黑乎乎的托盤上,開始認真不停地來迴推拉滾筒,目的是讓油墨走均勻。


    江春生靜靜的在一旁看著,忽然覺得女孩做打字員似乎挺不容易的,表麵看起來光鮮亮麗,並且還隻有出身好,政治可靠的人才能幹上這一職業。這趙一鳳,看她表現出的固執與任性,自然也應該是某一個幹部的子女,但幹起事來,倒也熟練和認真,並且十分投入。


    趙一鳳把油印機從桌子的中間移到了最左邊,她站在桌子的正麵,讓江春生站在側麵。油印機上麵已卡好了厚厚一遝a3白紙,她又讓江春生從抽屜拿出兩張有字的廢紙放在油印機的一遝白紙上,她將已卡好蠟紙的滾桶篩壓下來,把右手所持的滾筒在篩網上勻速的推了一下,抬起滾筒篩,廢紙上出現了粗黑的文字。推重了。他讓江春生拿掉上麵一張,然後重複來了一次,打開看看,字跡淡了很多。


    “好了!我們開始吧。――你負責操作滾筒篩和翻紙,我負責推滾筒印,一共有九張半蠟紙,每張蠟紙印二十份。”趙一鳳安排道。


    江春生被趙一鳳認真負責的態度所感染,全身心的投入到了印刷過程的配合中,甚至中間有好幾次兩人的頭都碰在了一塊,但兩人都十分默契般的心無旁騖,隻想著快點印完。


    ――終於印完了。


    江春生實實在在的體會到幹打字員的不易,而偏偏又是眾多女孩所追求的理想崗位,不是一般女孩能得到這個崗位的,沒有後台沒有背景想都別想。真是人前吸睛人後流汗啊!


    趙一鳳找了一塊幹淨的抹布遞給江春生,一邊讓他擦手上粘上的一點油墨,一邊由衷的說道:“小江!謝謝你幫我,今天是我最輕鬆的一次。――改天――改天我請你吃飯。”


    趙一鳳說到此,秀麗的雙眼已柔情似水。


    “不用不用。以後碰到材料多的時候,你可以隨時找我,隻要我有空就一定幫你的忙。”江春生真誠的說。


    “好!謝謝啦。”趙一鳳的開心勝過了感動。


    “那你先忙。我走了。”


    “嗯――”趙一鳳把江春生送到了門口,看著他朝走廊深處走去。


    江春生要去王雪燕的辦公室,王雪燕說還有更重要的事要找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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