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時現身數道青色身影,聚集在賢王府周邊小巷,眾人跪地齊聲行禮道:


    “ 聖女殿下 ”


    蔣嬌兒麵無表情,背過手去低聲迴應:


    “ 人都安排好了嗎?”


    一男子迴應道:


    “ 迴聖女的話,暗七已成功接近目標,今日飛鴿傳書已經成事,不久即可順利進行下一步 ”


    “ 暗一迴應、商衍跟南疆太子取得聯係,目前商衍人在大昭得金鱗一處客棧落腳,明日便會喬裝打扮隨南疆太子入京 ”


    “ 此外、屬下等已派人去風雨樓、重金懸賞大昭華陽郡主南向晚項上人頭,於十月皇家圍獵動手 ”


    “ 暗三迴應、無法打進長安王府、暫無進度,長安王新得了個美人叫邀月,聽說那女子生的絕色、長安王寵愛非常 ”


    “ 大昭嘉王迎了榮陽侯庶出二女兒入府,至今尚未圓房,那女子整日被王妃磋磨,日子艱難 ”


    蔣嬌兒聽著點點頭,隨後淡聲開口道:


    “ 叫暗七加快進度,務必趕在四國慶典前得手,商衍那裏不用跟了,他迴了大昭第一件事就是找本尊 ”


    “ 南向晚為大昭皇家紐帶,圍獵動手叫大長公主跟皇帝狗咬狗就是了 ”


    “ 商鏡黎此人絕不簡單,既不得手盯著就是了,別叫人發現 ”


    “ 看看那庶女能不能為本尊所用,若不能就殺了 ”


    輕描淡寫一番話說完,眾人齊聲迴應:


    “ 謹遵聖女殿下禦令 ”


    一女子起身上前,遞給蔣嬌兒一顆藥丸,瑩白的藥丸散發著詭異光芒,蔣嬌兒服下後小腹微微隆起。


    按著進度、她現在剛好有孕三月。


    蔣嬌兒頓了頓說道:


    “ 大昭皇帝派過去的人,對咱們可有影響?”


    一男子拱手迴應道:


    “ 蘄州依舊為咱們守城,他派去的是西南將軍,剩下那位就不得而知了 ”


    蔣嬌兒又問道:


    “ 王上可有何指令傳來?”


    又一男子拱手迴應:


    “ 王上叫聖女殿下保重自身,有事直接去尋赤練將軍 ”


    蔣嬌兒皺眉開口道:


    “ 赤練何時來了大昭?”


    男子輕笑、迴應道:


    “ 他比您還早些,赤練將軍癡心於大昭一個女子,月前跟王上告了假,王上批了 ”


    蔣嬌兒冷嗤:


    “ 若不是他用兵如神,這般兒女情長簡直不堪大用,沒事就繼續盯著各處、有事速來迴稟 ”


    隨即縱身一跳,隱進漆黑月色,向著賢王府而去。


    眾人叩首行禮:


    “ 恭送聖女殿下!”


    ————————————


    南萬裏這廂鬼鬼祟祟迴了侯府,麵上帶著愜意,頗有些春風得意的意味。


    行至書房正撞上狼毫在門口守著,瞧著來人狼毫興奮道:


    “ 侯爺迴來了!”


    南萬裏做出噤聲手勢:


    “ 噓!!! 小聲點,別叫旁人聽了去 ”


    狼毫恍然大悟,笑著點頭將人迎進書房,一邊低聲開口:


    “ 快進來、熱水都備了許久了一直在爐子上溫著,快好好歇歇泡泡腳 ”


    羊毫跟在後頭走進來,神情不知是開心還是難過。


    南萬裏將腳伸進熱水裏,舒服的一聲喟歎:


    “ 嗯 ~ 今兒個泡的是什麽?”


    狼毫笑著迴應:


    “ 迴侯爺的話、是鬆針和玫瑰汁子,就著些滋補中藥搓成丸,泡的時候丟進去一顆就行了,這法子還是夫人想出來的 ”


    南萬裏頓了頓,麵上帶著些心虛道:


    “ 夫人沒過來找本侯嗎?”


