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鏡黎聽著此話眨巴眨巴眼、一雙桃花眸帶著困倦的濕潤,食指指著自己:


    “ 啊?本王能成什麽事?”


    鳳承修頓了頓、隨後開口道:


    “ 這上天未曾指引,小人暫且不知 ”


    商君盛定定打量著商鏡黎、見他又打了一個哈欠終是歎口氣:


    “ 既是上天的指引,鏡黎日後可要克己守禮、萬不可再胡鬧了,明日開始你便協助、調查逍遙王世子等人的事 ”


    “ 就這麽定了、朕也累了,你送國師迴觀星樓 ”


    隨即起身欲走。


    商鏡黎“蹭”的一下站起來、指著鳳承修不可置信:


    “ 那摘觀星樓是給他蓋得?臣弟還以為您是給哪位小嫂嫂蓋得呢,千金散盡博美人一笑 ”


    商君盛額上青筋暴起、“啪”一下拍在商鏡黎腦門:


    “ 給朕正經點!還不快去?”


    商鏡黎隻好不情不願、扯過鳳承修的袖子走了。


    觀星樓離禦書房頗遠,靠近東宮位置,如今子時已過,皇宮內隻餘守夜的侍女婆子、還有各宮內監。


    商鏡黎出了禦書房後、便恢複了往日的冷淡。


    ————————————


    一行人約莫一個時辰走至觀星樓,觀星樓高三層、通體烏漆漢白玉磚石所建、外頭兩位守門內監瞧見一行人,忙跪地行禮:


    “ 奴才給長安王殿下請安、國師大人請安 ”


    隨即笑著上前:


    “ 大人您終於迴來了!”


    鳳承修點點頭,隨後轉身看向商鏡黎:


    “ 小王爺可要進來坐坐?”


    商鏡黎挑眉:


    “ 成啊、皇兄寶貝得很這摘星樓,本王還從沒進來過 ”


    內監笑著將一行人迎進去,走進室內、分為一二三層。


    一層更像是會客廳、烏漆黃梨木雕花桌椅板凳、與之相得益彰的是四周烏黑的牆壁,牆麵上繪滿了天宮中的所有星宿圖,閃爍的星辰仿佛要從牆上躍出一般,瞧著令人有些毛骨悚然。


    二層入目是兩個大書櫃、直至頂到棚頂,上頭放著數之不盡的書。


    三層一扇門緊閉、打開一瞧赫然是他的起居室、對立空桌上擺著不少星盤、以及卜卦用的銅錢龜殼之類。


    等一行人走至起居室內後。


    鳳承修淡聲對著內監說道:


    “ 我有事要同長安王囑咐,占卜吉兇、決不允許任何人進來 ”


    內監重重點點頭:


    “ 大人放心、小的會下去守著的,長安王殿下、奴才告退 ”


    關門聲響起、隨後便是下樓梯愈行愈遠的聲音。


    霜降鬆了口氣、一把上前摟住鳳承修的脖子:


    “ 好小子啊!你三年沒信、大夥還以為你死了呢,你倒好、幹成國師了? ”


    霜星也揚起笑臉:


    “ 承修、別來無恙 ”


    鳳承修嘿嘿一笑、隨即拱手行禮:


    “ 屬下見過主子!”


    ·····


    隨即開口解釋道:


    “ 這不是三年多之前碰上玄蒼門(第二殺手組織)的人,那下手狠得差點沒弄死屬下 ”


    “ 到底是拚死逃出來了,後來碰上一個算卦老頭,老頭子沒兒沒女時日無多,撿到屬下那天他給自己算了一卦、說我是他命裏的送終之人,就把屬下帶走了 ”


    “ 買了些傷藥照顧屬下,將養了兩個多月身子好全了,原是想著直接給主子送信的 ”


    “ 老頭給算了一卦、他說屬下的主人如今尚可、卦象所指我該去皇城謀出路,三年後自會與故人重逢 ”


    “ 他還說屬下最好不要與主人通信、叫屬下繼承他的衣缽,也算有個傳人 ”


