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日。


    楊盈二更醒來、三更入宮。


    她等了整整一日,未得安帝召見。


    楊盈索性離宮。


    皇宮門口,麵對鴻臚寺少卿,她一身皇家氣度不怒自威。


    言語之間,不卑不亢,進退有度。


    楊盈認下安帝這個冷釘子的同時,也暗暗威脅了一番。


    鴻臚寺少卿麵色微變,卻不敢多嘴。


    在寧遠舟等人的護送下,楊盈迴到了四夷館。


    次日午時。


    安帝下令,讓楊盈前往永安塔,看望梧帝。


    寧遠舟等人依舊陪伴在側。


    同一時間,任如意喬裝易容,混入了朱衣衛總部,誅殺掉朱衣衛現任左使陳癸,並留字:傷長慶侯者,死。


    李同光之前在合縣被刺殺,幕後主使正是陳癸,而陳癸則是受大皇子的指使。


    楊盈進入永安塔,跟梧帝詳談許久。


    梧帝提出要求,必須得把他救出去,平安送迴梧都,才肯寫下雪冤詔。


    楊盈滿心失望的離開了永安塔。


    在迴四夷館的路上,她把梧帝的要求告知給了寧遠舟,並聲稱:能救就救,不能救也不勉強。


    於她而言,對比梧帝,還是寧遠舟等人的性命更加重要。


    又過了一日。


    今日無事。


    寧遠舟和任如意出去逛街。


    本是寧遠舟為任如意挑選服飾,沒過一會兒,卻徹底反了過來。


    寧遠舟換了一身又一身的衣物,任如意最終看上了一襲暗紅色長袍,這才敲板定下。


    兩人離開那家店鋪之際。


    任如意被懸掛在牆上的一身青色長衫吸引住了目光。


    寧遠舟順著她的視線看去,隨即用告饒的語氣說道:“夫人,我身上這件挺好的,那件我是真穿不了啊!”


    任如意迴頭看向他,笑道:“誰說是給你的?”


    寧遠舟愣了一下:“不是給我?那是給誰的?”


    任如意答道:“自從你得知了鷲兒是誰之後,不是一直在追問我關於玉公子的事嗎?”


    她將寧遠舟吃醋的小情緒收入眼中,神秘一笑:“我現在就帶你去見他。”


    寧遠舟麵色一黑,眼底卻多出了幾分好奇之色。


    任如意抬手指著那件青色長衫,對店鋪老板說道:“老板,這件給我包起來。”


    老板樂嗬嗬的答應了。


    兩人走出店鋪之後。


    店鋪老板感歎道:“唉,古員外真是不容易啊!”


    “自家夫人當著他的麵給外室買衣服,他還得陪著笑臉忍氣吞聲。”


    古員外是寧遠舟曾經潛伏在安都時的身份。


    這個老板顯然認識他,此時還誤會了些什麽。


    四夷館。


    偌大的書房中央,擺著一張花梨大理石大案,案上壘著各種書冊,還有筆墨紙硯。


    蕭與夕坐在案邊,不停地寫寫畫畫,旁邊已經壘了厚厚一疊紙。


    楊盈背靠著她的左臂,後腦勺靠在她的肩膀上,手中拿著幾張紙,正在仰頭比對著。


    “與夕,你這鬼畫符是什麽東西啊?”


    蕭與夕用毛筆頂端敲了一下楊盈的腦袋,隨後聳了一下左肩:“起開,你影響到我書寫了。”


    楊盈一手拿著紙張,一手摸著腦袋,默默坐直了身子。


    她頗是無語道:“你這字,還怕我影響?”


    “不是,這還有下降空間嗎?”


    蕭與夕轉頭看了她一眼。


    楊盈伸手捂嘴,順手將紙張放迴到桌上。


    她笑的眯了眯眼:“我真的好奇,這些究竟是什麽啊?”


    蕭與夕手中筆不停:“給元祿的。”


    楊盈會意:“關於修煉靈力的?”


    蕭與夕應聲道:“嗯。”


    楊盈皺了皺眉,不解詢問道:“有你在,何須多此一舉?”


    “言傳身教可比紙上談兵管用多了!”


