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初一,安陵容啟程入京。


    這次是走水路入京,這一走就是兩個多月。


    安陵容一路上看著醫書倒也不覺著無聊。等到了八月底入京時,係統給的醫書她已經看了大半。


    一行人住到了客棧裏,錦書和流箏伺候安陵容梳洗後,就被安陵容催促著迴房休息了,隻說明日再來她這伺候就行。


    如今安陵容手中並不缺銀錢,不願意委屈自己人,直接定了三間上房,蕭姨娘家的舅舅舅母一間,錦書和流箏一間,她獨住一間。飯菜都是讓客棧送的最好的。


    想著許久未出現的係統,陵容思索著開口,“係統,你在嗎?”


    “我在,宿主,你不用叫我係統,叫我小七就可以~”


    安陵容:“小七,你為什麽會選擇我做宿主?”


    小七沒想到安陵容會問自己這個問題,沉默了片刻,才緩緩開口,聲音卻不似之前輕快。


    小七:“因為我見過你的一生,我知道你的自卑和敏感,也知道你的執著和不甘。我不願意你重來一次還是那樣辛苦,我想看你百事從歡,一生無憂。”


    安陵容心中震撼,抬起頭時,眼睛濕潤。


    她以為係統是有所圖才選擇自己,所以想在選秀之前試探一番。


    安陵容沒想到係統如此了解自己。


    原來,這世上竟還有“人”能看到她惡毒以外的東西。


    小七沒想到會變成這樣,不知該如何安慰她,從商城中拿出兩套衣服放在庫房中,“這兩套衣服送給宿主,願你心想事成。”


    安陵容收拾好心情,從庫房中拿出兩套衣服細細打量。


    左邊的是一襲靜雅的月青色疏繡旗裝,以青荷碧波點綴,清新脫俗,給人清涼之感;


    右邊的是一襲月白色蜀錦旗裝,袖口和衣擺處以梅花點綴,如霜雪中傲立,別有一番風情。


    稍加思索,安陵容就收起了右邊的衣服。雖然打定主意要利用皇上對純元皇後的情誼,但過猶不及。


    前世她的嗓音在皇後的調教下,和純元皇後已有六七分相似,現在用了洗髓丹,嗓音更勝從前,怕是有八九分相似了。


    且形似又怎麽比得上神似呢?


    翌日,安陵容拜托舅舅舅母在京城選一處合適的院子買下,自己則帶著錦書和流箏去了聚珍閣,聽聞這裏的首飾香料都是京城最時興的。


    在京中轉了半日,收獲頗豐。


    院子選了宣武門外街上的一處,這裏多住著文人清流,院子不大,卻給人明朗之感。打掃一番,幾人就住了進去。


    安陵容將房契給了蕭舅母,請她轉交給林氏。這樣日後母親若來了京城,也有落腳之處。


    選秀定在了九月十五,在京城逛了兩日,剩下的日子安陵容就把自己關在了屋內研究醫書和香料方子。


    安陵容找來錦書、流箏和蕭舅母,將記憶裏的醫術和書中記載的方法結合,給三人診脈,開了些調理身體的方子。


    又請了濟生堂有名的大夫入府給三人診脈,所述情況與陵容說的並無不同。這讓安陵容對自己的醫術有了些自信。


    九月十五


    天還未亮,安陵容就在錦書和流箏的服侍下起身。


    身著月青色旗裝,頭麵是前些日子在聚珍閣選的玲瓏碧玉簪,旁邊以珠花點綴,一對垂珠耳環並不張揚,手上的琉璃映月鐲更顯膚白如脂。


    收拾妥當,安陵容帶著錦書和流箏坐上了進宮的馬車。


    安陵容微閉雙目,迴憶前世選秀的場景。


    待馬車停下時,安陵容扶了扶發髻,由錦書和流箏扶著下車,這次她並沒有來遲,抬眼望去,秀女聚在一起,當真是一片花團錦簇。


    “漢軍旗、滿軍旗都排好了,兩人一隊都站好了。”


    “容奴才再提醒各位小姐一次……”


    安陵容按著姑姑的指引跟著一眾秀女進了門,她不願再和夏冬春起衝突,帶著錦書、流箏尋了個角落說話。


    瞧著沈眉莊和甄嬛一臉欣喜地拉著手聊天,夏冬春如眾星捧月般炫耀著自己的蘇繡衣裳,熟悉的麵孔讓安陵容心裏的一絲緊張煙消雲散。一切,和上一世並沒有什麽不同。


    “傳安陵容、易冰清、江如琳、戴瑩、劉蓮子、戚思琴,六人覲見。”


    金鑾殿前,一如既往的沉重壓抑。


    “撂牌子,賜花”


    聽到身邊的人落選,安陵容深吸一口氣,定了定身形。


    “鬆陽縣丞安比槐之女,安陵容,年十六。”


