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時分,夜幕如同一塊巨大的黑色綢緞,緩緩地在天邊鋪展開來,將整個世界籠罩其中。營地中央的篝火卻依舊熊熊燃燒著,那跳躍的火苗似是不知疲倦的舞者,歡快地舞動身姿,驅散著四周的黑暗與寒意。妮雅坐在篝火旁,雙手緊緊捧著一碗熱氣騰騰的肉湯,那氤氳的熱氣嫋嫋升騰,模糊了她的小臉。她時不時地輕輕吹上一口氣,而後迫不及待地將肉湯送入口中,每一口下去,暖意便從舌尖迅速蔓延至全身。在享受美味的同時,妮雅還不忘用眼神示意坐在不遠處的森?赫爾金,那靈動的大眼睛仿佛在急切地說:快呀,把咱們白天商量好的夢想告訴叔叔。


    森?赫爾金此刻正緊張地絞著手指,指關節都因用力而微微泛白。他偷偷抬眼瞧了瞧正在篝火另一側細心烤肉的古恩?光殤,隻見那大漢專注的神情猶如一位正在雕琢傳世藝術品的工匠,手中的烤肉在火苗的舔舐下滋滋作響,油脂滴落,濺起一朵朵小小的火花。森?赫爾金深吸一口氣,像是要給自己鼓足莫大的勇氣,終於,他清了清嗓子,對著古恩?光殤說道:“那個…… 我想明白了,我知道我的夢想是什麽了。” 剛一開口,他便察覺到自己的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那是緊張與期待交織的產物。


    古恩?光殤手中的動作微微一頓,烤肉的鐵簽在他手中短暫地靜止了一下,隨即他像是並未聽到什麽特別的事情一般,極其自然地轉過身來,深邃的眼眸靜靜地凝視著森?赫爾金,沒有言語,隻是那目光仿佛有一種無形的力量,等待著他繼續說下去。


    森?赫爾金隻覺得那目光好似直直地看進了自己心底,讓他愈發緊張。他吞咽了一口唾沫,硬著頭皮說道:“我的夢想就是成為妮雅的守護騎士。” 話音剛落,整個世界仿佛瞬間安靜了下來,周圍的一切喧囂都消失不見,唯有他自己那劇烈的心跳聲,一下又一下,在胸腔中擂鼓般地迴響著,清晰可聞。


    “哦?” 古恩?光殤微微挑起眉毛,語氣平淡地問道,“那你知道什麽是守護騎士麽?”


    森?赫爾金顯然沒想到古恩?光殤會緊接著拋出這麽一個問題,他愣了一下,大腦飛速運轉,結結巴巴地迴答道:“就是…… 應該是不讓妮雅受別人欺負。” 說這句話的時候,他下意識地看向妮雅,眼神中透著一絲堅定,仿佛在向她承諾。


    古恩?光殤靜靜地注視著森?赫爾金,臉上的神情沒有絲毫波動,他緩緩開口說道:“守護騎士可不是那麽好當的,這一路會很辛苦。隨時有可能遭遇像你那天所經曆那般的拷打,可即便疼入骨髓,也不能吐露一個字,並且,還要平靜地麵對死亡,將生死置之度外,你能做到嗎?” 他的聲音低沉而又富有穿透力,每一個字都如同重錘,狠狠地砸在森?赫爾金的心間。


    森?赫爾金的臉色瞬間變得黯淡無光,他垂下頭,目光死死地盯著腳下的土地,心中泛起一陣苦澀。他怎會不知道古恩?光殤想說什麽,這些日子以來,每當夜深人靜,躺在床上準備入眠之時,那天所遭受的屈辱與恐懼便如同鬼魅一般,悄然爬上心頭。他清楚地記得自己在痛苦與恐懼之下,是多麽的懦弱,多麽輕易地就出賣了自己的尊嚴。他常常在心底問自己:森?赫爾金啊!森?赫爾金,經曆了那樣的風雨,你到底還配不配擁有夢想?你又該如何去麵對未來的艱難險阻?如今,在古恩?光殤麵前,這些自我懷疑更是如洶湧的潮水,將他徹底淹沒。


    許久,古恩?光殤都沒有再開口說一句話,隻是靜靜地看著低頭不語的森?赫爾金。妮雅也乖巧地坐在一旁,小手緊緊地攥著衣角,大氣都不敢出,她似乎也感受到了此刻氣氛的凝重。


