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下班時,老田來了。他告訴江春生,李晨上午已辦理了出院,迴家休養去了。計劃隻能取消。


    晚上,江春生正躺在床上看書,門外傳來敲門聲“梆——梆梆!江春生!”


    是陳和平的聲音。


    “來啦!”江春生起身打開了門,門外居然還有李誌超。


    “請進請進!”江春生熱情邀請。


    “你們這裏比我那邊住的舒服多了。”李誌超在屋內掃視了一圈,一邊說著一邊走到窗前,看起了窗外的夜色。下麵的馬路、路燈、對麵的民房、小門店、一大片的衛生院一目了然。


    “哎!李誌超請坐!”江春生說著拿出今天早上剛從家裏帶來的玻璃杯,幫他們倒了兩杯開水分別遞給李誌超與陳和平。


    “我這裏沒有茶葉,白開水,將就一下。”江春生抱歉的笑道。


    “你這裏比黃新華那裏好多了,至少有杯子喝水。”李誌超在椅子上坐下來,把杯子放在桌上調侃道。


    “嘿嘿嘿,不瞞你說,我這杯子也是今天才有的。”江春生毫不隱瞞的說道。


    “這我可以證明,前兩天他這比黃新華那裏還窮。”陳和平摻和一句。他把凳子移到了窗戶邊坐下來,把茶杯放在了窗台上。


    “你們兩個得請我喝酒。”陳和平對李誌超和江春生道。


    “為什麽?”兩人異口同聲。


    “我現在成了你們兩個人的接頭人啦。像搞地下黨一樣,江春生要找你李誌超,先跑我那裏去找我;你李誌超要找江春生,也跑我那裏去找我。”陳和平笑道。


    “以後不會再找你了。”兩人再一次異口同聲。


    “你們這是過河拆橋。不行!必須要請我吃一頓。”陳和平不依不饒。


    “後天晚上到黃新華那裏陪你喝兩杯。”李誌超笑道。


    “那個是我和黃新華請的,喝了也不算。”陳和平道。


    “這樣吧,先記在這,找個合適的時間我來請。”江春生答應道。


    “不用你請,到時候我來。”李誌超見江春生答應,立刻表明了態度。


    陳和平的目的達到,衝江春生眨了兩下眼睛,滿意的笑了。


    李誌超喝了兩口水,看著坐在床邊的江春生道:“你還記得前天我跟你說的我姐夫事吧!”


    “嗯!”江春生點頭。


    “昨天上午我聯係了姐夫,他把情況都跟我說了。


    是這樣的:他們村裏在黃陽縣的山裏訂了十車木柴,要找車拉迴來。我姐夫說從山裏麵拖東西出來,路上會有很多卡點攔車檢查,弄不好一路下來要多花不少冤枉錢。他們村裏有一戶人,家裏有人在公路段下麵的五裏鋪道班幹養路工,他跟我姐夫提供了一個消息,說公路段的車經常進山拖木柴迴來燒火化瀝青,從來都是一路暢行沒人敢攔。所以我姐夫……”


    “噗——噗噗,江春生!”門口傳來的女聲打斷了李誌超的話語。


    是王雪豔的聲音。江春生一個激靈站起身就走到了門口。


    四目相對,江春生激動地說道:“燕子!請進請進。”


    江春生退迴來兩步側過身體給王雪燕讓開了路。


    “你這有客人嘛!——喲!小陳也在。”一身酒紅色連衣裙的王雪燕滿麵紅光大大方方的走進來,隨著她的行走,裙擺輕輕蕩起,優雅端莊。


    江春生看著另一種形象的王雪燕,感受著她帶來的一種全新的美麗與溫柔。


    “燕子你好!”陳和平站了起來,熱情的打招唿。


    李誌超見走進來一個優雅的絕色美少女,也站起身微微點了一下頭,算是打招唿。


    “你們坐你們坐!我就找江春生說一個事。”王雪燕說罷轉身麵向江春生接著道:“我們去外麵說吧!”


    “好!”江春生點點頭,繼而對李誌超和陳和平道:“你們先坐一會,喝喝水聊聊天,我去一下就來。”說完,他跟在王雪燕身後走出了房間。


    兩人來到了樓梯口的大廳。


    “王主任想跟你談談,讓我來找你。”王雪燕開門見山道,語氣平靜溫柔。


    “哦!什麽時候?”


    “本來是說今晚的,我看你現在有朋友在,好像在說什麽拖木柴的事吧!”


    “嗯!裏麵那個叫李誌超,是衛生院的,他在幫他姐夫找我聯係一件事。”江春生如實的說道。


    “我迴去就說沒有找到你,讓王主任改個時間吧!反正不是要緊的事,他也隻是找你隨便聊聊。”王雪燕把腦後的發辮順了一根到前麵拿在手上玩了起來。


    “哦!這樣不好吧!”江春生心有顧慮。


    “沒有關係!真的!”王雪燕安慰道。


    “真的沒有影響?”江春生心裏還是不踏實。


    王雪燕見江春生還是不放心,輕輕咬了一下嘴唇,語氣輕柔的說道:“這麽跟你說吧!反正你以後也會知道的,王主任是我的親二叔。”


    “——你現在放心了吧!”王雪燕的神色又透出一絲調皮。


    “我明白了!原來如此。”江春生十分意外,王雪燕經常提到的她二叔和王主任竟然是同一個人。


    “那我走了。你快迴去吧!”


