傑克鬆開手,看著地上的屍體。她布滿血絲的雙眼仍然大睜著,迴望著他,黑色的脈絡從她臉上蔓延至全身。


    他歎了口氣,將注意力轉向周圍震驚的旁觀者。他們中的許多人還在從艾比不久前釋放的衝擊中站起身來。有些人則再也站不起來了。


    一係列頗具諷刺意味的事情發生後,艾比殺死的自己人甚至比傑克殺的還多。傑克解決了大約三十人,而她的衝擊殺死了近五十人,這意味著入侵山穀的人中現在差不多一半都死了。剩下的人中又有三分之一,在他開始用眼神殺人時就已經逃走了。他隻殺那些持續攻擊的人,對逃走的人則不予理會。


    傑克收起鱗片,把艾比的屍體放進他的空間儲物袋。她肯定有很多有用的物品。接著,他對唐納德的屍體也做了同樣的事。他不在意其他人,因為坦率地說,他懷疑他們沒什麽他需要的東西。


    處理完這些後,他將注意力轉向仍然籠罩著他木屋的巨大屏障。它沒有受損,幸運的是,它還保護了後麵的池塘和瀑布。然而,山穀的其他地方有點亂糟糟的,主要是之前那股空間魔力衝擊造成的。


    在那道屏障後麵是尼爾和他的隊伍。尼爾張大著嘴巴。有好幾次,他都以為傑克會死,但傑克每次都輕鬆地挫敗了那兩人的攻擊。他和他的隊伍甚至都沒能與之戰鬥幾分鍾的兩個人,在不到一分鍾內就被製服並殺死了。


    最令人驚歎的是傑克所使用的攻擊數量之多。一開始,他以為這個蒙麵人是某種近戰戰士,比如進化版的光明戰士之類的。然後他施展了強大的法術,既有破壞性的魔力衝擊,也有魔力箭,這些法術本身就令人印象深刻。最後,他拿出一把弓,射出的箭每一支都有足夠的力量擊碎艾比的空間屏障。他真的是人類嗎?


    所有這些還沒算上最可怕的事情:這個蒙麵人能憑空殺人,能讓人僵住並變得毫無防備。他甚至都沒提這人能長出翅膀、召喚鱗片,或者他似乎隻用某種強大的近戰技能,隻需觸碰一下,就能在幾秒鍾內殺死艾比。


    他不禁把目光轉向米蘭達。她多次提到這個“主人”,但也說過她從未真正見過他戰鬥。尼爾之前懷疑過他的能力,但現在要是還懷疑,那他就是個傻瓜了。他也不禁懷疑來到這裏是否真的是個好主意。


    說到米蘭達,她內心也非常擔憂。那個變態和他惡魔般的女兒走了,但這仍然可能讓蒙麵人對她發怒。她不擔心他會做出唐納德計劃的那種事,但擔心他會直接殺了她。


    另一方麵,傑克甚至都沒考慮過這些。相反,他神情嚴肅地站著,思考著很多事情……但首先,他得完成清理工作。


    “所有人,到屏障前這裏集合。”他向周圍仍處於震驚中的人們喊道。


    總共隻剩下大約五十人。其餘的人要麽死了,要麽跑了,跑掉的人很可能會死在森林裏眾多的野獸手中,這也是這麽多人留下來的原因。沒有了艾比和唐納德,他們不確定自己能否活著走到任何安全的地方。畢竟在這個新世界裏,已經沒有真正安全的地方了。


    “是,老板!”


    第一個迴應的人竟然是克裏斯,就是他之前交談過的那個人。他在空間魔力衝擊中幸存下來,是最先站起來的人之一,也是第一個跑過來站在屏障前的人。


    雖然傑克不太喜歡“老板”這個稱唿,但這是以後要解決的事。


    在克裏斯的帶頭下,所有人都跟著他,來到屏障前。很多人仍然非常猶豫,但沒人敢太慢。由於長期跟隨艾比,那種服從領導的習慣深深烙印在他們骨子裏,所以他們都很害怕。傑克隻看到克裏斯表現出一點點反抗的態度。


    “那麽,這個東西還能維持多久?”傑克問那個空間法師。


    “如果沒人攻擊它,至少還能維持幾天……但我可以隨時解除它。”他如實迴答。和他所施展的大多數空間魔法一樣,這個屏障非常穩定。


    “好吧,你能把它撤掉嗎?”