    “你知道為什麽我要問你關於夢想的問題?” 古恩?光殤打破了沉默,目光望向遠方那無盡的黑暗,聲音中透著一絲淡淡的感慨,“因為對於一個男人來說,隻有懷揣著夢想,才能從根本上改變他的懦弱和膽小。夢想就像是一束光,能照亮他前行的道路,給予他直麵一切的勇氣。”


    森?赫爾金聽到古恩?光殤的這番話語,緩緩地抬起頭來,眼中閃過一絲迷茫,又似乎夾雜著一絲若有若無的希望之光。他就像在黑暗中迷失許久的旅人,突然看到了遠處的一點星火。


    “當然,最重要的一點是要不懈地堅持夢想,隻有心懷夢想,才能無所畏懼。那麽你現在還確定你的夢想就是守護妮雅麽?” 古恩?光殤再次鄭重其事地問道,他的目光緊緊鎖住森?赫爾金,仿佛要將他看穿。妮雅也跟著轉過頭來,大眼睛裏滿是期待,一眨不眨地盯著森?赫爾金,那眼神仿佛在說:你一定要答應呀!快答應啊!


    森?赫爾金見古恩?光殤如此慎重,心中不禁躊躇起來。在他心中,古恩?光殤自始至終都是妮雅心中頂天立地的英雄,少言寡語卻舉手投足間盡顯威嚴,那種深沉的氣質讓森?赫爾金從一開始踏上旅途便對他心懷畏懼。尤其是古恩?光殤對待妮雅的所有要求,無一不是竭盡全力去滿足,那寵溺的模樣與森?赫爾金自幼遭受繼父不斷打罵的悲慘境遇形成了極其鮮明的對比。也正因如此,森?赫爾金內心深處的自卑如同野草一般瘋狂生長,而那份久違的小孩的自尊卻也在心底倔強地作祟,他是多麽渴望能得到古恩?光殤的認可啊,哪怕隻是一個讚許的眼神。在這複雜情緒的交織下,森?赫爾金腦袋一熱,幾乎是脫口而出:“我很確定。” 那語氣中帶著一絲不容置疑的堅決,仿佛是在向自己宣戰,又像是在向古恩?光殤和妮雅立下最莊重的誓言。


    冥冥之中,就在森?赫爾金這句話落下的瞬間,仿佛有一股神秘而強大的力量自天地間湧起,似是迴應著他的決心。那原本熊熊燃燒的篝火,火苗猛地躥高了幾分,發出 “劈裏啪啦” 一陣爆響,火星四濺,照亮了周圍更大的一片區域;周圍的風聲也似乎戛然而止,繼而轉為一種輕柔的唿嘯,仿若在低吟著古老的祝福歌謠;就連頭頂的夜空,繁星閃爍的頻率都像是加快了些許,璀璨奪目,仿若在為森?赫爾金的抉擇而歡唿雀躍。


    “哦,那就趕快填飽肚子,等會我們先溫習下前麵我給你講的一些關於力量的感悟。” 古恩?光殤神色一如既往地平靜,語調裏聽不出絲毫的波瀾,仿佛這世間的一切都難以觸動他那顆堅毅如磐石的心。


    自那日起,古恩?光殤對森?赫爾金的指導愈發頻繁起來。他像是一位不知疲倦的工匠,精心雕琢著手中的璞玉,閑暇時,便拿起刀具,為森?赫爾金削製了一把與他身量相仿的寬木劍。那木劍在他的巧手下逐漸成型,紋理清晰,質感厚重。此後,森?赫爾金每日都如古恩?光殤那般,背負著這把木劍,一招一式地揮舞練習。起初,那木劍在他手中顯得極為笨拙,每一次揮動都像是在與他作對,累得他氣喘籲籲,大汗淋漓,著實吃了不少苦頭。但森?赫爾金骨子裏那股不服輸的勁頭,在汗水的澆灌下愈發茁壯,促使他咬牙堅持。


