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與夕鬆開了任如意的手。


    她嘴唇已經失去了血色,眉眼間盡顯疲態,語氣中隱含警告:“風子黎。”


    風子黎笑意頓收,垮著一張臉看向任如意:“前朝一位公主曾下嫁北磐,所帶嫁妝中就有一旬牽機。”


    “中原九國,任何一國高位者手中的解藥,都不會有那位公主所帶的正宗。”


    “任左使,我有個條件,你若是答應我,解藥立馬奉上。”


    任如意聲音微冷:“事關安國朱衣衛?”


    此人尊稱的是任如意曾經的稱號,可見其來意。


    風子黎點頭:“正是。”


    任如意抬頭看向蕭與夕,眼中神色隱晦不明:“這是你的意思?”


    蕭與夕背過身去:“不是。”


    於十三和孫朗看著這一幕,皆是一臉茫然。


    元祿低聲解釋道:“那個人是與夕姐的朋友,我和頭兒,還有錢大哥,上次在金沙樓遇見過。”


    李同光也聽到了這話,他看了一眼風子黎,隨後將目光定格在蕭與夕身上,半晌遲遲不語。


    任如意開口道:“我答應你。”


    風子黎輕聲詢問:“任左使不先問問是什麽條件嗎?”


    任如意垂眸看著寧遠舟:“不論是什麽,都沒有他的性命重要。”


    風子黎將青色小瓷瓶遞給任如意,笑著說道:“好。”


    任如意將解藥給寧遠舟喂下。


    過了一會兒,錢昭再次給寧遠舟把脈,聲稱他體內的毒源確實消失了。


    眾人都鬆了一口氣。


    任如意抱著寧遠舟,喜極而泣。


    蕭與夕開口道:“此地不宜久留,先迴驛館吧。”


    她說著便邁步離去。


    誰知她剛走沒幾步,突然眼前一黑,身形搖晃著倒下。


    李同光飛身上前,將她穩穩接入懷中。


    他把蕭與夕打橫抱起,作勢就要離開。


    風子黎閃身攔在李同光的麵前:“我家主子,你休想帶走。”


    李同光沉聲道:“滾開。”


    孫朗和元祿已經扶起了寧遠舟。


    於十三恨鐵不成鋼的踹了錢昭一腳。


    錢昭遲疑片刻,終是站起身,朝著李同光和風子黎那邊走去。


    他站定在李同光身後:“二小姐是我們使團的人,不勞二位操心。”


    李同光轉身,眼底暗潮湧動:“蕭女史是受本侯連累,本侯自當為此負責。”


    風子黎二話不說,直接上手奪人。


    李同光隨即閃身躲開。


    錢昭眉頭緊皺,也加入了其中。


    任如意冷聲喝道:“住手!”


    李同光和錢昭都停了下來。


    隻有風子黎不管不顧,繼續朝著李同光揮出一掌。


    李同光懷中抱著蕭與夕,隻得轉身相對,打算硬扛下這一掌。


    任如意快步上前,化解了風子黎這一掌。


    兩人交手幾招。


    風子黎顯然不是任如意的對手,於是停下了手中動作。


    任如意轉身麵向李同光,緩緩伸出雙手:“把她給我。”


    李同光猶豫不決。


    任如意壓重了聲音:“侯爺,本郡主再說一遍,把她給我!”


    沒等李同光答話,任如意直接上手,將蕭與夕接了過來。


    李同光懷中一空,雙臂緩緩垂下。


    他神情落寞,像是明滅的星,在夜空中找不到屬於自己的光亮。


    任如意沒再理會他,直接抱著蕭與夕轉身離開。


    其他人也扶著寧遠舟,跟上了她的步伐。


    眾人朝著驛館而去。


    風子黎瞥了一眼李同光,語氣頗是欠揍道:“嘖嘖嘖,侯爺身份對立,恐怕不能去驛館留宿吧?”


