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他!真的是江念!


    他什麽時候來的?


    我睜開眼,拚命地往右側望去,結果很失望!


    麵前除了透明空氣,連個鬼影都沒有。


    這時,我手腕上的夔龍沁玉鐲震了一下,閃爍著幽暗的綠光,江念的聲音再度出現:“別找了,我不在陽世!”


    與上次不同!


    那次,江念的魂魄通過石蓮台來到人間,我才得以看見他。


    這次江念魂在九幽,隻不過是通過沉香連上了夔龍沁玉鐲,能進行傳音罷了。


    但能跟他說上話,我已經很滿足了!


    我望著手腕上忽明忽暗的夔龍沁玉鐲:“你沒事吧?”


    “我沒事。”江念迴答得很幹脆,不像撒謊的模樣。


    我緊張的心稍微落迴了胸膛裏。


    知道他沒事,我也不再哭鼻子,撅起衣袖擦幹了眼淚:“對不起啊……你交代我的事情,被我弄砸了。”


    我長話短說告訴他,胡天澤的所作所為。


    後麵也提了胡三太奶和狐祖出現,關於我被胡家欺負的事,我隻字未提,但江念卻還是猜到了我的處境。


    “讓你受委屈了……”江念隱忍克製的聲音,讓我一瞬間破防。


    相比江念待在那吃人的鬼地方,我這些委屈又算得了什麽呢?


    “這些都不算啥,我擔心的是,胡天澤不會交出那紅布包裏的東西,對了……紅布包裏的,到底是什麽寶貝?”


    江念默了一瞬,緩慢地開口道:“是血太歲!”


    所謂太歲,在我印象中並不陌生。


    俗話說太歲頭上動土,說的就是一種長生在土裏的肉靈芝,跟人們常說的生肖犯太歲是兩迴事,據說有長生不老,起死迴生的功效。


    我們村裏前些年就有人在地裏挖出過太歲,是一坨軟乎乎的東西,有點像棕色的肉塊,村裏的仙姑說,這東西就是太歲!


    挖到太歲的人高興壞了,抱迴家裏用水缸養著,電視台的人都來采訪,鬧得很是轟動。


    這太歲我聽說過,也親眼見到過,但是血太歲是個什麽東西?


    我問著江念,但他卻罕見地沉默了,沒有迴答我的問題,隻是讓我跟胡天澤帶一句話。


    “什麽話?”我心急地問。


    “告訴他,胡靈想家了!”江念的聲音十分寡淡,就好像在談論的隻是一件無關緊要的小事,一個完全不認識的陌生人。


    我一開始沒想明白,大腦停滯了兩秒後,我驚詫道:“胡靈的魂在你的手裏?”


    我早該想到,胡靈失魂並非偶然。


    沒想到江念還留有後手,他並沒有想象中的信任胡天澤。


    我點點頭,表示我明白了,有胡靈的魂魄在手,等同於捏住了胡天澤的七竅。


    “他先不仁,就別怪我們不義了!”我說道。


    “說完這話,他會知道怎麽做……”


    找到了解決的辦法,按理說我應該放心才是,可我這心頭啊……始終七上八下的,橫著一根刺。


    “那……胡天澤他們說,你願不願意娶胡靈……”我支支吾吾地問他,本想著不提的,但本著良心做人,我還是開了口。


    對麵再次沉默,我甚至聽到他的唿吸在變重,淩亂了一拍。


    等待的每一分每一秒,對我都無比煎熬,我很想聽到答案,可又害怕聽到那答案,如果……


    我像個垂耳的小兔子,埋頭咬著下嘴唇,江念一字一頓地擠出三個字:“你、說、呢?”


    我?


    我有什麽資格說?


    我對自己的定位很精準,友情之上戀人未滿,加上身負世仇,我算個毛線啊?


    我氣惱地開口:“人家是問你,我又不是你肚子裏的蛔蟲,娶還是不娶,你趕緊給個準話!”


    我煩躁到了極點,隻想著速戰速決,沒想到說出口,卻突然變了味,就好像我在吃飛醋。


    江念輕笑一聲,富有磁性的聲線,擦著我的耳畔:“笨死了……”


    說完這句,江念便離開了,連句道別的話也沒有。


    眼看著沉香就要燃盡,他還沒有正麵迴答我的話,我心急如焚。


    “江念你磨磨唧唧的,算什麽男人……”我破口大罵,眼睜睜地看著香爐裏的火苗熄滅,隻剩下一堆灰燼。


    他到底是娶還是不娶呢?


    我氣鼓鼓地抬起頭,對上眾人驚愕的神色,齊齊看向我麵前的空地。


    地上不知哪裏來了很多的螞蟻,橫七豎八地在我麵前爬著,匯聚出兩個歪歪扭扭的字:不娶!


    看到這兩個字,我是震驚的!


    原來他都明白……就算親口告訴我,從我嘴裏說出的話,也難以讓人信服。


    所以他用這樣的方式,告訴了大家,他不同意迎娶胡靈!


    見狀,胡三太奶深深歎了一口氣,聲音沙啞道:“我之所以願意幫靈兒,是因為他們兩個確實有點緣分,既然江念不同意,我們胡家也不能強嫁,這件事……我看就作罷吧!”


    狐祖繼續搖著她的小椅子,她早就料到是這個結果,神色十分淡定:“既然如此,那個孽障,還不速速把東西歸還?”


    胡天澤被點名,還被叫孽障,氣得臉色忽變,他無所謂道:“東西我是不會交出來的,你們殺了我吧!”


    胡靈癡癡傻傻,他也沒能完成妹妹的心願,胡天澤萬念俱灰,已經不打算活了,就算死,他也想拖著江念墊背。


    我咬了咬後槽牙,半笑地朝著胡天澤說:“江念這次來,讓我幫他帶句話,他說……胡靈說她想家了!”


    輕飄飄的一句話,卻如同重錘砸向了胡天澤,他接連後退兩步,眼神複雜地看著我:“靈兒在他手裏?”


    我不置可否地笑了笑,如今形勢變了,不是他壓製我們,而是我們拿捏著他的命脈。


    多餘的話我不會說,隻是告訴他,九幽那地方冷得很,寸草不生,裏麵妖物橫行,也難怪胡靈會想要迴家。


    我說得繪聲繪色,就好像我親自去過似的。


    胡天澤關心則亂,明知我是在嚇唬他,他還是上了當:“好……我把血太歲處理好,就給你……”


    他不情不願地轉過身,抱著古琴踏上了二樓。


    不多時,樓上傳來陣陣悠揚的琴音,不時有光波閃過,撞向屋簷的風鈴和燈籠。


    我好奇地盯著那窗中人影:“他這是在幹嘛?”


    周宜安甩開折扇,用一種說八卦的老練姿態,遮住我倆的鼻子嘴巴:“之前我也不明白,江大仙為什麽要找胡天澤幫忙,看到孽障的那把琴,我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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