    蕭與夕聽聞此言,握著毛筆的手緊了緊。


    她笑著扯開話題:“你倒是了解。”


    楊盈點頭:“那可不,經驗之談。”


    “畢竟,如意姐幾乎每天都對我耳提麵命。”


    就在此時,元祿從外麵走了進來:“殿下,與夕姐。”


    楊盈麵上一樂,連忙朝著元祿招了招手:“元祿,你來的正好。”


    “你快來瞧瞧,與夕寫的這些東西,你能看懂嗎?”


    “我反正看不懂!”


    元祿走上前來,拿起幾張紙仔細端詳起來。


    蕭與夕落下最後一個字,方才開口詢問:“你過來是有什麽事嗎?”


    這個書房位於四夷館東南一角,地理位置很是偏僻。


    使團中很少會有人來到這邊。


    元祿這才迴過神來,他猛的抬頭看向蕭與夕:“哦,對了,與夕姐,如意姐跟頭兒迴來了。”


    “如意姐讓我來找你,說是有禮物送給你。”


    蕭與夕輕撫衣袖,將手中毛筆放置在筆山上,眼中流露出些許感興趣的意味。


    她嘴角輕勾:“哦?這是太陽打西邊出來了?”


    元祿連連搖頭。


    蕭與夕囑咐道:“元祿,將這些整理好,日後對你有用。”


    她說罷,邁步離開這兒。


    書房內,楊盈和元祿談話不斷,時不時發出清脆的笑聲。


    內院前廳。


    蕭與夕到時,正好看到於十三和寧遠舟鬥嘴。


    於十三一手指向寧遠舟,昂首挺胸,做足了貴公子的姿態:“改頭又換麵,你以為你能搶走我六道堂第一美男的雅號嗎?”


    寧遠舟一手攬住任如意的腰身:“我才不屑於跟你搶什麽雅號呢!”


    “不過呢,如果你也有佳人相伴,自然會有人給你置辦衣裳。”


    於十三被懟的無話可說:“要不要那麽殺人誅心啊?”


    他直接貼到寧遠舟身上,笑嘻嘻道:“我也想要個新簪子,給我買一個嘛,我也想要~”


    寧遠舟沒好氣的一把推開於十三。


    於十三被推的撲向房間門口。


    蕭與夕正要走進去。


    她見到這一幕,腳步輕移,不慌不忙的側開身子躲了過去。


    於十三差點摔倒在地。


    他一手扶住門框,一手捂住心口,裝出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樣:“太難過了,他們兩個欺負我一個就算了,二小姐居然也不扶我一把。”


    蕭與夕眼中劃過一抹好笑之色。


    她沒有理會於十三,而是徑直朝著屋內那兩人走去:“聽說你要送我禮物?”


    任如意用下巴點了點桌子上的擺盤。


    蕭與夕順著任如意的示意,緩步走向桌邊。


    她一把揭開擺盤上的紅布,一襲做工精美的青色長衫,頓時映入她的眼簾。


    蕭與夕心中一怔,伸手輕撫衣衫:“這算什麽禮物?”


    任如意走到她的身後,雙手環胸:“有人想見玉公子,我答應了。”


    寧遠舟的目光在蕭與夕和任如意身上流轉著,此時已經隱隱猜到了些許。


    於十三湊熱鬧的看了一眼擺盤中的衣衫,隨後再度貼上寧遠舟:“你瞧瞧人家。”


    “美人兒都知道給二小姐置辦新衣,可有些人啊,唉,見色忘義,早把我們這些兄弟忘到腦後嘍!”


    寧遠舟甩開於十三:“嚷嚷什麽,咱六道堂有多窮,你又不是不知道。”


    “我這身都是如意給置辦的!”


    於十三頓時閉口不言。


    另一邊。


    蕭與夕自然知道任如意口中的“有人”指的是誰。


    她迴頭看向任如意,輕笑出聲道:“他想見就見,憑什麽?”


    任如意故作沉思:“他問我關於玉公子的事,可我想來想去,玉公子的好事實在沒幾件。”


    “不過我倒是想起一樁事,實在是印象深刻,你說我要不要講給旁人聽?”


    蕭與夕心中一慌,突然有種不好的預感:“你威脅我?”


    任如意挑眉一笑,直接坦言道:“安都正街左巷……”


    “噓——”蕭與夕立馬抬手,食指按在任如意微張的唇上。


    她笑的如沐春風:“不就是件衣服嗎?”


    “這個禮物我甚是喜歡,我穿給你看!”


    言語間,頗有種咬牙切齒的意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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