    “此地距離合縣縣衙約莫七裏,侯爺慢走不送哦!”


    他說完笑了一下,吊兒郎當的跟上了六道堂等人的隊伍。


    李同光站在原地。


    他目光幽深,衣袖下的手緊握成拳。


    合縣驛館。


    楊盈看著浴血歸來的眾人,又看到昏迷不醒的蕭與夕和寧遠舟,急聲道:“我被吵醒時,就聽驛館侍從說你們都出去了。”


    “這是怎麽迴事?”


    “怎麽連與夕都受傷了?”


    在楊盈心中,蕭與夕一直都是無所不能的代言詞。


    她從未見過蕭與夕這副模樣,急得她聲音中都多出了幾分哽意。


    元祿將楊盈帶到一邊:“殿下不必擔憂,寧頭兒隻是毒發,這會兒已經解毒了。”


    楊盈連忙問道:“那與夕呢?”


    元祿突然想起蕭與夕那句“我的身體臨近崩潰,死期將至”。


    他心中一慌,卻並未在臉上表現出來,而是對楊盈笑著說道:“與夕姐那麽厲害,肯定不會有事的。”


    錢昭說寧遠舟體內的毒已解,不會再有性命之憂,需要好生休息。


    至於蕭與夕,她本就是死脈。


    錢昭的醫術對她沒用,也看不出來她的情況如何。


    任如意找到風子黎詢問。


    風子黎大大咧咧道:“她隻要沒斷氣,就還能醒過來。”


    ……


    任如意守了寧遠舟一晚,整夜未眠。


    次日一早,寧遠舟總算醒了過來。


    他吩咐了許多事,同時也下令使團今日出發前往俊州。


    風子黎一早醒來,完全沒把自己當外人,一會兒找這個說說話,一會兒找那個聊聊天。


    除了元祿看重他的機關術,願意跟他嘮嗑之外,其他人都懶得搭理他。


    風子黎見此,也不自討沒趣,直接跑去後廚找吃食去了。


    他喝了一碗孫朗熬的湯,臨走時還順走了一個大雞腿。


    風子黎啃著雞腿,來到前廳內院,正好遇到了談話的任如意和於十三。


    於十三輕聲道:“每個女人都是一朵花,每個男人都是一棵樹。”


    風子黎嗤笑一聲:“放屁。”


    於十三和任如意都轉頭看向他。


    風子黎上前幾步,走到兩人麵前:“照你這麽說,你覺得我家主子是什麽花?”


    於十三眯了眯眼,沒有應聲。


    風子黎自問自答道:“我家主子,說她是霸王花都不妥帖。”


    “如意姑娘亦是如此。”


    “她們這種女子,自己本身便是一棵樹,還是一棵參天大樹!”


    “如意姑娘於你們使團而言,重要性如何我並不知曉。”


    “但我知道,我家主子於我而言,我才是樹底下乘涼的那個人!”


    任如意看了一眼風子黎,眼中劃過一抹笑意。


    她微微頷首,應了一聲:“說的不錯。”


    於十三顯然也認可了風子黎的話。


    他雙手抱臂,轉移話題道:“你從哪兒冒出來的?怎麽哪兒都有你啊!”


    風子黎晃了晃手中的雞腿,很是實誠的答道:“廚房。”


    任如意朝著房中走去:“你們慢慢聊,我進去看看遠舟。”


    原地隻剩下了他們二人。


    風子黎率先開口,語氣頗是熟稔:“曾經有人說過,我跟你一定會有很多共同話題。”


    於十三挑了挑眉:“哦?誰這麽沒眼光?”


    風子黎笑道:“實不相瞞,我也這麽覺得。”


    他倆一個比一個外向。


    說是不認可那個評價,但是一聊起天,根本停不下來。


    午時過半。


    蕭與夕剛醒,使團就準備出發。


    她迷迷糊糊的,被楊盈推著上了馬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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