    狼毫笑眯眯迴應:


    “ 侯爺走時不是說去左都禦史家吃酒嗎?夫人問了一句之後就再沒旁的了 ”


    南萬裏點了點頭,一炷香後泡好了腳、揮揮手叫二人退出去:


    “ 行了、明兒個還得上朝,你們都迴去吧 ”


    狼毫端著腳盆、二人行禮告退。


    ······


    等收拾好之後二人迴房,狼毫躺在榻上伸了個懶腰,瞧見羊毫似乎有心事、疑惑開口問道:


    “ 你這是怎麽了心事重重的?今兒個侯爺訓斥你了?”


    羊毫躊躇許久,終是憋不住,起身看看四下靜悄悄的,關上門後說道:


    “ 侯爺養了個外室,那女子本名叫李草兒,侯爺賜名李明珠,今年約莫十六七的樣子 ”


    狼毫一聽瞪大了眼睛,驚叫道:


    “ 侯爺怎會如此?這要是被夫人知道了,那還了得。”


    羊毫忙捂住他的嘴:


    “ 你小聲點,若是被別人聽到,我們可就慘了,候爺說不叫我告訴旁人的 ”


    狼毫皺著眉頭:


    “ 到底怎麽迴事?”


    羊毫起身坐到桌前坐下,憂心忡忡的開口道:


    “ 前些日子三小姐定親那天,我跟侯爺去四方齋買福源糕,路上碰到個男子要賣了自己妹妹去青樓 ”


    “ 你是知道侯爺的,這好女色是侯爺的壞處,那女子生的也實在好,侯爺動心也在所難免 ”


    “ 侯爺就派我給她安置個寨子,今兒個也不是去左都禦史家,而是去看了那女子 ”


    狼毫頭疼的揉了揉眉心、長歎一口氣:


    “ 這麽大的事,你怎麽才同我說?”


    羊毫忙迴道:


    “ 這不是侯爺不讓說,而且今兒個不是告訴哥哥你了,我一直守在院子外麵,聽著今兒個是成事了,哥哥、咱們該怎麽辦啊 ”


    “ 如果裝作不知情,萬一哪天事情敗露,我們也脫不了幹係,可要是告訴夫人,侯爺肯定不會饒過我們 ”


    狼毫沉思片刻後說:


    “ 你先暗中觀察一陣,看看侯爺到底有多看重這個外室,也許隻是一時興起,玩膩了就拋諸腦後了 ”


    羊毫無奈地點點頭:


    “ 也隻能這樣了,但願侯爺莫要因為這個女人做出糊塗事來,毀了自己的前程 ”


    狼毫抹了把臉、滿麵愁容開口道:


    “ 我還真當侯爺轉性了、唉 ····· ”


    兩人相對無言,各自懷著忐忑的心躺迴床上,房間裏彌漫著壓抑的氣氛。


    ——————————


    長安王府內——


    雲霄已經換迴了男裝,一身靛青色襄平紋織雲錦錦緞長袍裁剪得體、勾勒出寬肩窄腰的身形。


    俊臉帶著邪笑,坐在房頂上與倉眠對話:


    “ 我說、你真活了一千年了?”


    倉眠摸了摸下巴、酒壺拿起喝了一口後方說道:


    “ 你要嚴格來算吧、我應該活了九百多年,因為開國皇帝八十了才把我弄出來,得扣除八十年才行 ”


    雲霄瞪大眼睛、滿臉的不可思議:


    “ 我聽說你是隨著南梁國運活著,國在你在、國亡你死?”


    倉眠滿不在乎點點頭:


    “ 是啊、真不知道誰給我造出來的,千年王八萬年龜、你說這不是罵人麽?”


    雲霄拍拍倉眠肩膀、故作心疼說道:


    “ 我聽霜星說你過得不太好,真是難為你了老王八 ··· 啊不對,星使大人 ”


    “ 原先我還想呢,為啥南梁每一代都有星使,我還以為這玩意兒是世襲的呢,原來都是你一個人啊 ”


    倉眠瞪了雲霄一眼:


    “ 你要是不會說話、就把嘴閉上,十年前你就這樣、怎麽現在一點長進沒有?”


