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宴結束後,雲層開始遮住了太陽,眼看就要下雨了。


    劉大人和唐大人及大部分賓客都事務繁忙,乘船迴零陵城了。


    而文人騷客們,很多都準備留宿萍島,因為,萍島的美景有兩大吸引人的地方,一是春漲,二是夜雨。


    看這天氣和雲層,下午或晚上指定有雨。


    下午,懷素和黃益依然在老地方垂釣。也許是即將要下雨的悶熱吧,釣了一個時辰才釣到一條一斤多的陽尖魚。


    懷素看著天空中厚重的雲層,奔騰翻滾,似洶湧的浪花,向自己所在的位置快速移動過來。估計很快就要下雨了。


    兩人拋下所有,快步跑向就近的東麵觀景閣樓。剛走進閣樓,雨頃灑而下,豆大的雨點打在地麵,濺起一串串水花,如同自然的交響樂在奏響。空氣中彌漫著濕潤的氣息,混合著土壤的清香,讓人心曠神怡。


    兩人爬上閣樓的頂層,看向江麵,密集的雨點砸向水麵,漾起一圈圈的水花,水花密集,猶如鍋中煮開的水,翻滾間互相推搡,湧起一片又一片的浪潮。


    目光轉向島上,樹葉在雨中閃爍著翠綠的光輝,仿佛在洗滌塵埃,變得更加生機勃勃。遠處的山巒,雲霧繚繞,如同仙境般飄渺。島上靠水邊的草坪裏,小草抬起了頭,盡情的享受這甘甜的雨水。


    夏天的雨說來就來,說走就走。不一會雨就停了,一抹絢爛的彩虹懸掛在天邊,與藍天白雲一道,倒映在河麵,變成了一幅色彩斑斕的彩虹畫,讓人流連忘返……


    一盞煙的功夫,懸掛在空中的彩虹就慢慢變淡,變淡…,而後消失的無影無蹤,而天空,變得更藍了,潔淨得無一絲雜質。


    兩人下得樓來,走向釣魚的位置,魚杆還插在柳樹根部的空隙間,木桶裏的陽尖魚冒頭擺尾,攪起一片水花。


    兩人扯起魚竿,換了魚餌,重新釣起了魚。剛甩下魚杆,不一會兒浮杆就動了起來,動了兩下,就沉入水中,懷素手起竿揚,一條陽尖就拉了上來,魚不大,約一斤左右的樣子。


    魚剛放入桶中,黃益也收獲了一條約一斤的鯽魚。


    還是雨後的魚好釣,黃昏時分,兩人已釣了二十多條魚,往酒樓送魚就送了兩趟。


    收了魚竿,準備迴酒樓吃晚飯了。此時,夕陽西下,湘江(瀟湘二水匯流後的河段稱湘江)河麵,波光林林,一葉漁舟,在江麵撒網;幾隻捕食的水鳥,不時掠過水麵,叼起湖麵透氣的魚兒;天空中,魚鱗雲一層層疊加,每一片都如同細小的波紋,它們在風中輕輕搖曳,配以這湖麵的漁舟和飛鳥,景如畫,畫似景,令人陶醉其中。


    吹著涼爽的河風,懷素和黃益帶著漁獲而歸。看這天空的魚鱗雲,不知什麽時間又會有雨,行走在這島上濕潤且清新的空氣中,唿吸也感覺舒暢許多。


    剛吃過晚飯,天空中就淅瀝瀝的下起了小雨,透過窗外看去,不遠處是一片芭蕉林。懷素倍感親切,雨兒“嘀噠嘀噠”的敲打在芭蕉葉上,微風吹過,葉搖雨落,仿佛是在合奏一首自然的樂曲一般。溫馨,浪漫,自然,和諧……


    芭蕉林的旁邊,是一片竹林,風吹竹枝,雨打竹葉,“嘩啦啦”響成一片,分不清到底是風聲,還是雨聲。


    煮茶聽濤,圍爐夜話。


    這樣的雨夜,與世隔離的小島,遠離俗世的喧囂。寧靜的心中,隻有雨滴滴落葉片的聲及江水拍打島岸的響!塵世中,你、我、島、雨及萬物皆乃過客,匆匆的旅程,找一處萍島這種人生驛站。停下來,聆聽內心的唿喚和獨白,或許是瀟湘夜雨的聲音,或許是內心深處的心雨!


    煮茶,茶香飄溢,聽雨,雨聲輕柔。輕啟盞茶,品味其中的淡雅與寧靜。靜聽雨落,與雨聲私語呢喃,此刻心境如詩,宛如置身於世外桃源。


    窗外,幾位青衫書生,撐著青色的油紙傘漫步雨中,向江麵指指點點,不知是看景還是作詩。


    遠處的觀景閣上,也有幾位文人裝扮的書生,手舞足蹈,談笑風生。一副指點江山,激越文字的作派,頗有大家之風範!


    江麵,點點滴滴的雨,激起一波又一波的水圈,蔓延開來,直至消散,又起,再蔓,還散……。如此反複,偶爾與卷起的浪花碰撞,散成串串水珠,複落於水中,宛若在水中嬉戲、歡唱。


    慢慢的,夜色更濃,雲層褪去,雨也漸漸停了。夜空中的星星顯現,一眨一眨的,猶如頑皮的孩童玩捉迷藏。


    樹林裏,雨雖停,但停留在葉間的水滴,不時隨風隨意飄落。猶如不經意間拔動的琴弦,短暫,但又清脆悅耳。


    草叢中,水珠凝聚,微風一吹,或掉落泥土中,潤物細無聲;或流向另一草葉上,在星光的映射下,泛出微弱的光。與藏在草叢中或低空飛舞的熒火蟲尾部發的光,交相輝映。即像同病相憐,也似互訴衷腸。


    茶爐上,茶湯沸騰,茶水托起一片片茶葉,衝向水麵,於邊上落下……


    懷素與黃益收迴看向遠處的目光,衝茶入杯。濃鬱的茶香,隨水汽擴散開來,溢入鼻中,沁人心脾。


    如此美妙的夜景,兩位蟄友,飲茶暢聊,描述著往後歲月……。


    不經意間,懷素瞥了一眼窗外,看見湖麵上一條大魚自水中躍出,複落於水中,濺起一串水花。


    突然,心生出一種“海闊憑魚躍,天高任鳥飛”的豪情壯誌來。待今年秋收後,準備遊名山大川,交英雄豪傑,探奇聞異事,學未知知識,拜天下名師。以“苦其心誌,勞其筋骨,餓其體膚,空乏其身,行拂亂其所為,所以動心忍性,曾益其所不能。”


    懷素把心中所想跟黃益交流一番後。黃益也覺得趁現在青春年少,出去遊曆一番,可以開闊眼界,提高格局,增長視野,拓寬胸襟,乃至提升抱負。


    於是,這個夏日的雨夜,湘江上那條魚的一“躍”,堅定了兩個少年遊曆的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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