    而每當森?赫爾金累得雙臂似灌了鉛一般,再也抬不起胳膊時,古恩?光殤總會在一旁席地而坐,將那些凝練著他半生感悟的力量之道,緩緩道來。不僅如此,他還仿若一位神秘的吟遊詩人,把大陸上那些鮮為人知的秘聞軼事,編織成一個個引人入勝的故事,講給森?赫爾金聽。從古老王國的興衰榮辱,到神秘種族的奇異風俗;從英雄豪傑的傳奇冒險,到之間的驚天爭鬥,無一不讓這兩個孩子聽得如癡如醉,眼中閃爍著好奇與向往的光芒,總是迫不及待地問這問那,恨不能立刻知曉這奇幻世界的每一處奧秘。


    日子仿若潺潺溪流,悄然無聲地緩緩流逝,轉眼之間,又過去了兩個多月。這一路,他們三人如同逐風的行者,依舊馬不停蹄地向著北方前行,沿途穿過了一個又一個或繁華熱鬧、或寧靜質樸的鎮子。兩個孩子心中雖滿是疑惑,卻從未開口詢問古恩?光殤此行的目的地究竟在何方。或許是出於對他的信任,又或許是被這一路的新奇所吸引,隻顧沉浸在旅途的當下。此時,春天早已帶著蓬勃的生機,將綠意播撒至大地的每一個角落,動物們也紛紛從沉睡中蘇醒,歡快地在草叢間、樹林裏撒歡嬉戲,處處洋溢著生命的活力。


    雨季仿若一位不速之客,說來就來。這日,天空仿若被一層細密的珠簾所籠罩,綿綿細雨簌簌而落,雨滴在空中相互碰撞,濺起絲絲雨霧,仿若一層薄紗,輕柔地籠罩著大地,將那滿目的翠綠暈染得如夢如幻。平原之上,隨處可見積水而成的水窪,宛如一麵麵破碎的鏡子,倒映著陰沉的天空。雨霧彌漫的樹林裏,樹木仿若親密無間的夥伴,一撮一撮地相互靠攏,枝葉交錯,鬱鬱蔥蔥,盡顯生機盎然之態。森?赫爾金抬眼望去,心中知曉,他們已然穿越了西北方那強盛一時的雷爾斯帝國的地界,踏入了一片荒蕪人煙的極北之地 —— 蠻荒之境。若是此刻身處中部的赫爾冥帝國,想必早已是烈日高懸、酷熱難耐的炎熱仲夏了。


    “上次給你們說過,偉大的創世神心懷宏偉藍圖,欲要遠離三界,去開辟一個全新的世界,故而召集各個主神前來,讓他們從諸多神賜之力中做出抉擇。” 為了驅散兩個小家夥心頭可能泛起的萎靡不振之氣,古恩?光殤一邊穩步前行,一邊用他那低沉而富有磁性的嗓音,講述著古老的傳說,“那時,墮落天使路西法尚為天使長,位高權重,他心懷鬼胎,極力蠱惑第一個上前選擇的光明父神選取力量神力,企圖以此來掌控局勢。然而,光明神目光深邃,不為所動,毅然選擇了信仰神力。緊接著,黑暗主神薩麥爾毫不猶豫地將力量神力收入囊中。”


    走在前方的古恩?光殤,仿若被記憶的絲線牽絆,腳步戛然而止,頓了頓後,神色凝重,繼續低沉地說道:“路西法見自己的謀劃落空,一怒之下,竟悖逆了生養他的父神,為了追逐那更為強大的力量,決然投靠了黑暗主神薩麥爾,從此踏上了一條與光明背道而馳的不歸路。” 言罷,他靜靜地佇立在原地,目光穿透雨霧,仿若望向無盡的遠方,似是陷入了對這古老傳說背後深意的沉思,久久不再言語。


    “路西法這般行事,究竟值得麽?” 森?赫爾金忍不住開口問道,這段時日聽聞的諸多故事,仿若為他打開了一扇通往新世界的大門,讓他對這廣袤大陸上的秘聞、之間的糾葛有了些許了解,內心滿是震撼與思索。跟在後麵的妮雅,見古恩?光殤停下,也乖巧地止住腳步,仰起小臉,眼神中同樣透著好奇。


    “值得麽?” 古恩?光殤仿若從悠遠的思緒中迴過神來,微微搖了搖頭,輕聲喃喃道,“這世間的許多事,又豈是輕易便能判別清楚的呢?” 他的話語仿若被雨霧裹挾,帶著一絲淡淡的悵惘,飄散在空氣中。