    安陵容提衣緩緩跪下,柔聲開口,“臣女安陵容,參見皇上太後,願皇上太後萬福金安。”


    輕柔的聲音一出,胤禛就微微僵住,太後也是一臉的不可置信。


    “抬起頭來。”胤禛甩了甩手中的珠串,隨即出聲。


    安陵容微微抬頭,視線卻始終低垂。


    下首的女子秀麗脫俗,身著淡雅,微風拂過,若有若無的清香飄散開來,一隻蝴蝶翩翩飄落在珠花上。


    “規矩不錯,想來是家裏悉心教導過的。”太後看了眼胤禛的反應,開口讚了一句安陵容。


    安陵容:“臣女此生能有幸進宮見到皇上太後一麵,已是最大的福氣,不敢有絲毫懈怠。”


    太後聞言才有了幾分滿意,這女子家世低微,規矩不錯,日後若得了寵愛也威脅不到皇後,故而願意賣皇上一個好,“皇帝,哀家看這秀女不錯。”


    胤禛:“皇額娘既這樣說了,就留下她吧。”


    太監立刻唱到,“安陵容,留牌子,賜香囊。”


    這之後的幾組秀女胤禛一個也沒點,太後忍不住以皇嗣提醒,胤禛這才隨手點了夏冬春。


    “濟州協領沈自山之女,沈眉莊,年十七。”


    沈眉莊:“臣女沈眉莊參見皇上太後,願皇上萬歲萬福,太後祥康金安。”


    胤禛聽到是沈自山的女兒,倒是多看了兩眼。沈自山是武將,雖不及年羹堯得用,但也有他的好處,不會居功自傲。


    胤禛:“可曾讀過什麽書?”


    沈眉莊:“臣女愚鈍,看過女則與女訓。”


    胤禛:“這兩本書都是講究女德的,不錯。讀過四書嗎?”


    沈眉莊:“臣女不曾讀過。”


    太後對沈眉莊很滿意,後宮女子伺候皇上、綿延子嗣、輔佐皇後才是重要的,又不是考狀元,讀那麽些四書五經,隻會平白生出不該有的想法。


    擔心胤禛錯了主意,太後開口為沈眉莊說話,“女兒家多以針線女紅為主,你能識字就很好了。”


    胤禛雖有些失望,但見沈眉莊舉止不俗,再加上同是將門出身,倒是可以用來製衡華妃,開口將人留下了。


    “大理寺少卿甄遠道之女,甄嬛,年十七。”


    唱禮後,太後見旁邊的秀女遲遲未動,隻盯著沈眉莊看,皺了皺眉。


    今日入選的多是懂事知禮,對比之下,心中有些不喜。


    皇上在烈日之下也多了幾分不耐煩,身邊的蘇培盛見此忙示意再唱一遍。


    “大理寺少卿甄遠道之女,甄嬛,年十七。”


    旁邊的太監又唱了一遍,甄嬛才跪下,“臣女甄嬛參見皇上太後,願皇上太後萬福金安。”


    胤禛:“甄嬛,哪個嬛字?”


    甄嬛:“嬛嬛一嫋楚宮腰,正是臣女閨名。”


    太後是宮女出身,知道的詩詞雖不多,但也記得這詩似乎不是這樣念的。況且,這詩實在算不上什麽正經詩詞。


    胤禛聽到這詩,也有些驚訝,這秀女倒是不同於一般閨秀,有些……情趣。


    胤禛半誇半諷道,“詩書倒是很通,甄遠道教女有方,隻是不知你是否擔得起這個名字。抬起頭來。”


    若說安陵容的聲音讓二人驚訝,那甄嬛的容貌就是讓人震驚了。


    太後心中的不喜更甚,這秀女聰慧,卻無甚規矩,家世不低,容貌……還與純元相似,入了宮,怕是不會消停了。


    思及此處,太後忍不住出聲,“秀女姓甄,犯了皇帝名諱。”


    甄嬛:“稟太後,當年臣女父親為官,聖祖康熙看見父親名字說姓甄好,聽著像忠貞之士,以此作為勉勵。”


    胤禛:“先帝的意思朕明白,兒臣倒想起一件事,江南有二喬,河北甄宓俏。甄氏出美人,甄宓就是漢末的三大美人之一。”


    一番話下來,太後更不願甄嬛入選,抬眼示意竹息。


    立時就有小太監走下去潑了一盞茶,甄嬛紋絲不動,竹息又將貓扔在她腳邊,她的規矩也不曾錯,反倒是身後的秀女驚慌不已。


    見此,太後也隻得說一句“還算端莊”。


    胤禛:“嬛嬛一嫋楚宮腰。那更春來,玉減香消。紫禁城的風水養人,必不會讓你玉減香消。”


    甄嬛得了香囊,身後的孫妙青卻被皇上下旨永不許再選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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