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清把抄的雞蛋鏟在碗裏,瞥了他一眼:「你娘是心疼兒子罷了,這做飯還分老爺們跟老娘們不成,再說做飯怎麽沒就沒出息了,從古至今那些遠近馳名的廚子可大都是男人,皇宮裏的禦廚也都是男的,照你說他們也沒出息嘍。」


    宋五撓撓頭:「可,可這天下能有幾個當禦廚的,家下做飯的還不都是婆娘,沒聽說誰家是男人做飯的。」


    潘清:「誰說沒有,我大師兄的廚藝給我娘都好,我倒覺得男人若是善廚藝才更有魅力。」


    宋五:「啥,啥叫魅什麽來著?」


    潘清失笑:「就是男人擅廚藝會更招女人喜歡,飯好了,勞煩宋大哥把桌子搬到院子裏來吧,院子裏涼快些。」


    宋五應著去了。


    潘清做的是麵條,簡單清爽,打個雞蛋鹵,後院她娘種的一架豆角,剛結了第一茬兒,掐了切成細絲用水焯了拌麵最好。


    潘清知道宋五食量大,尋了個陶盆來給他裝了大半盆麵條,澆上鹵子,放了半碗豆角絲,又塞給他一頭蒜方道:「家常飯,宋大哥別嫌棄。」


    宋五都不知道該說什麽了,隻能西裏唿嚕的吃麵了,不一會兒半盆麵條就下了肚,抹了抹嘴:「那個,頭兒您這灶台上的手藝比俺家裏那個拙婆娘都強。」


    潘清笑眯眯的問他:「吃飽了不?」


    宋五忙點頭:「飽了,飽了。」


    潘清:「吃飽了,就家去吧,天黑了嫂子不定怎麽惦記呢,走,我送你。」


    潘清把宋五送到胡同口站下,宋五很有些躊躇:「頭兒,俺是真幹不了捕頭。」


    潘清:「宋大哥覺著之前的李捕頭如何?」


    宋五啐了一口:「李得成最不是個東西,在東安縣當捕頭的時候,可沒敢過什麽好事兒,還總克扣兄弟們的辛苦錢,三天兩頭兒的找兄弟們借錢,若不借他過後一準兒倒黴,借了就甭想要迴來,這老家夥屬母狗的隻進不出。」


    說完才意識到這話有些粗魯,忙道:「那個,頭兒,宋五說話不防頭,您就當沒聽見成不。」


    潘清:「宋大哥,潘清如今已不是東安縣的捕頭了,宋大哥也不用再稱唿我頭兒,若不嫌棄就喚我一聲潘兄弟好了。」


    宋五忙喊了一聲:「潘兄弟。」


    潘清應了一聲:「能跟兄弟們在東安縣待這一年,也是潘清的造化,雖說潘清辭了差事,卻仍在東安縣住,若你們閑的時候,還可一起吃酒,吃醉了比劃比劃拳腳,還是好兄弟,以後宋大哥碰上什麽為難事兒,若不嫌潘清孤陋的話,隻潘清能幫上忙,必不會推脫。」


    潘清這句話正說到宋五心裏,宋五雖憨厚卻並不傻,心知頭既辭了差事,便沒有再迴衙門的道理,再有周縣令也說了頭兒是要苦讀詩書考取功名,到底這才是光宗耀祖的正道兒,所以他尋了這個借口來潘家,就是想往後遇上疑難案子能得頭兒幫著自己些。


    隻是他笨嘴拙舌麵子還矮,說了半天說不到正題上,還是潘清主動提了出來,才算放了心,卻又覺著自己貌似有些不厚道,撓撓頭:「那個,頭兒怎麽知道俺來幹啥的?」


    潘清笑了:「宋大哥不知道嗎,你想說的話都寫在臉上了,我自然一看就知道的。」


    宋五下意識摸了摸自己的臉:「都寫在臉上了?」


    潘清催他:「趁著天還有些亮,宋大哥快家去吧,一會兒天黑透了,瞧不見道兒,掉到溝裏就麻煩了。」宋五這才去了。


    潘清在槐樹下的大青石上坐了下來,望著宋五的背影漸漸消失在夜色中,宋五或許不是當捕頭的料,但他有一顆正心,從冀州府迴來之後,潘清越發覺得做一個捕快能力或許是次要的,最要緊的還是一顆為老百姓平冤的公正之心,能力可以鍛煉可以學習,經驗到了,自然能力也就提升了,可若是失了公正之心,就從根兒上爛了,越有能力越會為禍一方,那些羅織的冤案,就是這麽來的。


    潘清正在出神,忽聽馬蹄聲傳來,迴神看過去,就見兩匹高頭大馬由遠及近,踏破了夜色,轉瞬便到了跟前,待看清馬上人之後,潘清眼睛一亮,驚喜的衝了過去:「大師兄怎麽來了?」


    潘少傑翻身下馬,笑看著她:「我三催三請的讓你去京城,你信裏頭應的倒痛快,卻隻不見你的人,我這一心急就自己跑來接你了,這次看你還尋什麽借口。」


    潘清笑了起來:「我正想著去京城尋師兄見識見識呢,師兄就來了,一會兒家去跟爹娘稟過,明兒一早就動身,走,先家去再說,爹娘可是天天念叨,見了師兄不定多歡喜呢。」


    潘永山叫雲娘置辦了酒菜,自己拉著少傑問他在刑部的差事,知道並未把仵作的手藝丟下,心裏格外歡喜,潘清出來幫忙,雲娘往屋裏瞥了一眼道:「瞧你爹高興的,自打進了門瞧見少傑,那張嘴都沒合上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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