    兩個孩子見古恩?光殤今日的神情有些反常,平日裏的沉穩堅毅仿若被一層淡淡的哀愁所籠罩,不禁也安靜下來,學著他的模樣,努力望穿那層層雨霧,試圖探尋究竟是什麽觸動了這位強者的內心。然而,雨霧仿若一道天然的屏障,將他們的視線牢牢阻擋,眼前唯有一片朦朧。


    許久之後,仿若從那無盡的雨霧深處,緩緩浮現出一個踉蹌而行的人影。那人影仿若風中殘燭,身形單薄,在泥濘中艱難地跋涉前行,每一步都顯得極為吃力,還伴隨著鐵鏈嘩啦啦的刺耳響聲。


    隨著人影逐漸清晰,妮雅不禁瞪大了雙眼,下意識地抬手捂住了自己小巧的嘴巴,眼中滿是驚愕之色。隻見那人竟是一位幹瘦如柴的老者,須發皆白,仿若被歲月的霜雪染就。他赤著雙腳,在冰冷刺骨、滿是泥濘的道路上蹣跚而行,全身上下那明晃晃的鐵鏈與他身上破舊不堪、打著補丁的粗布爛衣服形成了極為鮮明的對比,仿若在訴說著一段不為人知的苦難過往。而他背後,竟背著一個足有古恩?光殤般高大的銀白色巨大鐵十字架,雨水順著十字架的紋路潺潺而下,匯聚成串,仿若串串淚珠,不停地滴落。那沉重的十字架,看著便仿若一座大山,隨時都可能將這孱弱的老者徹底壓倒,可他卻仿若渾然不覺,就那般一步一踉蹌地從古恩?光殤三人麵前緩緩走過,目光空洞,仿若根本沒有看見他們投來的矚目目光,而後又緩緩消失在茫茫雨霧之中。


    “叔叔,那爺爺是犯人嗎?” 妮雅終究還是按捺不住心中的好奇,小手拽了拽古恩?光殤的鬥篷,輕聲問道,聲音裏透著一絲緊張與憐憫。


    “不是,他在贖罪。” 古恩?光殤緩緩抬手,將鬥篷從頭上脫下,任由雨水迅速打濕他堅毅的臉龐,目光中透著一絲沉痛,“他在替自己的孩子贖罪。”


    “森?赫爾金,記得你的承諾,你要好好看護著妮雅,在這裏等我,我去去就迴來。” 古恩?光殤神色從未有過的鄭重,他緊緊盯著森?赫爾金的雙眼,一字一頓地說道,那目光仿若有千鈞之重,直到森?赫爾金木然地點了點頭,他才又滿含深情地看了一眼妮雅,而後毅然轉身,順著那老人消失的方向快步走去。


    古恩?光殤腳步匆匆,沒走多遠,便瞧見那老人就在前方不遠處。他趕忙放慢了腳步,就那樣靜靜地隔著二十幾步的距離,跟隨著老人的步伐。老人仿若有所察覺,也停住了腳步,仿若被釘在了原地,不再前行。


    半晌,古恩?光殤仿若內心在做著激烈的掙紮,終於,他忍不住輕聲唿喚道:“父親!” 這一聲唿喚,仿若穿越了時空的阻隔,飽含著多年的思念、愧疚與忐忑。


    那前方的老者仿若被一道電流擊中,渾身一顫,緩緩將背上那沉重無比的十字架立到身後,轉過身來。他的目光仿若兩把銳利的鉤子,細細地打量著古恩?光殤,那眼神裏有驚愕、有痛心、有難以置信,許久之後,他仿若不堪重負,緩緩閉上眼睛,臉上的肌肉微微抽搐,像是在苦澀地迴味著什麽不堪迴首的過往。緊接著,他又猛地睜開眼睛,眼中仿若有怒火燃燒,大聲喝道:“古恩?光殤,你還知道我是你的父親!你可知道,你犯下的罪孽,萬死莫贖,你背棄了自己堅守多年的信仰,你讓信仰蒙羞!”