    尼爾迅速瞥了一眼他的隊友,目光落在西拉斯身上,心中有了主意。“你能發誓你無意傷害我們嗎?”他的目的是利用西拉斯的測謊技能。米蘭達已經分享了很多發生的事情,但隻是最基本的情況。像存在這個技能這樣的細節並沒有透露。


    “現在我沒有,但我不能保證將來不會改變。”傑克聳聳肩。“畢竟沒人知道未來會怎樣……嗯,也許有些人知道,但我跑題了,而且在我看來,所有那些占卜之類的東西大多都是胡說八道。”


    這個迴答並沒有真正讓尼爾安心。他不動聲色地迴頭看了一眼西拉斯,驚訝地看到他的朋友一臉困惑地站在那裏。注意到他的目光後,西拉斯聳聳肩,搖了搖頭,完全不知所措。這技能不起作用?尼爾暗自皺眉,心中疑惑。


    這還是……頭一遭。除了新手教程試煉中的那個弟子,到目前為止,他們遇到的每個人這個技能都有效。這是意味著這個人太強,技能對他無效,還是他有其他技能來阻擋呢?


    最後,尼爾隻能嚐試在沒有魔法輔助的情況下,為他們的生存和未來的安穩進行談判。“我希望我們能達成某種共識,讓——”


    “跟米蘭達談這個。”傑克打斷他,不耐煩地揮了揮手。她成為城主的全部原因,就是他不必再去談判任何事。


    米蘭達和尼爾都有點驚訝,但兩人都把這當作某種赦免。米蘭達害怕自己背叛的後果,而尼爾擔心自己帶一群敵人進入他的領地會受到指責。


    “好吧,那麽……”這位空間法師試探性地說著,同時把手放在地上,閉上了眼睛。


    幾秒鍾後,空間屏障閃爍著消失了,隻剩下米蘭達設下的那層。而傑克早就分析過這個屏障了。


    他沒有絲毫猶豫,向前邁步,徑直走進了屏障。他的腳沒有受到任何阻擋,順利地穿過了它,這再次讓在場的所有人驚訝不已。


    “怎麽了?”傑克在眾人發問前解釋道,“這個屏障是由環境中的純粹魔力構成的。米蘭達通過引導核心激活了它,而作為城主,它自然不會對我產生影響。”


    用自己對魔力的深刻理解震驚木屋裏的眾人,這種感覺相當不錯……而完全不是因為他拋出的那些奇怪詞匯。


    “城市?”


    “核心?”


    也許“城市”這件事還沒向他們任何人提起過。


    “米蘭達,這件事你也處理一下。”他迅速安排任務,“還有,想想怎麽處置那些留下來的艾比的追隨者。目前不用費心隱瞞無關緊要的事。”


    “好的!”米蘭達熱情地點點頭。


    “哦,還有最後一件事……我需要和你私下談談。所以你們其他人能離開這個屏障範圍嗎?”


    “好的。”她同意了,“漢克,你能開始查看一下外麵的情況嗎?尼爾,萬一情況變得暴力,你們能幫忙支援嗎?”


    兩人都肯定地迴答,然後開始收拾東西——其中一件“東西”就是利瓦伊,他一直昏迷在地上。他看起來有點怪異,下半身長出了一些東西,初步形成了他的雙腿。


    他們走出去時,有些人擔憂地看了米蘭達一眼,米蘭達則迴以肯定的點頭。然後她重新激活了隔音屏障的效果,這樣他們就能安靜地交談了。


    他們離開後,傑克坐在地上,深深地歎了口氣。“之前的事,抱歉。”


    “啊?”她困惑地脫口而出。


    “我之前的爆發。我有過一些被背叛的糟糕經曆,而且盡管我很不願意承認,但我有時確實很難控製自己的情緒。我在一無所知的情況下往最壞處想。所以我道歉。”


    “我……是我先辜負了你的信任。你認為我可能試圖發動政變,這很合理。說到這個……我們怎麽取消這個任務?”


