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滾開,別在這兒擋路!”


    “去去去!一邊兒去!”


    不少人不耐煩地揮手讓她走開。


    不過,卻也有一些人心生惻隱,看著蘇璃一介女子在這擁擠的碼頭努力叫賣,實在於心不忍,便接過豆花嚐試。


    “姑娘,你這豆花瞧著不錯,讓我嚐嚐——”


    “好嘞!”蘇璃熱情地遞上碗和勺子,眼裏滿是期待。


    白嫩的豆花剛一入口,那豐富的口感就在味蕾間瞬間散開,甘甜、醇香,不帶一絲豆腥味和糊味,實在是超乎他的預料了。


    “不錯,好吃!姑娘,給咱們再來兩碗,還有鹹味的呢?我也要嚐嚐!”


    旁邊原本滿臉不屑的人見狀,不由紛紛調侃道:


    “你是看人家姑娘年輕漂亮才故意說好的吧?此刻怕是給你喂上一碗砒霜,你都能笑眯眯地吃下去呢!”


    “是啊,這不就是白豆腐嗎,有什麽好吃的?”


    那人卻不氣不惱,反而將手中的碗遞過去,說道:“你也嚐嚐,這種玷汙人家姑娘名節的話,咱可不敢亂說啊。”


    眾人將信將疑地接過碗嚐了一口,瞬間,驚歎聲此起彼伏。


    “這甜豆花甜而不膩,豆花軟嫩,嘶,怎麽還吃出桂花香氣了呢?”


    “鹹豆花更是絕,鹵汁與豆花的鮮美融合得恰到好處!”


    “那就咱們都來一份!姑娘,先前是咱們失言了,還望你不要放在心上……”


    蘇璃笑意盈盈地迴道:“這味道好不好,終究要待各位客觀嚐過才好下定論,此乃人之常情,也是生意之道呀。您各位稍等,我這就給客官都端來!”


    何氏和桃花原本還滿臉憂慮地守在攤位旁,此刻看到蘇璃歡快跑來,臉上的陰霾頓時消散。


    “小妹(璃兒),怎麽樣?”兩人幾乎是同時開口。


    蘇璃氣喘籲籲,嘴角的笑意卻怎麽也掩飾不住,“咱們的豆花這樣好吃,怎麽會沒有生意呢?嫂子,桃花,客人都在等著呢,咱們別愣著了!”


    三人齊心協力,攤位前瞬間熱火朝天。


    蘇璃站在攤位前招唿客人,何氏將熱氣騰騰地豆花從鍋中一碗碗盛出來,調味的事則交由桃花完成。


    再搭配上高粱餅子、三合麵饅頭,沒過一會兒工夫,所有的豆花飯便銷售一空。


    那些遲來未能買到的顧客,心中滿是懊惱,不由拉住蘇璃急切地問道:“姑娘,你們明日何時再來啊?”


    蘇璃抬手抹了把額頭的汗水,笑著說道:“咱們明早卯時就到,還是老地方!”


    迴到家中,蘇璃與嫂子、桃花滿心歡喜地清點今日所得的銀子,誰曾想,竟遠超她們的預期。


    一份豆花五文錢,餅子和饅頭都是一文錢一個。


    通常來說,一個幹體力活的成年男子,花費不到十文錢就能吃的飽飽的。


    從村裏收來的豆子,一斤不過十文錢,至少能做五斤豆花,即便算上鹽、糖、香料和油,她們至少也是對半賺錢的。


    去除成本,今日一天的淨利潤便是五百文,那麽一個月後就是15兩銀子,一年可就是足足180兩!


    想想這個數目,三人的眼裏便滿是興奮與躍躍欲試,要知道,家裏辛苦勞作一年,交完稅,再除去自家的口糧,所剩不過七八兩餘錢。


    倘若再擴大規模呢?