    “讓他們等一下沒關係,我送送你吧!”江春生已經沒有了任何壓力。


    “嗯!”王雪燕也不矯情,露出了少女的羞澀,轉身走在了前麵。


    王雪燕今晚的一襲酒紅色連衣裙的裝束,不僅將女性的身形完美的勾勒出來,彰顯出飄逸曼妙的身姿,而且一改往日職業裝端莊幹練、清雅自信的氣質,多了少女的溫文爾雅,全身散發出更優雅的魅力。


    所謂女為心儀者容,王雪燕今晚應該是特意如此裝扮的,就是想讓江春生看見一個不一樣的她。


    江春生很想當麵打心裏讚美王雪燕幾句,但又覺得直接說不僅太冒昧,而且還庸俗。


    “你今天很特別!”江春生想到了適當的用詞。


    兩人已經走出了一樓的大廳。


    “是嗎?!——你覺得我是穿職業裝好,還是現在這樣的好!”王雪燕麵對著江春生輕聲道。聲音如春燕細語。


    “都好!”江春生毫不猶豫的迴答。


    王雪燕露出了滿意的笑容。


    “你騎車來了嗎?”江春生問


    “沒有!走過來的。”


    “我騎車送你一下吧!”


    “不用,你快上去吧。你朋友還在上麵等呢。我自己走迴去就行。”王雪燕提醒道。


    “你等我一下。”江春生說罷迴到大廳,掏出鑰匙打開了放在牆邊的自行車,看了在走廊口轉悠的張大爺一眼,推著自行車出了大門。


    “走吧!我送你!——有陳和平陪李誌超說一小會話沒有關係。”江春生已推著自行車走到了王雪豔的前麵,抬腿坐上了自行車座墊,腳尖點地停在原地。


    “快上來吧!晚上走夜路會不安全。”江春生堅持道。


    “那好吧!你把我送到政府大禮堂對麵的那個大門口就行了。”王雪燕不再堅持,盡管路程並不遠,但還是願意江春生送送的,於是,她一手扶著車座下麵,一手提著裙擺坐在了自行車後座上。


    “把裙子弄弄好,別讓攪進鋼絲裏麵去了。”江春生提醒道。


    “你好像很有經驗,是不是經常帶女孩子啊?”王雪燕半開玩笑半當真的道。


    “有一次帶我妹妹,不小心把她的裙子攪進去搞壞了。所以,就有了前車之鑒。”江春生道。


    “哦~。好了,可以走了!”王雪燕已經整理好了裙擺。


    江春生雙腳配合著用勁讓自行車平穩的滾動起來。


    夜幕低垂,道路兩旁的路燈像夜行人的守護者一樣,靜靜地立在路邊,把柔和的光線灑在柏油路上,為小鎮增添了一抹溫馨與寧靜。江春生騎著自行車,後座上帶著王雪燕,眼神中透露出堅定和自信,兩人都沒有說話,自行車車輪轉動的聲音在夜色中顯得格外清晰,伴隨著江春生輕鬆的騎行節奏,仿佛在訴說著屬於這個時代的青春故事。


    王雪燕安靜的坐在後座上,她腦後的長辮隨風飄動,與江春生的短發形成鮮明對比,散落在自行車一旁的裙擺,在氣流的作用下輕輕擺動。兩人的身影在路燈下,一會被拉長,一會被壓縮,這和諧的畫麵,在寧靜的夜色中充滿活力。這一刻,時間仿佛已經凝固,留下的是青春美好的記憶。


    很快就到了寬大的門廊口,江春生依然單腳點地的停住了自行車。


    王雪燕輕鬆的下來整理了一下裙擺道:“你快迴去吧!”


    “嗯!你快進去,我走了。”江春生騎上自行車,開始掉頭。


    “哎~江春生,你等一下。”王雪燕突然叫道。


    江春生停了下來,正要開口問有什麽事,王雪燕接著說道;“明天早上你不要到街上來吃早飯,我反正順路,幫你帶過去。”


    “不用,我還是自己出來吃吧。”


    “你不是說用打掃衛生換吃的嗎?就這麽定了。我走了!”王雪燕說完不容江春生拒絕的迴頭就朝裏麵走去,隻留下一個婀娜的背影。


    江春生看著消失在門廊裏的背影,呆立了片刻才騎上了自行車。


    迴到辦公樓,江春生在大廳放好自行車,三步並作兩步的“蹬蹬蹬”爬上樓,快步迴到房間。


    “對不起啊!多有怠慢多有怠慢。”江春生滿臉陪笑著拿起熱水瓶準備給他們兩人的茶杯加水,卻發現兩個杯子裏的水都基本是滿的。


    “你也太重色輕友了吧!要是等你來加水早把我們倆幹死了。”陳和平表情誇張的說道。


    “我已經做好了等你一個小時的準備,沒想到你二十分鍾就迴來了。——你這也太快了吧!”李誌超笑道。


    “——什麽太快了?”江春生沒有聽明白。


    “你說呢!”李誌超曖昧的反問,陳和平則在一旁曖昧的偷笑。


    江春生一下明白過來,苦笑了一下解釋道:“你們想到哪裏去了,燕子是來告訴我,王主任找我有事的。”