    “ 屬下想著、送信也怕打草驚蛇,就一直沒說,跟老頭學了他這手算卦占星的本事,照顧他半年後他去了,他說他姓鳳、到底有恩於屬下,這不就改姓了 ”


    “ 然後借著兩年前大旱、屬下露了一手之後、又觀星象說要有大雨,叫他們提前建堤壩、結果又中了、就成國師了啊 ”


    “ 皇宮實在無趣、惦記著鳳老頭的囑咐、就沒聯係主子,想著主子為大昭王爺,事辦成了總得迴來 ”


    “ 嘿嘿 ~ 然後屬下就出去遊山玩水去了,前些日子聽說主子迴來了,就馬不停蹄趕迴來了 ”


    ·····


    霜降聽著瞪大眼睛:


    “ 真有這麽神?這老頭什麽來頭?你還真別說、三年前那時候你若傳信,真有可能暴露咱們 ”


    鳳承修驕傲的點點頭道:


    “ 那是當然了,這老頭厲害著呢,絕對稱得上算無遺漏四個字,撿了我之後、我醒過來他說的第一句話就是、他還有八個月零二十七天可活 ”


    “ 結果真是、一到那天吃了早飯、躺在床上閉眼後再也沒醒、害快別說我了,你們這些年怎麽樣啊?”


    霜降擺擺手:


    “ 就那麽迴事唄、好在主子都轉危為安了,話說你給主子扣這麽大高帽子做什麽?”


    商鏡黎坐在一旁的小幾上,喝著剛剛內監送來的茶,靜靜聽著他們說話。


    鳳承修一臉看傻子的表情看著他:


    “ 這叫給主子抬身份、你懂不懂啊你?屬下想著主子該動手了,這不提前布局嗎?”


    “ 這樣到時候明麵上難看,大昭陛下也得看在這份上寬恕,而且屬下還真卜卦看了,就是這麽個卦象 ”


    商鏡黎喝完茶後起身、看著鳳承修淡淡開口道:


    “ 你平安就好,時候不早了早些睡吧 ”


    隨後帶著霜星霜降下樓,鳳承修在後麵拱手相送。


    ————————————


    主仆三人往鏡岸宮走著、霜星笑著開口道:


    “ 下午屬下送雲霄迴去的時候,牧王殿下(商舟牧、宸貴妃的兒子)和牧王妃(朱嫦予)到訪,還帶了位漂亮的姑娘 ”


    “ 姑娘是朱建義(牧王妃胞兄,現任吏部侍郎)的嫡女——朱瓊蝶,半年前剛及笄、尚未定親 ”


    商鏡黎淡淡點點頭,繼續向前走著。


    霜降嗤笑一聲:


    “ 那雲霄沒嚇嚇他們?”


    霜星輕笑:


    “ 雲霄直接撒潑打滾、嚇得三人慌忙請辭、說等王爺迴來再來拜會 ”


    霜降撇撇嘴、歎口氣說道:


    “ 屬下現在知道、他的作用是什麽了 ”


    商鏡黎腳步微頓、眸光正對上不遠處兩個白發身影。


    月光傾瀉下、淵成翊摟著妹妹纖腰,瞧著正在駛來的三個人,最麵前的赫然就是昨日在城門口那人,周圍跟著的宮人正欲解釋商鏡黎身份。


    但淵梵音卻徑直走上去了,淵成翊也沒在意、估摸著應該是哪個年輕皇子吧。


    ·········


    淵梵音眉峰輕挑、漂亮的藍眸內流光溢彩、朱唇微張、聲音帶著魅惑:


    “ 又是你啊 ~ ~ 真是好俊俏的少年呐 ~ ~ 你是何人?”


    話落伸出玉指、正欲挑起商鏡黎下巴,霜星直接攔住那隻手、隨即大掌死死攥著雪白皓腕,二人正在互相試探。


    霜星笑眯眯開口道:


    “ 我家王爺不喜人觸碰 ”


    隨即狠狠一甩那隻手臂、淵梵音一個踉蹌跌進哥哥懷裏。


    隨後霜降冷著臉嗬斥:


    “ 放肆!南梁二位皇儲不懂事、你們這些做奴才的也不懂事?我們王爺的身份、你們都沒介紹嗎?”