    雲霄故作瀟灑的偏過頭:


    “ 小爺這是走自己的風格你懂不懂?說真的、活了那麽多年、你就沒娶個媳婦啥的?或者你就沒找個相好的?就一直單著?”


    倉眠一伸懶腰、懶洋洋躺在片片朱紅漆瓦上、微眯起眼睛說道:


    “ 找什麽?付諸感情、最後看著心愛之人死在你麵前?還是她白發蒼蒼、我容顏依舊走出去叫人指指點點?”


    “ 被人說你們是祖孫傷她的心?感情嘛 ~ 鏡花水月的東西,我可不稀罕 ”


    “ 有這功夫還是多玩一玩,逛一逛,活了這麽多年、這大好山河我還沒走全呢 ”


    偏過頭看著雲霄、嘖嘖不屑道:


    “ 嘖嘖嘖、果然是凡夫俗子,腦子裏隻有風花雪月、不堪大用,怪不得小淵淵叫你扮女人 ”


    雲霄做事就要上前打他,二人在房頂上你追我趕、好不熱鬧。


    ——————————


    第二日正午——


    隻見一行身著薑黃色盔甲的侍衛,整齊劃一地騎著高大威猛的軍馬,氣勢磅礴地向著京城、那巍峨高聳的城門緩緩駛來。


    這隊人馬宛如一條金色長龍,在陽光下閃耀著耀眼光芒。


    隊伍最前方的那位將軍,身披一套正紅色的精致盔甲,在人群中顯得格外醒目。這位將軍看上去約莫三十來歲的年紀,相貌英俊非凡,可謂是玉樹臨風。


    其身姿挺拔如鬆,渾身散發著一種浩然正氣,令人不禁心生敬畏之情。


    那兩道修長的眉毛猶如利劍一般直插入鬢角,一雙如鷹隼般銳利無比的眸子,仿佛能夠洞悉世間萬物。


    此人正是當今朝廷的正三品驃騎大將軍——溫邵虞。


    溫邵虞,奉命鎮守南疆邊境已然多年,堅守崗位,保家衛國,如今已經三十七了,依舊未娶妻成家。


    溫邵虞的父親乃是赫赫有名的溫國公溫博威。


    想當年,溫博威親自率領大軍出征南疆,經過三年驚心動魄的激戰之後,最終大獲全勝。


    也正因這場輝煌的勝利,溫博威獲封國公之位,並在功成名就之後選擇辭官歸隱,在京城過上了安穩平靜的晚年生活。


    其長子溫邵虞則子承父業,繼續肩負起守衛邊疆的重任。


    在溫邵虞的身後,緊緊跟隨著一頂極其華麗的金絲軟轎。


    這頂軟轎通體呈現出寶藍色調,其上精心繡製著南疆人民所信奉的巫師圖騰圖案,這些圖騰既古老又莊重,透露出一股神秘莫測的氣息。


    守城士兵左右兩側站成兩排,跪地行禮道:


    “ 恭迎南疆太子殿下、無憂公主入京朝賀!”


    隨著眾人話音落下,溫邵虞走至城門口、以手做出止步動作,大軍停住後翻身下馬,掏出紅色通關文牒遞給小將。


    小將雙手接過、查驗後賠著笑開口道:


    “ 末將恭迎驃騎大將軍歸京,此番迴來可能小住些時日? ”


    溫邵虞掛著溫潤淺笑、衝淡了眉眼淩厲:


    “ 陛下厚愛、準許可留京直至皇家圍獵 ”


    小將聽著此話忙笑著恭賀:


    “ 哎呦真是恭喜大將軍、邊疆苦寒、總算能得片刻安寧了 ”


    溫邵虞翻身上馬、笑著開口:


    “ 男子征戰沙場保家衛國、也是身為臣子的職責所在 ”


    隨後馬鞭輕揚,後頭浩浩蕩蕩的大軍跟著走過,卷起一片黃沙。


    ···


    等人走幹淨之後,小將們咳嗽兩聲方才開口:


    “ 這驃騎大將軍真是頂天立地的好男兒,這麽多年守著邊疆,也沒個一兒半女 ”


    “ 可不是麽、聽說周老太君都快急死了,大將軍就是一個不見、愣是守身如玉多年 ”


    “ 估摸著將軍是想著、他鎮守邊疆,不好娶妻叫家中妻子擔心吧?”


