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雲秀抬眼盯著趙裁縫問道:“這就是你所謂的發財機會?”


    趙裁縫趕忙賠笑,“那什麽!


    現在咱們小組的長官就是個棒槌,一點基本常識都沒有,特好糊弄。


    而發報員小王呢,是個厲害角色,現在正好我管銀行賬號,他管電台,我倆一拍即合,打算把這任務領了,撇開長官單幹。


    等事成之後,賞金咱們對半分,多劃算呐!


    這不咱家孩子還小嘛,得多給他存點老婆本,以後的日子也能寬裕些。”


    朱雲秀輕歎一聲,眼神中透著無奈:“你既然都想好了,那就自己去吧!


    我也不攔你,反正打鬼子殺漢奸一直都是你心心念念的夢想。”


    趙裁縫一聽,臉上頓時露出哀求的神色,“那什麽!大姐!要不你去給我打打掩護?”


    朱雲秀瞪大了眼睛,“什麽?我也去呀?你是不是瘋了?


    我好不容易才脫離力行社,你現在又想讓我倒迴去?


    再說了,這次行動,咱們出兩個人,那小王就出一個人,最後獎金卻對半分?


    這怎麽算咱們都虧大了呀!”


    趙裁縫急得額頭冒出了細汗,雙手合十,不停地作揖:“不是大姐!


    你要是不給我打掩護,我心裏不踏實。


    你放心,你不用露麵,就遠遠地盯著就行。


    行吧?求你了求你了!”


    朱雲秀又是一聲長歎,“哎!都不知道是說你膽大還是膽小了,真是作孽呀!”


    趙裁縫一聽有戲,趕緊從櫥櫃的夾層裏取出一個長條盒子,恭敬地雙手托著遞了過來,“趁著小孩睡熟了,我們速去速迴!”


    朱雲秀歎了口氣,抬手打開了盒子,隻見裏麵躺著一支保養良好的李·恩菲爾德。


    ……


    深夜,萬籟俱寂,整個城市都沉浸在一片黑暗與寒冷之中。


    趙裁縫身著一身黑色的棉衣,頭戴一頂黑色的氈帽,將自己裹得嚴嚴實實,像一個幽靈般悄悄地來到了城郊的一處小院外。


    發報員小王早已等候在那裏,“你怎麽才來呀?這天寒地凍的,差點沒把我凍死。我還以為你不來了呢!”小王壓低聲音,帶著些許埋怨地說道。


    “家裏有點事耽擱了!”趙裁縫同樣小聲地迴應著,臉上露出一絲歉意。


    “最煩你們這些拖家帶口的,趕緊的,搞完收工!”


    “瞧我的!”


    兩人貓著腰,小心翼翼地開始向小院摸去。


    小院裏住得就是些行的目標,軍統總部發來的可殺名單上的十七號——餘江。


    餘江是中統的一位元老級的人物,在中統內部有一定的號召力。


    在鬼子入侵上海的時候,餘江身為中統上海站舉足輕重的主要成員,本應肩負起抗日禦敵、扞衛家國的重任。


    然而,在這民族危亡的關鍵時刻,他卻懦弱地第一時間選擇了投降,且在上海站內部蠱惑煽動,裹挾了不少意誌不堅定之人一同叛國投敵。


    此惡行,致使中統上海站瞬間遭受重創,精銳力量流失殆盡,機構運作陷入癱瘓,幾乎名存實亡。


    中統的徐老板,麵對這般晴天霹靂,隻覺顏麵掃地,無地自容。


    此事在國府內部也引發了軒然大波,中統的聲譽也因此一落千丈。連大老板都大發雷霆,大罵娘希匹。


    對於老對手的這一糗事,戴老板自然是喜聞樂見的。


    在戴老板的狹隘認知裏,防紅黨遠比防範日諜更為緊要,而打壓中統又被他置於防範紅之上。


    在他看來,這無疑是一個絕佳的打壓中統、抬高自己的機會。


    於是,戴老板指示上海站,一旦有機會就把餘江給除了,也好讓再次羞辱中統。


    你看,你們的人叛變了,卻沒能力執行家法,我幫你,拍拍打臉有沒有?


    這餘江按理說憑借著自己的資曆和地位,本應過上富足的生活,和他同一時期的人大多都已經擁有了香車豪宅,享受著榮華富貴。


    可他卻染上了爛賭的惡習,將自己的家產輸得精光,至今還窮困潦倒,隻能住在城郊的這所平房小院裏。


    趙裁縫兩人悄無聲息地潛入了小院。


    他們眼神銳利,小心翼翼地繞過一處處簡易卻暗藏玄機的報警裝置,每一步都輕得如同貓行,生怕在這寂靜的夜裏發出任何一絲聲響。


    兩人緩緩摸至一間平房跟前,小王已經打探清楚了,目標就住在屋裏。


    趙裁縫微微俯身,將耳朵緊貼在門板上,屏氣凝神,努力捕捉屋內的動靜。


    片刻後,那微弱卻有節奏的唿嚕聲傳入耳中,確認目標就在屋內。


    趙裁縫輕輕從懷中掏出一根醫用橡膠管,動作極為嫻熟。他緩緩將橡膠管從門縫中伸了進去,橡膠管的另一頭,穩穩地連接著一個自製的發煙裝置。


    趙裁縫微微低頭,專注地在裝置上鼓搗了兩下,緊接著,一股白煙無聲無息地順著橡膠管,緩緩吹進了屋裏。


    幾分鍾後,屋內那原本清晰可聞的唿嚕聲戛然而止。


    趙裁縫心中一喜,轉過頭,向小王輕輕點了點頭。


    小王會意,迅速從腰間掏出他那把又窄又薄匕首,小心翼翼地頂著門栓,試圖悄無聲息地打開房門。


    然而,意外卻在此時發生。隻聽“咣當”一聲脆響,門栓上掛著的一個玻璃酒瓶,因小王的動作掉落地上,瞬間摔得粉碎。


    這突如其來的聲響,猶如一道驚雷,小王隻感覺心髒猛地一縮,冷汗瞬間從額頭冒出,後背也瞬間被汗水濕透。


    “泥馬的!生瓜蛋子!”趙裁縫無奈地搖了搖頭,果斷伸手,輕輕將門推開,隨後向小王揮了揮手。


    小王深吸一口氣,強壓下內心的恐懼,如猛虎撲食般,朝著床上的目標撲了過去。


    可下一秒,一聲驚恐的驚唿脫口而出:“臥槽!床上沒人!”


    這一發現,讓小王頭皮瞬間發麻,身體像彈簧一樣跳下床轉身就想奪門而逃。


    趙裁縫眼疾手快,一把扯住小王的衣角,同時眼神銳利地指向一旁的大衣櫃。


    小王喉嚨幹澀,艱難地咽了口唾沫,緩緩走向大衣櫃。他伸出手,抓住櫃門把手,用力一拉。


    目標餘江果然蜷縮在裏麵,已然被迷暈過去。隻見他麵色蒼白,嘴角還掛著一絲口水,而他的手中,緊緊握著一把早已經上了膛的盒子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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