    那這個數目,恐怕還得翻上好幾番吧……


    一切仿佛都在朝著蒸蒸日上的方向發展。


    起初,碼頭其他商販看到蘇璃三人的生意如此火爆,隻是略感驚訝,並未多言。


    然而,隨著日子一天天過去,三人的攤位前始終人頭攢動,久而久之,他們自己的生意也不可避免的受到了影響。


    憤懣與嫉妒的情緒漸漸蔓延開來。


    至於蘇家這邊,瞧著蘇璃跟何氏每日春風滿麵地推著車子迴家,聞著後院不時飄來的豆花香氣,蘇大伯和蘇二伯兩家的心裏都有些不是滋味。


    該死的,這些銀子應該統統裝進自家口袋才是,怎麽能便宜老四一家……


    這日,蘇璃與何氏剛踏入家門,周氏便把兩人攔下,陰陽怪氣地說道:


    “喲,這整日忙得不見人影,可別是在外麵做些什麽見不得人的勾當,這豆花倒是挺香的啊,都快把家裏的風氣都熏壞了!”


    何氏一聽這話,頓時氣得眼眶泛紅。


    他們每日忙到深夜才睡下,天不亮就得起床磨豆子,再推著一百多斤重的車子,走上大半個時辰的山路才能趕到碼頭。


    怎麽到了大伯娘口裏,就變成見不得人的勾當了?


    蘇璃一步上前,將嫂子護在身後,似笑非笑地看著周氏:


    “大伯娘,我們是靠自己的手藝和辛苦勞作掙錢,您說這話可就有些過分了。”


    周氏不禁嗤笑出聲,斜眼睨著蘇璃:


    “姑娘家就該守在家裏,整天出去拋頭露麵成何體統?再說了,咱們蘇家可沒分家,你們賺的錢,理應上交給家裏!”


    蘇老太太聽到院裏的動靜,瞪著眼睛從屋裏走出來,沒好氣道:


    “吵吵什麽呢?在這家裏,還沒分家就得聽我的!你大伯娘說的沒錯,你們如今既然賺了錢,就該把銀子全部交到我手裏,這才是規矩!”


    何氏死死咬著下唇,幾乎滲出血絲來。


    一股強烈的無力感湧上心頭,她險些沒站穩身子。


    眼前兇神惡煞的二人,就仿佛一座不可跨越的高山,不管自己怎麽掙紮,終究還是撼動不了半分。


    何氏的眼裏滿是絕望,她忍不住看向身側的蘇璃:“小妹,咱們……”


    蘇璃深吸一口氣,抬手握住嫂子發涼的手,嘴角悄然溢出一絲嘲諷:


    “奶奶,我爹還在養傷呢,這錢我們掙得不容易,本想著能多攢些給爹治病,既然您堅持讓咱們把錢上交給您,那也不是不可以……”


    “但至少咱家裏得一視同仁吧?大伯這些年在鎮上,似乎從未往家裏拿過錢呢,二伯呢,就更不用說了,活幹得少,可每次見他和二伯娘,那氣色卻是家中最好的,奶奶,您可別是又偷偷給他們開小灶了呀。”


    蘇璃這一番話讓在場的家人都沉默了,小院裏陷入了一片寂靜。


    蘇老太太臉漲得通紅,剛要開口責罵,蘇老爺子卻從裏屋緩緩走出。


    他輕咳一聲,說道:


    “都別吵了,鬧成這樣成何體統?璃丫頭她們幾個孩子出去闖蕩也不容易,家裏難不成真指著他們幾個小輩掙錢養家了?”


    眾人見蘇老爺子發話,雖心中仍有不滿,但也都不再吭聲。


    然而,窗台後的蘇珍,卻悄悄將此事記在了心裏。


    晚上迴到房中,蘇珍拉著爹娘的手,眸光微動:


    “爹,娘,今日這事可不能就這麽算了,我看他們四房是越來越猖狂了。”


    “咱們得先打聽打聽他們在碼頭的情況,再做計較,要讓他們知道,這家裏可不是她們能說了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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