    “哦,對。那個。”傑克重新查看了任務。思考了一會兒後,他隨意地問道,“你投降嗎?”


    “呃……當然?”她困惑地迴答。


    **任務:爭奪文明之塔已完成!**


    **任務獎勵:保留文明之塔的控製權**


    城主在10年內無法發起奪取文明之塔的嚐試。獲得進一步懲罰城主的權力。您是否要添加進一步的懲罰?


    “我剛完成了我的任務。”傑克微笑著說。


    “而我失敗了。”她補充道。


    “除了10年內不能再背叛我,你還受到其他懲罰了嗎?”他半開玩笑地問道。


    “沒有,就隻有這個。”


    傑克盯著添加進一步懲罰的選項看了一會兒,就在看著的時候,係統讓他知道了自己能做什麽,以及……什麽?


    這真的沒有任何限製。傑克憑直覺知道,他可以添加任何懲罰,而她將被迫執行,否則就會失去她的職業和城主身份。


    這個想法本身就令人不安。如果傑克願意,他可以添加一個懲罰,迫使她每天跳十四小時的踢踏舞,或者永遠隻用手走路。甚至可以直接免去她城主的職位。如果他殘忍一點,還能做出更糟糕的事。他唯一不能做的,就是延長10年內禁止她奪迴文明之塔的期限,或者任何其他“不可能”的事,比如讓她的懲罰是立即升一級之類的。


    他不禁想象像唐納德這樣的人,擁有對別人這樣的控製權會做什麽。肯定不會是什麽好事——這是肯定的。


    他打消了使用這個權力做任何事的念頭,拒絕添加任何懲罰,但令他驚訝的是,這個選項並沒有消失。這似乎是一個開放式的提議。在接下來的十年裏,隻要他想,隨時都可以添加懲罰。但至少他可以關閉這個菜單,所以他隻是在心裏關閉了這個選項。


    “好了,事情解決了,我覺得你應該出去和漢克他們一起把事情弄清楚。這應該是個好機會,終於可以給這個破地方招攬些像樣的市民了。”他笑著輕聲說道。


    “沒問題。”她點點頭,起身朝門口走去,在門口停下,又轉過身來。“謝謝你。”


    他看著她,雖然困惑,但麵具下仍帶著微笑,然後說道:“這是合同的一部分,不是嗎?”


    “我還是得謝謝你。”她說著,向他鞠了一躬。“沒有你,我們今天要麽都死了,要麽會遭受比死還慘的命運。所以我們所有人都……謝謝你。”


    說完,她在他迴應之前就離開了木屋——這很幸運,因為傑克不太確定該說什麽。他以前從未體驗過如此誠摯的感激。尤其是來自一個在很多方麵仍然算得上是陌生人的人。這種感覺很奇怪,但並不討厭。


    但正是她誠摯的感謝,讓他此刻閉上眼睛,進入冥想狀態。不是為了恢複任何能量,而是為了做“深思冥想”升級後本應幫他做的事:思考。


    他不止一次失去對自己情緒的控製。這顯然不隻是突然的憤怒爆發那麽簡單。就好像一股情緒洪流淹沒了他。他殺威廉的時候有過這種感覺,今天又再次體驗到了。


    這阻礙了他理性思考的能力,讓殺人成了他腦海中唯一的念頭。迴想起來,他幾乎不記得收到任務提示後的想法。他隻記得自己認為米蘭達這麽做肯定是出於純粹的不尊重,或者以為他死了。


    但這本身就說不通。僅僅是她能接到這個任務,就意味著城主還活著。他也沒有考慮到她可能是因為某種緊急情況才激活了任務,也就是她觸發任務的真正原因。


    所以現在的問題是,為什麽?他完全不記得在係統降臨之前有過這種經曆,而且他之前也遇到過一些本應讓他憤怒的事情。見鬼,他發現當時的女友和最好的朋友上了床,他都沒殺了他們。