    他二人身後跟著的丫鬟跪了一地:


    “ 長安王殿下恕罪!都是奴婢過失!”


    淵成翊眸中劃過一絲了然、隨後雙手比在胸前、微微躬身行禮道:


    “ 吾乃南梁沼王淵成翊、這位是吾的妹妹梵音,不知您為大昭王爺、冒失之處還望海涵 ”


    商鏡黎神情晦暗不明、嘴角卻嘲諷一笑道:


    “ 原來是南梁公主啊、本王還以為哪個窯子裏的雞呢、大半夜不睡覺跑出來發騷 ”


    二人麵色俱是一變、此等侮辱淵梵音如何不明白?頓時就要上前給他點顏色看看,但被哥哥一把攔住。


    淵成翊笑著開口道:


    “ 王爺說的是、都是吾妹冒失 ”


    商鏡黎嗤笑:


    “ 你不說話本王還以為你是啞巴呢、有這時間好好教教你這妹妹、別看見個男人就發騷,你們南梁沒男人?”


    隨後一臉嫌棄側開數步遠、一把將方才接觸到淵梵音的衣角扯下來、朝地上啐了一口:


    “ 呸!大半夜真是見鬼了,皇兄真是、好端端把這些亂七八糟的玩意兒弄來幹什麽?晦氣!”


    隨後帶著霜星霜降二人大步往迴走。


    獨留氣的麵色鐵青的兄妹二人。


    淵梵音恨得牙根癢癢、隨即抬起頭看著哥哥道:


    “ 哥哥、對他沒用 ”


    淵成翊眸光冷凝、摟著妹妹往迴走。


    ——————————————


    第二日卯時初——


    武威將軍府內:


    昨兒個接了信後、楊峰交接了金鱗最後的掃尾、上報了迴京述職的帖子後,子時末就和全奉民一同迴京了。


    因著不太平、楊峰隻好帶著全奉民共乘一匹馬,且喬裝打扮裝作尋常走商人,送了全奉民先迴家後、方才趕迴自己府邸。


    一進將軍府、隻見夫人萬容端坐正堂、一雙眼睛紅腫不堪、麵色憔悴,發髻微亂,眼角下帶著青灰,聽見開門聲後猛地看向來人。


    瞧見胡子拉碴的楊峰後、再也忍不住快步上前:


    “ 將軍!廣兒還是沒下落啊將軍!都怪妾身沒用!”


    楊峰快步上前扶起夫人、將人摟在懷裏安慰道:


    “ 好了夫人、廣兒吉人自有天相,定不會有事的,為夫這不是迴來了?等會迴皇宮述職後、就去找廣兒 ”


    隨後看著夫人憔悴的樣子、歎口氣安慰道:


    “ 好了夫人、想必你一夜未合眼,如今有為夫在、你迴去歇著吧,有頭緒了為夫再叫你 ”


    瞧著夫君迴來,萬容也放心不少、鬆了口氣掙脫懷抱、正要準備行禮告退之時、一齊丞相家中的府兵急匆匆跑來。


    跪地行禮、音色慌張:


    “ 奴才給武威將軍請安、奴才為齊丞相家中府兵、奉丞相之命趕快教您去金鑾殿麵聖 ”


    楊峰眼皮一跳、心下沒由來的慌亂,忙問道:


    “ 敢問小哥、究竟發生了何事?”


    那侍衛麵色古怪、麵上帶著羞赧和難以啟齒,良久終是跪地行禮道:


    “ 將軍 ····· 貴府昨日失蹤的南中郎將(楊廣)今日找到了,隻是 ····· 隻是他跟慶芳郡主的女兒 ····· 在進宮必經之路上行苟且之事 ····· ”


    “ 今早進宮的朝臣 ··· 現下都知道這事了,好在齊丞相忙將二人遮掩起來,倒沒讓太多人看了身子 ”


    萬容聽著此話直接暈厥過去,下人慌忙將人帶走。


    楊峰氣血上湧、冷靜下來後反駁道:


    “ 若說廣兒急功近利倒可信、廣兒素來潔身自好、從不留戀煙花柳巷,府中更是連個通房都沒有 ”


    “ 本將聽說遊姑娘、同犬子一同被擄走、定是賊人有意為之啊!”