    古恩?光殤望著眼前這位既是養父,亦是心中敬畏如神的老者,千言萬語仿若瞬間哽在了喉嚨,一時之間竟不知該從何說起。他隻能又低下頭,仿若一個犯錯的孩子,低聲喊道:“父親,我知道您會在這裏等我,為我贖罪。三十五年前,這裏便是我和阿爾法初次遇見您的地方。十年前,為了從那暗無天日的地獄中將妮雅救迴,我不惜舍棄一切,離開聖殿,如今,我終於完成了阿爾法的遺願,我願意接受您的審判,無論結果如何。” 這位老者,正是古恩?光殤與阿爾法共同的養父 —— 知央?聖審神父,前任光明聖教的大主教,曾掌管著令人敬畏的宗教審判所。他背後背負的那十字架,與教皇手中象征無上權威的聖書,以及古恩?光殤身後那把赫赫有名的聖十字大劍,並稱為光明聖教三大神器,傳說乃是光明之神當年化身世間,拯救蒼生時所遺留的神聖之物。


    老人的眼眶早已濕潤,嘴唇顫抖著,帶著決然之色說道:“古恩?光殤,今日,我便以前任光明聖教宗教審判所大主教的身份審判你。”


    古恩?光殤仿若一尊雕塑,靜靜地佇立在雨中,任由雨滴順著他的臉龐滑落,滴入腳下的泥濘之中。他沉默不語,緩緩單膝跪下,仿若已將生死置之度外。或許在他心中,此刻這般結局,便是自己最好的歸宿。他深知,自己一旦離去,父親定會看顧這兩個孩子,而自己背負多年的使命,也終將畫上句號。


    “古恩?光殤,十年前你便已躋身超階強者之列,今日,就讓我看看你是如何手持光明神器,與光明聖教徹底決裂的。” 老者強忍著心中的淒涼,雙手緩緩抬起,口中念念有詞,身體仿若被一股無形的力量托起,慢慢從地上飄起。而古恩?光殤仿若磐石般紋絲不動,隻是靜靜地低垂著頭,仿若在等待著命運的裁決。緊接著,老者開始虔誠地禱告起來:“光明之神在上,請賜予我無盡的力量,將您的無恥背叛者,從這世間徹底淨化,還世間一片清明。”


    隨著他那虔誠至極的祈禱聲,原本鉛雲密布的天空仿若被一隻無形的大手撕裂,一道巨大的裂縫豁然顯現,無盡的光芒仿若天河倒灌,從雲中洶湧射出,而後精準地聚集到那高懸於老者上空的十字架上。在那刺目的光芒之中,隱隱仿若有聖潔的天使舒展著翅膀翩翩起舞,悠揚空靈的聖音仿若從那遙遠的天際傳來,仿若天籟,令人心醉神迷,又仿若感受到了光明之神那威嚴的注視。


    古恩?光殤仿若已與這世界隔絕,隻是靜靜地低頭,等待著自己最終的命運。


    忽然,一道耀眼得仿若能穿透靈魂的光束從十字架上直射而下,將古恩?光殤整個人籠罩其中。光束仿若被注入了生命,越來越明亮,直至讓人無法直視。老者仿若不忍目睹這一切,緩緩閉上了眼睛,渾濁的眼淚仿若決堤的洪水,慢慢從眼角溢出,順著他那布滿皺紋的臉頰淌下。


    轟然一聲巨響,仿若天地初開時的那一聲轟鳴,整個天地仿若被無盡的光明所填滿。片刻之後,光芒漸漸散去,天空仿若被洗刷過一般,變得湛藍如寶石,溫暖的陽光仿若金色的紗幔,輕柔地灑向大地。老者仿若從一場漫長的夢境中蘇醒,緩緩降到地上,此時的他,一襲潔白如雪的長袍,胸前掛著一個銀亮奪目、仿若星辰般的十字架,整個人仿若被神聖之光環繞,散發著一種不容褻瀆的威嚴。


    “怎麽,你還信仰?” 老者仿若見鬼了一般,瞪大了眼睛,死死地盯著跪在那裏的古恩?光殤,臉上的表情仿若凝固,悲怒與一絲難以言喻的驚喜仿若兩條蛟龍,在他心中瘋狂攪動,“這…… 這怎麽可能?你在魔界沉淪十年,身心皆被黑暗侵蝕,怎麽可能還保有信仰?”