    “哎~,江春生老弟啊!你前兩天是小趙,今天又是燕子。兩個都是基層社的大美女,你這桃花運也走的太火了吧!要不把你的桃花運分一點給我。”陳和平道。


    “哎~,江春生啊!你好真別說,你們的這個燕子,我在衛生院就聽說了,說她是你們供銷社的社花,眼睛長在頭頂上,什麽男人都看不上。我還不以為然,今天一見,還真是養眼,不是一般的漂亮,豈止是社花,在這個鎮上,就沒有人能跟她比,聽說還是團支部書記對吧。——我發現她跟你的關係不一般嘢,而且她對你也不是一般的有好感。你可要好好把握,對這樣的美女都不奮起直追,我相信你要後悔一輩子。”李誌超侃侃而談。


    “哪有什麽不一般的,我們也就是同事關係而已。”江春生做出一副不以為然的姿態。


    “你也別不承認。剛才你沒有迴來前,我和陳和平就探討過了。


    這第一,你聽見她的聲音,就像兔子一樣‘颼’的一下就竄過去了。”


    “我怎麽感覺這話到了你的嘴裏就變難聽了。”江春生道。


    “難聽就對了!這叫忠言逆耳。陳和平對吧!”


    “——嘿嘿嘿”陳和平以笑聲迴應。


    “這第二,你聽好了:小江!——江春生!你聽出差別了嗎?”李誌超認真的演示。


    “不明白!”江春生知道平輩之間叫姓氏隻是基本禮貌,叫全名才是親切。但他裝起了糊塗。


    “你也別裝糊塗,我們可是聽得明明白白,燕子叫的是江春生,而不是小江。”


    “這並不能說明什麽。”江春生繼續不認同。


    “——這第三,我聽陳和平說,他來這裏一年多了,不管白天還是晚上,就是炎熱的夏天,都隻看到燕子穿職業裝,今天是第一次見她穿連衣裙,並且是非常有檔次的連衣裙,——我認為就是晚禮服。你不覺得她這是在為你用心的打扮自己嗎?”


    “……”江春生不知道該說什麽。


    “ 還有第四,燕子晚上居然一個人跑到這沒什麽人的宿舍來找你,先不管什麽事,這是對你的信任和好感已經爆棚的表現,對你完全不設防,就等著你去追她了。——哎!陳和平,我想起了一句古詩叫:任君來采擷,美人正相思。”


    “嗬嗬嗬嗬!好你個李誌超!高!”陳和平大笑起來。


    “什麽亂七八糟的,好詩被你篡改成了牛屎。別扯這些了,我們還是繼續說說正事吧!”江春生道。


    “哎!江春生,我們沒有別的意思,這樣的好女孩,對你又有了意思,千萬不要錯過了,趕快去追吧。需要兄弟們幫忙的,說一聲,兄弟們幫你快馬加鞭。追到手了我們也能養養眼,陳和平!對吧!”


    “我們就當望梅止渴啦。嗬嗬嗬嗬!”陳和平笑開了。


    “望梅止渴?虧你想的出來,好!哈哈哈哈!”李誌超大笑起來。


    “你們兩個也別亂扯了!”江春生被他倆一唱一和地整得無奈的笑笑,轉移話題道“我們還是說說你姐夫的事吧!”


    “——好吧!我們剛才說哪裏啦?”李誌超安靜下來。


    “說到你姐夫聽說公路段的車拉木柴沒人攔。”江春生提示道。


    “對對對!我姐夫就去公路段車隊,找了他們車隊的瞿隊長,跟他說想請公路段的車幫忙進山拉木柴,運費按照縣貨運公司的價格結算。那個瞿隊長很夾生,太不好說話,甚至我姐夫都說到了可以預先多付運費,拉完了再結算,他還是不同意,說車隊的車一律不對外。


    其實我姐夫在找瞿隊長之前,已經通過熟人找過了公路段的兩個司機,他們都說隻要瞿隊長同意,他們沒有問題,並且還告訴我姐夫,那條路他們經常跑,很熟悉,沿路的幾個檢查點也全都熟悉公路段的車,減個速按兩下喇叭就直接通過,聽得我姐夫心裏直發癢。


    現在他是下定了決心,要想盡辦法請到公路段的車。所以,想看看,你父親能不能出麵幫忙說說話。”李誌超說完,滿目期待的看著江春生。


    “原來是這事啊!”


    江春生想到了昨晚李大鵬、李大順兩兄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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