    侍衛歎口氣:


    “ 將軍、多說無益啊,慶芳郡主隻這一個女兒,現下遊姑娘還未曾及笄啊!您該趕緊進宮才是!”


    楊峰聽著、快步走向停在門口的駿馬、策馬向著皇宮而去。


    ----------


    此刻金鑾殿內:


    眾人麵麵相覷,與楊峰有恩怨的自是一臉看好戲,可到底有些聰明的明白、這是風雨欲來,一時心思各異,滿室嘩然。


    商君盛還未曾過來,榮德掌管殿前的事,早在遊綺羅二人被發現的時候、他就叫人將二人送去歇腳宮羽,宮裏出來的什麽沒見過?二人那臉上不正常的紅暈、顯然是被下藥了。


    思及此心下歎氣:還不如被綁架要錢呢,這鬧得滿城風雨,誰都明白是被下藥了、可到底也是丟了皇家和楊家的臉麵啊?


    這慶芳郡主就這麽一個女兒,一會兒知道了這事還不定怎麽鬧呢。


    小太監匆忙走過來稟報:


    “ 榮德公公、陛下被慶芳郡主攔住了、武威將軍也進宮了,陛下說今日無事便休沐一天,叫他們把上諫的折子留下來 ”


    榮德皺了皺眉、清清嗓子說明原因後,大家夥心裏明白怎麽迴事,卻也沒那看戲的心思了,折子一封封交上去後紛紛告退迴家。


    ----------


    禦書房內——


    “ 啪!” 得一巴掌響徹禦書房,楊峰挨了一巴掌“噗通”一下跪地叩首:


    “ 慶芳郡主恕罪!但事情定非郡主所料、末將雖不才、卻也不會縱子無度,做出此等傷天害理之事啊 ”


    舒嫿(慶芳郡主)氣的雙目血紅,指著楊峰雙手顫抖,臉頰清淚滑落、渾身顫抖:


    “ 放肆!綺羅才十五!竟由得你家那小子糟踐!她才十五啊!清白沒了、臉也沒了,都是你兒子的錯!”


    “ 現在躺在殿裏生死未卜 、你 ········· ”


    話落又欲上前補一巴掌,合福忙將人攔住:


    “ 慶芳郡主!您冷靜點啊,事情已經發生了、您就是把楊將軍打死、也改變不了什麽啊?”


    商君盛麵色難看至極、冷聲開口:


    “ 好了!哪怕楊廣真有心,他也不敢在宮門必經路行事!等太醫診脈出來再說,毛毛躁躁像什麽樣子!”


    舒嫿直接跪在地上、身子一抽一抽悲傷不已:


    “ 皇叔父您知道的,綺夢夭折、臣女就這麽一個女兒啊!若早知如此、死也不會帶綺羅上京了 ”


    “ 她還小 ····· 就要受此等折磨 ··· 皇叔父!您一定要捉拿真兇、給臣女一個交代啊!”


    商君盛也於心不忍、正欲說什麽,門被推開。


    內監小跑進來、跪地行禮道:


    “ 啟稟陛下、遊姑娘與南中郎將現下已經清醒了,太醫診斷、他二人被下了過量的夢月周 ”


    “ 這是烈性春藥,中了之後神誌不清、隻有那方麵的念頭,除了遊姑娘 ··· 額 ··· 女體損傷嚴重些,他二人身上隻有些勒痕、旁的再沒了 ”


    “ 至於清醒後追問他二人遭遇、南中郎將說一路被蒙著麻袋,帶著一路走後就把他二人扔在一起 ”


    “ 這麻袋一直沒拿下來,能察覺到一直有人盯著,後來給他二人一人吃了顆藥、之後就什麽都不記得了 ”


    “ 遊姑娘傷心、一直哭著沒做聲,倒也點頭應和南中郎將,她的遭遇同他一般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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