    一想到他們,他就感覺自己又要生氣了,但他趕緊深吸一口氣讓自己平靜下來。這顯然很糟糕。而且他不得不承認,這也不是什麽新鮮事;隻是他之前沒有真正的需求或意願去反思這件事。


    是他的情緒不知為何被放大了嗎?不,不是這樣。他的其他感覺顯然還是一樣的。事實上,在情感燈塔和冷漠荒原這兩個極端之間,他覺得自己更接近冷漠。


    今天就是個很好的例子。除了米蘭達的背叛,傑克對其他事情並沒有特別強烈的感覺。殺了艾比和她那個變態父親,他並沒有覺得有多糟糕。所以並不是他所有的情緒都被放大了。至少不是全部。


    那麽是隻有憤怒被放大了嗎?也不是……因為他以前也生過氣,但沒有到這種無法自拔的程度。他第一次見到霍基騷擾他的時候很生氣,對森林之王和他的傲慢感到憤怒,對他戰鬥過的幾個敵人也非常厭惡。


    那麽,是源於背叛的憤怒……但還是不太對。威廉實際上並沒有背叛他。那時,他其實根本沒有生威廉的氣。他真正憤怒的是……哦。


    畢竟,這是背叛引發的。隻是不是別人的背叛。一直以來都是他自己的問題。傑克對自己感到憤怒,因為盡管有種種跡象,他還是信任了他的女朋友和最好的朋友。對威廉,他對自己感到憤怒,因為他忽視了以前同事的困境。今天,他對自己感到憤怒,因為他把文明之塔這麽重要的東西交給米蘭達,卻沒有任何預防措施,或者至少沒有試圖確保她不會背叛他。


    這說得通,他在心裏歎了口氣。現在問題隻是為什麽……為什麽他會有這樣的反應。但是……即使是這個問題,他也隱隱約約有了答案。根源在於那個讓他走到今天的王牌。


    【原初獵手血脈(血脈能力-獨特)】——沉睡的力量存在於你的本質之中。這是傑克·塞恩血脈中覺醒的一種獨特的、與生俱來的能力。賦予感知領域。賦予更強的危險感知。增強所有本能和直覺。感知+15%。


    他的血脈。他最大的優勢和王牌。他白天不會主動去想它,因為它現在已經是他的一部分了。他信任自己的直覺而非邏輯,信任自己的危險感知,仿佛那就是客觀事實的縮影。他做任何事都依賴自己的感知領域,即使是此刻他坐著冥想的時候。


    但他知道,他血脈的根源就是他的本能。它不一定賦予了他別人沒有的東西。隻是把它提升到了極致。


    日常的空間感知變成了實實在在的感知領域。直覺幾乎變成了一種預言的力量,任何生物與生俱來的危險感知變成了某種可以被稱為預知甚至直接就是透視的能力。


    所以,最被強化的感覺是他的生存本能——他的自我保護意識,這難道不合理嗎?所以當他覺得自己的自我意識受到威脅時,他身體的每一個細胞都會努力做出最優決策,以消除這種威脅,從而引發強烈的情緒,促使他盡快采取行動並找到解決辦法。


    但由於他不能真的殺了自己……他就隻能消除疑慮。在那些憤怒的時刻,由本能腦主導,它隻能做最簡單的事情。殺死任何與疑慮相關的人或摧毀任何與之相關的東西,以此來“解決”問題。


    現在,認為通過殺戮就能解決所有問題,這種想法合理嗎?當然不合理,隻要稍微思考幾秒鍾就知道了。但本能並不以善於算計著稱。


    他不知道這個猜測是否正確,但具有諷刺意味的是,他的直覺告訴他,他至少已經很接近真相了。而且他有種感覺,他的血脈的某些方麵在未來還會引發其他……麻煩。直覺再次證實了這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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