    “ 哎呀人家的家事、咱們就別跟著瞎操心了、再有幾天南梁的人也就來了 ”


    “ 南梁是誰護送著?不會是定遠大將軍(林立達)吧?”


    “ 說什麽胡話?林大將軍不能離開南梁邊境,估摸著應該是四品安夷將軍(石海生)吧,他是林大將軍的副將,估摸著該是他來送 ”


    “ 呀!那澄嬪娘娘(石染,石海生的嫡長女)可要樂嗬了,安夷將軍去南梁邊境也有八年了吧 ”


    ——————————


    馬車緩緩行至宮門前,合福公公正笑眯眯迎在正午門的門口,瞧著眾人身影由遠及近、行至跟前,方躬身行禮道:


    “ 奴才給南疆太子殿下請安、給無憂公主請安,見過驃騎大將軍 ”


    溫邵虞自馬上下來、笑著拱手道:


    “ 合福公公有禮了 ”


    合福忙笑著推拒:


    “ 哎呦大將軍您這可折煞奴才了 ”


    一隻白皙修長的男子手緩緩掀開轎簾。


    映入眼簾的是身形略顯消瘦、麵色帶著病態的白,麵容俊朗卻兩頰略有凹陷,一雙狹長的丹鳳眼帶著笑意。


    身著絳紫色四爪金龍祥雲紋太子服製,左手比在右胸口,裸露出的半截纖細手臂之上、有著古老神秘的刺青。


    淺笑著行了個南疆禮節:


    “ 本宮名喚公羽冥玄,這是本宮的妹妹公羽玫煙,此番幸得大昭陛下盛情邀約,故本宮二人前來 ”


    身後走出一容色豔麗的女子,約莫十八九歲、與公羽冥玄五分相像。


    唯獨生了雙秋水剪瞳,眼波流轉間嫵媚多情。


    身著繁瑣的南疆公主服製,裙麵上繡著半邊南疆王室圖騰,裸露在外的半截藕臂上、有著跟哥哥一樣的古老刺青。


    此刻一臉燦笑、同哥哥一同見禮:


    “ 公羽玫煙見過公公 ”


    合福忙擺手推拒:


    “ 哎呦快快、這不是折煞奴才嗎!陛下為二位殿下準備的殿宇在禦花園南角,別靜雅致遠離他國和後妃 ”


    “ 二位殿下盡可安心住下,有什麽需要盡管和伺候的人說就是了 ”


    公羽冥玄謙遜一笑:


    “ 真是有勞 ······ 咳咳 ··· 咳咳咳 ”


    話音未落、他就咳得止不住,身後一麵容普通、卻氣質不凡的男子走出來,一席書童打扮,從懷中掏出一瓷瓶,倒出一顆小小的黑色藥丸,遞給公羽冥玄。


    公羽冥玄服下後麵色稍霽,輕笑著對合福解釋:


    “ 公公見笑了、本宮身子不好,得常年服藥 ”


    合福皺著眉頭擔憂開口:


    “ 哎呦太子殿下可得注意身子,京中不比南疆秋高氣爽,現在日頭正毒、快迴宮好好歇著吧,奴才給您帶路 ”


    公羽冥玄笑著點點頭:


    “ 有勞公公了 ”


    溫邵虞拱手一禮:


    “ 南疆太子殿下、無憂公主,末將還要去殿前述職、就不送您二位過去了 ”


    公羽玫煙溫笑著開口:


    “ 這一路有勞驃騎將軍護送,您去忙就是了 ”


    溫邵虞拱手後向著反方向而去。


    公羽冥玄拉過方才那男子介紹道:


    “ 這是本宮的貼身書童衍之,本宮的身子全靠他頂著,帶他一同前去無妨吧?”


    合福打量了下,見其普普通通後方笑著開口:


    “ 既是太子殿下用慣的人,有他跟著也好照顧您起居,這點小事無妨的 ”


    說著就帶著三人走進皇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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