    在這世間,天堂仿若純淨的聖地,容不得一絲黑暗,惡魔若想踏入,除非跳入淨身池,洗淨周身罪孽,方可化為天使;而地獄仿若無盡的深淵,天使若不慎墜落,唯有進入惡魔譚,曆經磨難,方能存活。


    同樣,懷有光明信仰的聖騎士,一旦涉足魔界,便如同飛蛾撲火,絕無生還之理,這是創世神定下的鐵律,哪怕是已然成神的墮落天使,若投靠黑暗魔神,也得乖乖進入惡魔譚,接受懲罰。


    古恩?光殤仿若如夢初醒,緩緩抬起頭來,眼中同樣透著驚愕之色,仿若在審視一個陌生的自己。他猛地瞪大雙眼,仿若一道靈光閃過,想通了一切,大聲說道:“父親,我現在還有信仰,隻是我的信仰早已不再是那虛無縹緲的教條,而是化作了一個堅定的信念 —— 守護妮雅,守護阿爾法和愛麗絲的孩子。”


    白袍老者仿若被一道閃電擊中,瞬間呆立在原地,久久不語。當年的那場驚天變故,他是極少數知曉內情的人。


    十年前,阿爾法為了追尋突破魔導師的力量,毅然遠離藍月峽穀,踏上了一條充滿未知與危險的征程。彼時,教皇突然接到神諭,神色凝重,下令將已懷有身孕的阿爾法的妻子愛麗絲押解到教廷。隻因愛麗絲腹中的孩子,被光明神親自定為聖教聖女,肩負著神秘而重大的使命。教廷不顧守護者聯盟的強烈抗議,嚴令與阿爾法從小一起長大,情同手足的大騎士古恩?光殤執行這項艱巨的任務。


    誰能料到,阿爾法尚未趕到教廷要人,一場突如其來的災難便從天而降 —— 墮落天使仿若黑暗的潮水,洶湧降臨。更令人措手不及的是,少數隱匿在暗處的黑暗公會聖階高手,仿若暗夜中的幽靈,早已悄然潛入聖教山,趁著墮落天使發難之際,悍然攻入教廷,搶走了愛麗絲。


    阿爾法得知消息後,心急如焚,不顧一切地趕迴救援,卻在那場慘烈的混戰中,力戰而死。正是白袍老者,帶領著審判所的蒙麵修士和蒙麵聖騎士,一路緊追不舍,直至落日山脈。然而,命運仿若故意捉弄世人,落日大火山仿若一頭被激怒的巨獸,突然噴發,萬魔齊出,天地仿若陷入了無盡的混沌。混戰之中,愛麗絲不幸被卷入惡魔之門,生死未卜。


    半日後,阿爾法已同墮落天使的分身同歸於盡,而抽出身大騎士古恩?光殤聽聞阿爾法的愛人愛麗絲的噩耗,仿若發瘋一般,毅然決然地緊隨其後,也一頭紮進了落日大火山中的惡魔之門。多日後,白袍老者心灰意冷,多次拒絕就任新教皇一職,決然辭去大主教的高位,來到這北方之北的蠻荒之地也是收養古恩?光殤與阿爾法的地方,開始了漫長而艱苦的苦修傳教生涯,試圖在苦難中尋求心靈的慰藉,探尋命運的真諦。


    “父親,當年是我對不起阿爾法,是我親手將愛麗絲帶到了教廷,才引發了這一係列的悲劇。我曾答應過阿爾法,要照顧她們母子,可如今,愛麗絲早已死於難產,靈魂未得安息,未能進入天堂,而是化作了虛無,消散在這天地之間。” 古恩?光殤依舊跪在那裏,仿若一座凝固的哀傷雕像,聲音顫抖,既像是在痛苦地懺悔,又像是在悲憤地控訴這殘酷的命運。


    老者聽著那仿若從靈魂深處擠出的痛苦聲音,心中仿若被千萬根針紮刺,想要以神的名義說幾句安慰的話,卻仿若被一股無形的力量哽住了喉嚨,怎麽也說不出口。想起往昔的種種,兄弟間的情誼、養子們的命運,仿若一場噩夢,在他心中反複糾纏,那心中的甘苦之味,仿若被打翻的五味瓶,愈發渾濁難辨。


    兩個養子,一個向往自由,對聖教的束縛嗤之以鼻,堅決不入聖教,最終卻為了守護所愛之人,戰死在聖教山抵抗墮落天使的慘烈大戰中;一個原本與自己一樣,皆是虔誠至極的教徒,卻為了兄弟間的一個承諾,不惜舍棄一切,投身魔界,化身惡魔。如今,隻留下自己這孤苦伶仃的老頭,仿若一片凋零的落葉,在這荒蕪的荒原上獨自徘徊,不知何處是歸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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